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白色宽袍的老者坐在正位,洒脱又带着丝严肃的会客正装,一双鹰眼不怒而威,看过来时目光带了丝打量。
庄梅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对着老者行了礼:“爷爷。”
沈苁也低头拱手唤了声:“庄老。”
老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回来了,坐吧。”
说完招手让管家上菜。
老爷子似乎不打算现在说话,他不主动开口,两人自然不会主动说。
场面就静下来。
既然不说话,沈苁也乐的清闲,她目光镇定从容,仿佛一丝不受老爷子的气场压制。
专心致志用饭。
庄府的菜做的还不错,沈苁发现上面居然有两道自己爱吃的菜。
这两道菜不是庄梅的口味,至于老爷子就更别说,他吃的比较清淡。
所以这是专门按她的口味做的。
沈苁不动声色,眼神却缓和许多。
那庄俊并没有跟着进来,所以上桌吃饭的只有一老两少。
三人安静的用过饭,老爷子起身带着两人去了偏厅。
待三人都坐下后,他的目光这才落在沈苁身上:“沈苁是吧,你不错,梅儿交个朋友还算有眼光。”
沈苁:……
她看着老爷子富有深意的眼神,突然笑了一下:“老爷子也不错。”
虽然有些迂腐,但眼还不瞎。
端看那庄俊就知道,今日之日老爷子是调查过的。
哪怕庄俊先回来,也没有占的先机。
两人仿佛打太极一般的对话结束,老爷子看着沈苁,目露一丝欣赏:“听闻沈小友医术不错,可否请小友为老夫看看?”
沈苁没有道理不答应,她点了下头:“既然得庄老信任,沈苁却之不恭。”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他甚至朝着庄梅招手:“梅儿,去将那不孝孙叫过来。”
庄梅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老管家,见老爷子盯着自己,只好亲自去叫了。
她刚走,那脉枕也送了来。
沈苁丝毫不受影响的坐到近旁,开始把脉。
老爷子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这个小女娃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忍不住先开口:“小友来沧州只为护送老谢那小闺女?”
沈苁没有回答,她静静感受着老爷子的脉象,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直到老爷子都快忍不住了,她才抬眼:“诊脉切忌多思。”
庄老爷子:……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噎过他了。
这明显试探的话,沈苁又如何听不出来,她收回手:“庄老将梅姐姐打发,不就是想亲自问问我,是否怀有目的。”
她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看着老爷子。
庄老爷子被她看的莫名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话说开了,他便也索性摊开了讲:“老大夫妻去得早,就留下两个孩子,一个不成器,一个不着家,我身为他们唯一的亲人,自然要多为他们操心。”
看着沈苁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便又继续道:“我家的情况你该知道,老二不成器,如今可谓是全靠我这老头子撑着,梅儿自然就变得重要。”xǐυmь.℃òm
沈苁依旧只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的意思。
但其实庄家的情况她一点也不清楚。
全靠老爷子自己自爆。
难得有人乖巧的听这些唠叨,庄老爷子一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倒是诊脉的结果都没想起来问。
这么唠叨了会,庄梅都领着庄俊回来了。
庄俊似乎特别怕老爷子,目光都不敢多看,只规规矩矩行了礼:“爷爷,您叫我。”
庄老爷子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大孙子就来气。
不过顾及着有外人在,他没有破口大骂,只对着那低着头的庄俊招招手:“自己主动将今日之事说了,给你妹妹道歉。”
庄俊心里一慌,他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的过老爷子,叫他来怕是想当场让他承认罢了。
他看了眼站在边上的亲妹妹,眼里的怨愤仿佛化为实质。
看着他这副样子,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举起手边的杯子就扔了过去:“说话!看梅儿做什么?”
“啪!”
那杯子直接砸在庄俊的脑门上,又掉落在地,摔得四散五花。
庄俊连忙收回视线,也不敢躲,更不敢伸手擦脑门流下的血,直挺挺跪在那里:“爷爷不是都知道了,还问孙儿做什么?”
他下午刚回来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所以老爷子必然是查过了。
“构陷自己的亲妹妹,还不知悔改!”老爷子气的胸口起伏,差点没背过气。
沈苁不关心两人之间的谈话,她看着老爷子那气的瞪大的双眼,一手放在兜里随时准备拿银针。
好歹是梅姐姐的亲爷爷,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人有事。
老管家担心的扶着老爷子,一手给他顺着气:“家主注意身体。”
老爷子被他扶着又坐回凳子上,面色依旧不太好,他一双眼睛安静的盯着庄俊,没再说话。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只有庄俊额头的血“滴答”落到地上的轻微动静。
至于庄梅,自然不会替他求情。
就这样过了盏茶时间,老爷子突然叹口气:“起来吧。”
庄俊便得以起身,他终于能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静静立在庄梅的身边。
老爷子此时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孙子,还有脸色平静的孙女,再次叹一口气。
这突兀的声音,庄俊捂着额头的手就是一僵,被这叹气声吓得没敢再捂着。
老爷子就问道:“阿俊,我问你,你是从何处得知你妹妹与罗家亲事的?”
庄俊一愣,虽不明白这问题有何关系,但还是老实回答:“偶听下人说起。”
他就是一纨绔子弟,哪知道罗家是什么背景。
只知道老爷子给妹妹定了门亲事,是刚搬来沧洲城的罗家。
结果没过几天,他路过小花园,就听两个下人在嚼舌根。
说什么罗家虽世代经商,但身份也不低,乃是有名的皇商,罗家那少爷更是经商的好手。
还说大小姐这次回来,老爷子替她定了罗家,怕是要将家业交给她,可惜大少爷一个嫡孙子,最后估计什么也捞不着云云……
庄俊本就不爽老爷子的偏心,这不就炸了,后来跟二房的弟弟出去喝酒,被人一唆使,就想出了这损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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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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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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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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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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