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风将口罩摘下:“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没,”楚南星垂头整理学习资料,避开秦时风的视线,“你这段时间不常来学校,所以有点惊讶。”
秦时风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今天划期末考重点,我肯定得来。”
楚南星点点头,也是,毕竟下周就要考试了,网上那么多黑子盯着秦时风,要是他考得稀烂,估计又要掀起一轮骂战了。
秦时风环视一圈,店里不见其他人,于是问:“老板娘呢?”
楚南星说:“晨晨学校办期末汇演,晨晨是主持人,茜茜姐去看表演了。”
“那小家伙当主持人?”秦时风笑了一下,“也是,就她那机灵劲儿,脑筋转得快,小嘴和机关枪似的叭叭叭的,适合当主持人。”
楚南星“嗯”了一声,静静坐在吧台后看书。
秦时风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他屈起指节扣了两下桌面:“服务员,过来点单。”
楚南星说:“桌角有二维码,扫码点。”
秦时风翘起长腿,语气嚣张到不行:“顾客就是上帝,学姐,你的上帝现在要求你过来,人工点单。”
楚南星拿他没办法,抱着菜单来到桌边:“喏,上帝,喝什么。”
·
秦时风接过菜单,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咖啡厅的菜单一共就只有两面,秦时风愣是琢磨个没完:“摩卡和拿铁有什么区别?”
楚南星解释:“原料、制作方式和口感都有区别,如果你口味偏甜一些,建议和摩卡。”
秦时风了然地点头,指着菜单上的两款豆子问:“这两款咖啡豆有什么区别?”
楚南星回答:“前一款偏酸,后一款有花果香。”
秦时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又问:“所以摩卡和拿铁有什么区别?”
“......”楚南星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又在作弄她,她一把抢回菜单,“这位上帝,你还是扫码点单吧。”
楚南星刚转身要走,手腕就被秦时风扣住了。
她挣了挣,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却愈发收紧。
楚南星不禁恼了:“你做什么?”
她今天穿了一件绒白高领毛衣,垂头时下巴自然埋进衣领里,小巧圆润的耳垂藏在碎发后,眼角下的泪痣被白色衣领衬得格外分明。
秦时风的眼神犀利如同鹰隼,他定定地看着楚南星,想从她漆黑的眼底看出些什么。
几秒后,秦时风沉声说:“楚南星,你在躲我。”
·
心里那块隐秘的地方骤然被戳中,楚南星眸光闪动,眼珠不自然地转向一侧,否认道:“我没有。”
“你有。”秦时风笃定地说,“跨年夜之后你就不对劲,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给你发十条消息,你只回复一条;周二我来上课,结束后约你见面,你也推辞。”
楚南星垂眸说:“期末周,我要复习,很忙。”
秦时风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忙到就连回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楚南星抿嘴,发现自己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借口。
是啊,她就是躲着秦时风。
秦时风盯着她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楚南星苍白地辩解:“我很忙。”
·
这三个字几乎是将敷衍摆在了台面上,一股酸楚夹带着火气倏然攀上了秦时风脑海,他这些天的思念和克制都成了一场笑话。
“楚南星,你到底在忙什么?”秦时风站起身,扣着楚南星手腕的五指不自觉收紧,“你能有我忙吗?我一下拍摄就给你打电话,一结束通告就赶回来找你,我等你的回信等了多少天,你就连一条消息都没空回给我吗?”
楚南星牙齿咬着下唇,用力到嘴唇泛起了青白色。
几秒后,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直视着秦时风,认真地说:“对,我很忙。秦时风,我不想再玩了。”
你那些“玩玩而已”的游戏,还是找别人吧。
秦时风眉头蹙紧,声音里带着怒意,一字一顿地问:“你不想再玩了?楚南星,这么久了,你在玩儿我?”
舌根难以抑制地泛起苦意,秦时风觉得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扼住他的咽喉,陌生的酸楚潮水般在他心口翻涌,以至于他没有听懂楚南星的言外之意。
楚南星抽回手,转身坐回吧台后,淡淡道:“你走吧,我要复习了。”
·
专业书随便翻到一页,楚南星垂着头,乌羽般的纤长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静默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而后便是开关门的声音,风铃被重重一晃,“叮”一声响,敲在了楚南星心上。
秦时风走了。
楚南星如同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紧绷的肩背顷刻间便垮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笔的手指微微颤抖。
楚南星很少将时间浪费在悲伤、后悔、遗憾等等负面情绪上,她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就连体面地生活下去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于是,楚南星强迫自己将精力集中在课本上,但不知怎么,那些英文字母却变得模糊,应该是用眼过度,累了吧。
楚南星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手背上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痕。
·
秦时风回到家,将门重重一甩,发出“砰”一声巨响。
正在打扫的保洁阿姨吓了一跳,心惊胆颤地嘀咕:“少爷这是怎么了?”
大竹在为他整理衣帽间,听见动静连忙跑下楼,只见秦时风黑着脸,往茶几腿上狠狠踹了一脚,接着将车钥匙“啪”一扔,整个人躺进了沙发中,拿起一个靠垫遮在脸上。
“祖宗,”大竹心疼坏了,“你悠着点儿行不行?这茶几是瑞士运过来的,花了三百多万,你有火也别朝着它发啊!”
抱枕下传来秦时风压着火的声音:“滚!”
保洁阿姨战战兢兢的贴着墙边,大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今天就这样吧,先回去。
大竹跟了秦时风这么久了,知道他是个什么狗德行,于是问:“谁惹你不痛快了?你不是去找南......小学姐了吗?”琇書網
秦时风每次见完乖乖女学姐回来,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怎么今天竟然还发起火来了?
秦时风低骂了个脏字,将抱枕往大竹身上狠狠一砸:“别和我提她!”
大竹接住抱枕,诧异道:“你和小学姐吵架了?”
秦时风额角重重一跳:“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说了别提她!”
大竹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不假思索地说:“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南星那么好的脾气,怎么可能和你吵架?”
“我做什么了?我也想知道我做什么了,”秦时风喉结上下滚动,极力克制着心头某种汹涌而出的情绪,“老子一天到晚想她八百遍,担心吵着她学习,给她打个电话都要挑时间,下了课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她,你说我做什么了?我他妈就是贱!”
大竹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嘴唇动了动,打出了一个嗝儿。
忽然有种饱了的感觉,狗粮吃饱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吵架还是表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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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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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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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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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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