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苁这才另外招了两个口才利索的娘子,专门负责在窗口卖豆腐。
沈苁也因此得空歇了下来。
因为忙,她今天才去镇上送药,顺便和老板娘谈好送豆腐一事。
等商议好可以从明日开始送豆腐,沈苁便直接去西市找人牙子范中。
沈苁才进西市就见到了老板娘口中穿着让人一言难尽的范中。
范中是个胖妇人,穿着五颜六色的拼色裙衫,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头戴一朵大花。
还真应了老板娘的话:“你去西市一眼就能看着,跟条花蟒蛇似的簪花胖妇人准是范中。”
沈苁:……
她看着对方那晃眼的色彩,忍着眼部不适走进:“范中?”
范中原本坐在树下嗑瓜子,此时一听顿时开心地起身:“姑娘是要人?来来来跟我来。”
沈苁跟着她一路走出两百来米,到了一个院子,里面闹哄哄的都是人。
范中继续带着沈苁走到后院,只见她拍了拍手,那些散落在院子各处的人便熟练的站成了一排。
范中笑呵呵的对着沈苁道:“姑娘挑吧。”
沈苁没有说话,她一眼扫过底下站着的十来个人。
他们有男有女,表情麻木,眼中没有丝毫光亮,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伤痕。
甚至对于站在上方的沈苁和范中,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沈苁闭了闭眼,转头对着范中道:
“珍馐阁老板娘与我相识。”
“她说你这里有符合我要求的人。”
范中一愣,猛然一拍手:“原来是老板娘介绍来的,姑娘怎么不早说。哎那你想要买个什么样的?”
沈苁不愿再看下面的人,她侧身望着院中的墙,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会些拳脚功夫,能赶马车。”
范中想了想,便指着最边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男男人道:“这个,他原先是富人家的护院,符合姑娘的要求。”
沈苁注意到那人听到范中的话后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那视线隐晦的落在了他旁边的妇人身上。
沈苁道:“旁边那个呢?”
范中看了眼瘦弱的妇人,神情有些犹豫:“姑娘,这个可不会赶车那些,她是内宅的妇人,洗衣做饭倒是利索。”
沈苁心里有了主意,她便道:“就要他们俩了。”
范中却没有高兴地立马答应,她看着那妇人道:“姑娘,你既然是老板娘的朋友,那我也诚实跟你交个底,那个妇人身上有病,会时不时抽搐晕倒,你买了还得养着人。”
沈苁看到最边上的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丝痛色。
她继续问:“他之前怎么没被人买走?”
范中脸上便有些尴尬,她神色一转,似乎是狠了狠心才道:“哎姑娘这个我也得跟你说说,他已经被买走过三回了,但每回三两天就被人送了回来,好在主家也没有追究他的错,只说不要了。我这不是也故意要隐瞒,是只有他符合姑娘的要求。”
之前被一大户人家买走了一批,眼下她手里的人并不多。
沈苁了然,她指着两人坚持:“就他们了。”
话音一落,那个中年男人脸上顿时显出一丝错愕与震惊。
不过场上最高兴的要属范中,她脸上笑意泛滥:“那既然姑娘爽快,我也不多收,两人二两银子就带走。只希望姑娘不要再给我送回来才是。”
她是真怕了,虽然没有惹恼贵人,还白给她了银子,但她在这一片都快没信誉了。
一个有心买,一个有心卖,很快沈苁就带着一男一女和两张卖身契出了院子。
男的叫钟五,女的罗素,都是以前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人。
沈苁先带着两人去了布坊,在进入铺子之前,她看着罗素问道:“可会缝衣?”
罗素连忙点头,她看着沈苁无一丝异色的脸,还有些不确定:“小姐……”
沈苁摆了摆手:“会缝衣做饭即可。”
言下之意别的都不是问题。
她说完就进了铺子。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钟五心里要镇定些,他拍拍妻子的肩膀:“别怕,有我。”
罗素点了点头。
沈苁没耽搁多久,她直接买了两身成衣,买了些布就出来了。
接着她将两套衣服交给两人,带着人一路去了镇上唯一可以洗澡的地方。
她也不怕两人会跑掉,将人留下后便去了马市,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和一匹马,
马虽然不是壮年,但跑洛河村到镇上这段距离不是问题。
事情差不多都办完了,沈苁这才去了木匠铺子准备拿轮椅。Χiυmъ.cοΜ
她刚一去,那躺在躺椅上的老头就看到了她,顿时白了她一眼,将头转了过去。
沈苁:……
老头脾性大,她便直接看向忙碌的少年。
少年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师傅的样子,他尴尬的冲沈苁笑笑:“姑娘别介意,师傅人不坏。来拿轮椅的吧,已经做好了。”
沈苁点了下头:“昨日有事没来。”
也算是解释一下晚约的缘故。
闻言,少年还没说什么,老头先嗤笑一声,直接翻了个身。
沈苁有些好笑。
这老头……
她没有多话,等着少年去推轮椅。
过了一会,老头倒先忍不住了,他再次翻了回来,瞪着沈苁:“臭丫头,言而无信可不好。”
沈苁肃着脸点了下头,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看看,能不能做?”
老头又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甚至没忍住从躺椅上起身:“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说是这么说,但那动作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沈苁这次的图纸是机关配件。
她想在家里设置简单的机关,眼下有余钱也有时间,便画了出来。
图纸上的配件个个精巧,但它们是独立的,一般人看不懂。
果然老头看的一会皱眉一会赞叹,但最后也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他感兴趣的带着图纸又坐回了躺椅上,直到少年推了轮椅来也没反应。
沈苁马车就停在路边,少年帮着沈苁将东西搬上去,这才笑着道:“师傅说了,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来调整。”
沈苁悟了,这就是现代的售后服务。
她对着那充耳不闻的老头道:“付多少?”
没想到老头嫌弃的摆手:“走吧走吧,三五天来拿,银子后付。”
既然如此,沈苁便打算走了。
只是少年还眼巴巴地看着沈苁,内心纠结着要不要问她买不买新出的木具。
沈苁可不知道他的内心,她手已经勒住了马绳,但看着站在旁边不走的少年,想了想还是问一句:“认识李贵吗?”
少年一听,当即瞪大了眼:“姑娘认识我爹。”
沈苁便知道了,这就是李贵媳妇口中学木工的儿子。
她点点头,只道:“我叫沈苁。”
少年也就是李末,顿时瞪大眼,那不就是家里来信说的,买他家地的肖娘子。
他看着利落驾着车走了的沈苁,愣了半响,之前卖木具的想法再没想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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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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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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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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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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