“嘘."
方炆刚要开口,便被老人嘘声打断。
“它们来了。”
老人朝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靠近,那是衣服摩擦树叶的声音。
护士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此时她已经颤抖地握不住手术刀了。
方炆摒弃凝神。
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很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像是蛇行穿梭林间。
那是鞋子踩踏草地发出的声响。
“方炆。”
墙外,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
方炆仿佛触电一般,脑袋从墙壁上弹射而出,
同时身上血液流速狂飙,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很快响遍整个车厢。
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越来越清晰。
那个上一世要了他命的病娇女友。
“冷静!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老人的把手搭在方炆的肩膀上,按下一股巨力,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我.......我还好。”
方炆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
但墨镜男显然就不行了,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大巴车门前,
因为他听到了妻子的声音,
那个他日日念念的都快要忘记了声音。
老人连忙上前拦住了他,浑浊的双眼与他对视。
“恶魔降临人间最常用的方式就是蛊惑人心,他们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和语气,就等你上当,然后把你拖进地狱。”
老人声音低沉,目光满是悲凉。
“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我告诉你,从我到这个鬼地方开始,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妻子和孩子的声音。
哪怕她们已经死去好几年了,我还是忍不住拉开窗帘看看。
在科蒂做出安眠药以前,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让人用绳子把我绑在床上。”
墨镜男稍微愣了愣,两行热泪顺着脸庞流下。
“可是,这真的是她的声音,真的,真的,是她的声音。”
老人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你清醒一点!你的孩子还在这里,你想死,我不拦着你,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让我们所有人都跟你陪葬吗?”
听完老人的话,墨镜男看了看一旁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重重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
很快,众人安静下来,不过皆是面色凝重、一副各怀心事的样子。
方炆静坐在地上,眉头紧皱,双目通红。Χiυmъ.cοΜ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同样是那么熟悉、那么慈祥。
“炆炆,我是妈妈啊?我真的好想你,你跑哪儿去了,快回家吧。”
方炆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蓝星的父母,他们在得知自己死后会哭成什么样。
尤其是妈妈,
她一定很伤心吧?
毕竟就他一个宝贝儿子。
方炆捂住耳朵,那些声音才渐渐消失。
困意渐渐袭来,三人商量好轮流值班后,
也都慢慢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怒吼突然响起。
“浑蛋!”
“快拦住他!”
老人拔出枪,把方炆叫醒。
因为墨镜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大巴门口。
手都要碰到门把手上。
女护士也被这道声音吵醒,看着墨镜男的动作,面色惨白。
“住手!”
老人大吼一声,朝着墨镜男拔枪便射。
子弹没入他的肩膀,但也只是暂缓他的行动。
最终手还是落在了门栓上。
“糟了。”
方炆心里一惊,起身便想要上前阻止。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想要.......见她一面,就一面。”
啪嗒,门闩落地。
车外的声音顿时由低声细语,转为兴奋尖叫。
一阵阴风吹过,车厢内温度骤降。
此时,站在门口的墨镜男。
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不见。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他的妻子,
而是一个裹着浑身素白教服,面带诡异微笑的修女。
他认出了这是白天小镇的居民。
意识突然清醒,一抹恐惧涌上心头。
紧接着,恐惧被阴霾笼罩,手里的折刀黑芒大盛。
“竟然,敢冒充她!”
刺耳的尖啸声传来,折刀刺进修女的脖子里,鲜血顺着锁骨呼呼往下流淌。
突然,修女的身形膨胀,背后长出一双诡异的骨翅,尖牙利爪伸出,皮肤也变得苍白,看起来恐怖无比。
“死吧!”
愤怒下的墨镜男攻势凶猛,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洒在折刀上,
鲜血融入刀身,瞬间变得更加锋利。
咔嚓
半月形的黑芒斩过,
刚刚化作恶魔的修女头颅从脖子上掉落,在地上翻滚起来。
待停下时,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脸上仍然带着诡异的微笑。
见此,周围约五六道身影全都发出一声尖啸,变为恶魔的形状。
伸出利爪,朝着墨镜男抓了过来。
与此同时,听到声音,更多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
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
车内。
方炆面色凝重,在地上画着什么。
“护士,你能先把他弄醒吗?”
他指了指地上的石耽。
“没........没问题。”
女护士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款针剂。
“现......现在吗?”
她面色紧张的看着方炆,语气小心翼翼,眼睛里满是恐惧。
因为就在刚刚,她亲眼看见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生切掉了昏迷同伴的手指,并把断指当作笔在地上画了个无比诡谲可怕的图案。
“对。”
方炆点点头。
“对了,再给他多吃点止痛药,强效的,量不致死就行。”
“好.....好。”
针剂的药推进石耽身体里,很快,
伴随着阵阵抽搐,石耽幽幽转醒。
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方炆,登时无名火上头,指着方炆的鼻子破口大骂:
“方炆,你xx怎么那么狠!你xx知道我有多xx疼吗?我........”
指着指着突然发现右手食指也没了,然后就看到了方炆手里捏着的东西,顿时感觉自己要疯了,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操xxxx,”
没等他说完,
方炆打断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现在别生气。”
“你看看外面,我们快没时间了。”
听着方炆声音如此严肃,石耽终于冷静下来。
墨镜男身上黑芒大盛,此时已经被四只恶魔包围,已经明显落入下风,几道狰狞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不远处,更多的身影靠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那我......我们怎么办?我现在感觉浑身无力,你是不是给我吃止痛药了。”
石耽面色紧张道。
“诺。”
方炆指了指地上的恶灵符纸法阵。
“我已经给你画好了。”
他把断指交给石耽,拍了拍肩膀。
“这次召唤个厉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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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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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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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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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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