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沈若嫣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板搭出的简易床上,身下也不是什么正式的被褥,而是在稻草堆上铺了两块布,条件虽然简陋,可总比她睡的山洞强太多了。琇書網
见她睁开眼睛,一个梳着一对羊角辫的女孩兴奋地跑过来,吱吱呀呀地说道:“姐姐!姐姐,你终于醒啦?你饿不饿呀,你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你股子咕噜咕噜地叫,本来想叫你起来吃饭的,可我娘说要让你多睡儿。
哦对了,我去喊周大夫。”
说完,也不等沈若嫣开口,小姑娘一溜烟地转身就跑了。
沈若嫣想要爬起来,可两条手臂像是石头那般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没过多久,那个眼熟的中年男子就被羊角辫小姑娘拉着走了进来。
“周大夫,你看姐姐真的醒了,你快给她看看吧,她应该没有生病吧?”小姑娘把人领到沈若嫣的床边,认真地说道。
“沈姑娘,你可好些了?”那名被唤做周大夫的中年男子温声问道。
沈若嫣张了张嘴,嗓子干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一股米香飘进沈若嫣的鼻子,一个老婆婆端着一个缺了一角的瓷碗走过来。
“你们两个别堵在这里,什么生病不生病的,人家姑娘肯定是饿了。我把家里剩下的白米煮了粥,快给人家姑娘喝了。”老婆婆推开两人,像是献宝似的碰上一碗白粥。
说是白粥,其实里面的大米少得可怜,可因为熬的人用心,生生地将几粒白米熬成了一碗浓稠的米汤。
沈若嫣被扶起来,双手接过碗,看着有些稀薄的米糊糊,她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心情十分复杂。
看她端着碗不动,羊角辫小姑娘说道:“姐姐,你快喝呀,冷了就不好喝了。”
沈若嫣端起碗,抿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嗓子直达胃部,米香肆意地在整个身体里激荡,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好吃的粥。
一碗热粥下肚,沈若嫣终于找回了声音,她感激地把碗还给婆婆,真诚地道了声谢。
婆婆接过碗,却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一些热水进去晃了晃,又把碗递还给沈若嫣。
那名被称为周大夫的男子见了,有些尴尬地想要解释,只见沈若嫣十分自然地接过,把碗里的水全部都喝了精光。
这下婆婆高兴地领着小姑娘走了。
“让沈小姐见笑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大米比黄金还珍贵,大家是一点都不想浪费,所以才会把碗用热水泡一遍,还把它当作好东西留给你吃的。”周大夫开口为婆婆刚才的行为解释道。
“是我没把粥喝干净,其实我原本是想舔一下的,可见大家都围着我,才没好意思这么做。”沈若嫣笑了笑,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对了,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为何认识我与陆彦?”
“沈姑娘也许你不记得我,可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报答你们了呢。”男子见沈若嫣面露困惑,神秘一笑,吐出三个字,“妙音寺。”
妙音寺?
经过这一提醒,沈若嫣蓦然想起,这人就是众多聚集在妙音寺的流民之一。
他好像是名大夫,在灾民里算是个小头头,那次施粥活动时,苏夕荷偷偷让人在她的粥锅里放巴豆,引发大量流民呕吐、腹泻,当时也是他出面代表流民与朝廷沟通,才让一场事端平息下来。
“我想起来了,您叫周……”沈若嫣恍然大悟。
“在下周沐。”那人接话道。
沈若嫣问道:“周大夫,您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当时好像安排您去京城的一家医馆帮忙,好像生活已经安定下来了呀?”
难道是京城的那家医馆对他不好,他才逃到益州来的?
周沐解释道:“我的确是去了一家医馆帮忙,那家店的老板为人特别好。听说益州这边发生了地动,便想组织一批人来这边帮忙,我听说这件事,便主动报了名。”
沈若嫣点点头,原来民间早就有人自发地前来支援,而益州的那帮父母官,却只会跟薛大富这样的人勾结在一起,贪污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两厢一对比,更觉得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我们来到这里后就分散了,我恰好被派到这里。”周沐继续解释道,“因为他们这里靠着山,能到山林里找到食物,有了这地势上的优势,他们的生活并不像别处那般特别艰难,只是这里的老人孩子多,很多人受了伤,我才留在这边帮他们看病。”
“原来如此,真是太谢谢你了。”沈若嫣这句谢谢既是为自己,也是为益州百姓们说的,“对了,陆彦他怎么样了?”
周沐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迟疑,最后含含糊糊地说道:“陆大人他……还没醒。”
沈若嫣没错过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担忧,追问道:“陆彦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周沐不敢隐瞒,点点头道:“嗯,陆大人失血过多,而且好像还中了毒。我能力有限,手边也没太多的药,所以对此毫无办法。”
“中毒?”沈若嫣皱着眉,难道那支箭上有毒?
“嗯,”周沐说出自己判断,“陆大人身体的底子很好,照理来说应该不会一直昏迷不醒,可他现在气若游丝,而且面色发白,恐怕中毒颇深。”
“周大夫你知道从这里走出益州大概需要多久?”沈若嫣问道。
周沐明白了沈若嫣的意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答道:“这里处于益州的东南,往东再走六、七日便可到达江洲,那里商业发达,医馆也多,一定能找到名医,为陆大人解毒。”
沈若嫣挣扎着想要起来,可稍稍一定,就觉得浑身骨头疼,“周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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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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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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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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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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