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里偶尔也会在周末或节假日组织登高之类的活动,她参加的次数寥寥无几,主要是没有时间。
她忙着兼职、忙着打工、忙着赚钱,学费、生活开支、每个月必须汇给楚梅的三千元......这些都像一座山压在楚南星肩上,压得她直不起腰,压得她连只是行走都觉得困难,更不用说登高远眺了。
当真正走上了高处,俯瞰这座城市的夜色时,楚南星才发觉,她其实并不熟悉这个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贯穿整个城市的桐花溪会在这天漂满水灯,从来都是禁止摆摊的溪水两畔今天却支起了各种小摊;她从来不知道,晴丰最高的自在山的山顶上有一所挂满彩灯的屋子,盘山公路的护栏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
楚南星趴着护栏,安安静静地看着视野范围内每个角落的人间烟火,耳垂忽然被一只手轻轻一捏,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秦时风。
·
秦时风坐在护栏上,背对着这座城市的夜色,一只腿屈膝架着栏杆,另一只腿自然下垂,姿态闲适又慵懒。
他和楚南星不同,他天生就是活在高处的人。
水灯、摊贩、盘山公路......所有热闹与喧哗都化作秦时风的背景,楚南星在看风景,而秦时风只看着楚南星。
秦时风问:“想什么呢?”
楚南星摇摇头:“没想什么,看风景。”
风吹起楚南星的头发,秦时风没忍住伸出手掌,让发梢从他手掌心拂过,软软的。
他把指尖放到鼻尖轻轻一嗅,嗯,薄荷味。
楚南星双手托着脸颊,看着江面上的花灯,又开始出神了。
秦时风不满地“啧”了一声,一只手捏着楚南星的下巴,扭过她的头,吊儿郎当地说:“小学姐,风景有我好看吗?”
楚南星拍开他的手:“比你好看多了。”
秦时风不服气,往楚南星那侧微微弯下腰,挑眉道:“楚南星,你的审美绝对有问题,我这么好看的人,对你没有吸引力?”
楚南星神色如常,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我对好看的人免疫,因为我每天都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几秒后又淡淡地补上一句:“从镜子里。”
秦时风沉默了两秒,然后大笑出声:“小学姐,你连臭美都能臭美的一本正经啊?”琇書網
楚南星皱了皱鼻子,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
就在这时,天台突然黑了下来。
天台上没有灯,光源全靠不远处江对面摩天大楼的巨幅显示屏,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显示屏突然暗了下来,天台上霎时间陷入一片漆黑。
楚南星能感觉到身侧秦时风的呼吸收紧了一瞬,她那一刻什么也没有想,身体条件反射性地做出了反应——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光转向右侧:“秦时风?”
秦时风英挺的眉眼被照亮,他回答:“嗯。”
楚南星往他那边靠近了一些,温声道:“也许是临时有什么故障,没事的,我帮你打光,我们下去吧。”
秦时风说:“不下去。”
楚南星的声音染上了几丝担忧:“可是这里很黑。”
秦时风看着她焦急而不自知的神色,觉得心头一片柔软。
他晃了晃腿,懒洋洋地说:“不是还有你帮我打光吗?”
楚南星早就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任性,妥协道:“那你换个方向,朝着外边,下面很亮,整座城市都在发光,你看着底下就不觉得黑了。”
“不用,”秦时风就这么垂眸看着楚南星,漫不经心的口吻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认真,“整座城市的光都给你,我有你的光就够了。”
手电的白光在秦时风脸上一晃——那是楚南星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
忽然“啪”一声响,漆黑的天台被骤然照亮。
优雅的钢琴曲顺着空气缓缓流淌,摩天大楼外的巨幅显示屏再度恢复运转,秦时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了大屏上。
楚南星先是呼吸一滞,然后一只手指着大屏方向,另一只手拽了拽身侧男人的衣角,雀跃地跳了两下:“秦时风,是秦时风。”
秦时风将她的手抓住,笑道:“是秦时风,秦时风在这儿呢。”
楚南星抽回手,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我说的是那上边的秦时风!”
·
这是秦时风为一款顶奢珠宝拍摄的广告,选择了跨年夜零点倒计时前的时间段,在桐花溪巨屏首发投放,足见合作方对秦时风咖位的认可及重视。
即便楚南星已经见多了秦时风平时的样子,也不得不惊叹于这张脸在巨幅屏幕上被放大后的效果。
广告中,秦时风一袭深黑色高定西服,身材比例完美的仿佛照着标尺雕刻出来一般;乌眉黑发,鼻梁高挺,眼型狭长,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线条让他的精致中多了几分冷傲和疏离。
镜头下,秦时风正在落地镜前垂眸戴表,腕骨形状分明,手指修长有力。
“咔哒”一声,表带扣紧,巨大的品牌logo在屏幕上跃现。同一时间,秦时风抬眸看向镜子,轻轻勾唇一笑。
就在那一刻,楚南星的心跳也随之漏跳了一拍。
怪不得双双总说男人在戴手表的那一刻最性感,从前楚南星没有感觉,现在竟然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
“好看吗?”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楚南星的心跳再次慢了一拍,她脸颊有些发热:“嗯,好看。”
秦时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算你还有点眼光。”
楚南星下意识地将余光瞥向对面的大屏,那上面正在播放秦时风为这个品牌拍摄的另一则广告,他将一枚四芒星设计的胸针别在前胸,特写镜头下,秦时风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指骨突出,指节修长有力。
忽然,一只手掌挡在了楚南星眼前。
楚南星拉下秦时风的手腕:“你干嘛?”
秦时风说:“好看就多看看我本人,看那玩意儿干什么。”
楚南星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溪畔的这幅巨屏,于是想当然地脱口而出:“它离我近呀。”
秦时风说:“看我,我离你更近。”
楚南星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捏着了似的,心尖轻轻一缩,泛起一丝丝酸。
面前的这个秦时风和对面广告上的那个秦时风,到底哪个离她更近呢?
·
不等楚南星思考出答案,广告播放结束,大屏上跳出巨大的电子倒计时——
整个城市响彻着倒数计时的声音。
“十!”
“九!”
......
在计时声中,秦时风倾下身,靠近楚南星:“南星,看我。”
“六!”
“五!”
......
整座城市的灯光为秦时风当背景,显示屏上燃放起了璀璨的电子烟火,光从秦时风的背后投来,将他的眼神映射得温柔而缱绻。
楚南星怔住了。
“三!”
“二!”
“一!”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秦时风俯身,笑着环抱住了楚南星:“新年快乐,南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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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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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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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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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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