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曜上前道:“阿妍,不在那边陪着爷爷,怎么过来了?”
安谧扯唇,却目光泛冷:“过来看笑话啊。”
霍曜不解。
安谧看向霍承,霍承也看着她,只是,他满眼隐晦,看不出情绪。
安谧冷笑一声,噙着寡淡的笑意走过去。
路过霍霆琛时,霍霆琛有些担心的叫她:“阿妍……”
安谧好似听不见一样,上前去,站在霍承旁边,垂着眼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团烂肉。
霍承皱眉,刚想说话,安谧就突然抓过床头边的柜子上放着的一杯水,泼向霍承。
霍承猝不及防的被泼了一脸水,惊得一时没反应,随后顾不上医生的嘱托,坐直起来冲她怒喝:“霍妍,你又发什么疯……”
“啪!”
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霍承脸上,霍承又僵住了。
一头一脸的水渍,病号服上身也湿了大片,脸上本就有个淡淡红印没消退完,现在又叠了一个,样子狼狈得不行。
他也气得发抖。
安谧缓缓放下手,冷眸继续看着他。
霍霆琛和霍曜看着都惊住了,父子俩都一脸惊疑。
秦隽走到她身边站着,神色淡淡。
霍承总算有所反应了,他死死地盯着安谧,目光难掩的阴鸷狠辣,咬牙切齿:“你竟然敢……”
安谧开口打断他发狠的话:“霍承,你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做妈妈的儿子,不配做霍家的人,我现在看到你,真觉得恶心。”
霍承瞧着安谧满眼的厌恶,好像更甚于之前,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曜这时上前来拉着安谧问:“阿妍,又出什么事了么?”
安谧没说,是秦隽解释的:“霍承趁着刚才我们为老爷子着急的时候,让他的心腹阿七安排人假扮医生将霍思妍送去检查,实际上要把人转移偷走,我的手下察觉不对将计就计,一路追到医院后门,把他们都拿下了。”
霍承难以置信,脸色顿时变得灰败。
霍霆琛和霍曜也震惊,纷纷看向霍承,也是怎么都想不到霍承会这样。
霍霆琛对霍承的失望,是前所未有的。
霍曜指着霍承怒骂:“大哥,你……你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趁着爷爷……阿妍说得对,你根本不配做妈妈的儿子,不配做霍家的人!”
“我……”霍承脸色也慌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如果转移成功后才被发现他还不至于那么怕。
可现在人还是被抓了,他保不住霍思妍了,接下来等待他的,不只是霍家上下的失望厌恶,还有身败名裂和牢狱之灾。
霍承绝望了。
他已经没办法理智了,也顾不上身上的痛,猛地看向安谧,双目赤红狰狞,嘶声问出了那么一句:“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这么问,莫说别人,安谧都愣住了。
霍承死死盯着安谧,问出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你当年就死了,为什么还活着?你既然流落在外了,那就好好呆在外面就是,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打破这一切?为什么要回来毁了我?!”
安谧哪怕对他失望透顶,现在也还是被这些话冲击得站不稳,踉跄一步摇摇欲坠,被秦隽捞着扶在怀里。
她脸色寸寸发白,颤着身子捂着心口,只觉得痛得快窒息了。
霍霆琛勃然大怒:“混账!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妹妹活着回来,还有错了?!”
霍曜看着安谧这个样子,也是怒不可遏的怒骂霍承:“霍承,你个畜生,怎么说这种话?你竟然为了那对骗子母女,为了护着霍思妍,这样伤害阿妍?你的人性都被狗吃了么?!”
霍承这时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他顾不上了:“本就是这样,她既然都死里逃生流落在外了,就不该再回来,回来了就算了,还仗着全家的愧疚咄咄逼人,装疯卖傻得寸进尺,把这个家搅得一团乱!”
“我要护着妍妍有什么错?妍妍也是我收养进霍家的,是在霍家生活了十九年的霍家女儿,我看着她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疼她护她理所当然,是她想做顾静媛的女儿么?是她能选的么?她也是无辜的,可是她!”
霍承太过激动,肋骨上的伤更加痛,忍不住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指着安谧,扭曲着脸愤恨道:“她非要赶尽杀绝!她就是个做事极端的疯子,想要杀了妍妍,想要毁了我!还想让霍家继续沦为笑柄!她为什么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什么一定要得理不饶人?留妍妍一命有那么难么?!”
安谧已经麻木了,靠在秦隽怀中,垂着眼睑无喜无悲的样子。
霍霆琛和霍曜都被他这番话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都没想到,霍承能心态扭曲成这样,竟然会为了护着霍思妍,为了自己,说出这些三观扭曲的话去指责安谧。
霍曜忍不了了,一个箭步上前,领着霍承的领口,一拳狠狠打向霍承的脸。,
“你个畜生玩意儿,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我直接打死你,为霍家清理门户!”
霍承现在是还不了手的,硬生生被霍曜揍了几拳,连说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人还快要被丢出病床了。
眼看霍曜真的要把他往死里揍,霍霆琛也没出言叫停。
这样的儿子,他也不想要了。
他和程颐,怎么能有这样的儿子?
是安谧低声开口:“哥哥,够了。”
声音不大,可霍曜听见了,也停下了。
此时的霍承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被霍曜丢开后,趴在床边咬牙吸气,吐了一口血痰出来。
霍曜走来对安谧道:“阿妍,你不要理会他的混账话,你活着,能回来,我们都是特别高兴的,对你的失而复得,是我们霍家最幸运的事情了,你没有错,做什么都没错,他是个没有心的畜生,你不要在意他。”
安谧没说话,就看着趴在床边还没缓过劲的霍承,眼底尽是压抑着的情绪,手也在紧紧扣着,发抖。
她在忍,极力的忍耐着。琇書蛧
秦隽将她的手拿起来,用力掰开,看到她一只手的指甲断了一个,另一只手的手心,被扣出了几个印,皮开沁血。
秦隽吸了口气,立刻就想把她带离这里。
安谧没动,低声说:“等等。”
秦隽吞咽一口气,压着情绪对她轻声道:“阿妍,没必要了。”
安谧压着情绪没和他说什么,深吸了口气后,从他怀里走出,木着脸上前一步,到霍承跟前。
霍承捂着肋骨断的地方,垂着头坐在那里,脸上青肿一片,一眼看出他只是在咬牙强撑。
安谧走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就垂下去,不知道是没法面对,还是眼不见为净。
安谧扯了扯嘴角,幽幽问:“霍承,你真的觉得我不该活着,不该回来,对么?”
霍承咬牙没说话。
安谧笑着,满目悲凉:“其实我也觉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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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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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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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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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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