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早八课,大家都是无精打采蔫儿吧唧的,今天怎么个个精神抖擞的?
教室在102,窗边挤满了人,大部分是女生,全都踮着脚往教室里探头,还举着手机摄像头,像是在对着谁拍照。
这么热闹?怎么了这是?
楚南星一头雾水,进了教室后更是大吃一惊。
教室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就连座椅间的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坦白讲,美国文学算不上是有意思的课,平日里来蹭课的不多,更不用说被排在早上第一节的课了。
恰好此时上课铃打响,楚南星打开讲台上的麦克风按钮,俯身说道:“各位同学,早上好,今天见到了很多生面孔,大家都是来旁听的吗?”
“是啊!”
“对对对,我们都是来旁听的!
……
底下的学生纷纷应和,就连走廊上挤着的学生也在高喊:“助教老师!我们也是来旁听的,我们也想进教室!”
“南星学姐!你能不能和学校申请换个大教室上课,位置不够啊!”
……
楚南星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的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美国文学,无奈的是这已经是学校最大的教室了,能一次性容纳一百多号人,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涌进这么多人。
“谢谢大家来到美国文学课,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挤,我会和系领导反映,争取增设课时。”楚南星笑着说道,紧接着打开幻灯片,拍了拍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外文系英语笔译专业研究生一年级的楚南星,也是这门课的助教。黄教授这个月去华南参加学术论坛,由我代为上课。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那么外文系的同学们,我们先来点个名。”
选修这门课的一共有六十四个人,楚南星挨个儿点了名,确认全部到齐之后,合上文件夹,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美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代表——”
“学姐,等一下。”
楚南星话音未落,就被一道低沉慵懒的男声打断了。
她循声望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那人眉目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银框眼镜,此时正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悠悠闲闲地举起。
“学姐,”男人双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痞笑,“你还没有点我的名字。”
教室内外的其他学生纷纷发出低呼,拿起手机转过身对着他拍照录像。
·
楚南星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等她再仔细一看,瞬间诧异不已。琇書網
是他?昨晚在酒吧遇见的那个浪荡纨绔?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今天换上了一袭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针织马甲,下身则是一件再简约不过的浅色休闲裤,头发打理得蓬松却不凌乱,配上那副细边眼镜,活脱脱一个斯文儒雅、文质彬彬的大学生。
要不是他眼睛里的玩味和挑衅意味过于鲜明,楚南星当真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短暂的惊讶后,楚南星恢复了淡定,平静地说:“这位同学,你很眼生,如果不是外文系的,请安静听课。”
“我是今天刚插班进来的,”男人忽然唇角一抿,眉目间居然露出了一丝委屈,叹息道,“学姐不点我的名字,要对我区别对待吗?”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好帅啊……”
“学姐,他真的是今天才来的,新闻都说了!”
“是啊学姐,你点他名字吧!”
……
楚南星在一片喧闹里看向最后一排的男人,别人觉察不出,她却能看出男人眼底混不吝的痞气。
他是故意的。
楚南星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拿起点名册:“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勾唇一笑:“学姐,我叫秦、时、风。”
楚南星在名册最后一排写下“秦时风”三个字,写到最后一笔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指尖不由得一顿——
这就是那位插班进来旁听的男明星?
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怪不得大家上课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扭头往后面看。
楚南星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心中对秦时风的反感更上一层楼。
出入那种声色场所也就算了,竟然还到学校里扰乱秩序,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秦时风看着楚南星,下颌轻抬:“学姐,记住了吗?”
“很好听的名字,”楚南星将名册往边上随手一扔,抬眼看着秦时风,微笑说道,“至少价值八千。”
秦时风眸光一紧。
楚南星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像这种人,你越显得在意他,他就越来劲。
于是,楚南星将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waltwhitman。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楚南星声音柔和,“沃尔特·惠特曼……”
·
秦时风也没有想到,被迫来上学的第一天,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早上在车里,大竹边给他熨衬衣,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听课的时候悠着点儿,尽量忍住别打游戏、别玩手机,课吧不管听不听得懂,至少得装出个认真的样子。
秦时风不以为意,他背着大竹把psp游戏机也给带来了,一节大课整整一个半小时,让他干坐着不玩点儿什么,那不得无聊死。
不过现在,大竹不用操心了,因为秦时风已经找到了更好玩的。
一整节课,他的眼神就没有从讲台上离开过——确切地说,是没有从楚南星身上离开过。
今天的乖乖女扎了一个低马尾,露出优柔的下颌线条;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下摆束进裤腰,牛仔裤下是笔直纤瘦的两条腿,外面套了一件浅褐色风衣,为她温润的气质上又增添了一分干练。
她抬手写板书时,袖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纤细手腕;垂头翻书时,鬓角垂落的碎发在她白皙侧脸投下浅影;提问时,上半身微微前倾,就连锁骨都精致叫人赞叹;与学生互动时,眉眼漾出浅淡的笑意,眼角那颗泪痣都变得无比生动;拉开窗帘读诗时,灿金色的阳光披在她肩头,浮尘为她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边……
秦时风一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身为猎手的本能令他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他瞥见身边坐着的一个男生正在纸上涂画,画上的侧影俨然就是讲台上那位乖乖女。
“同学,”秦时风低声调侃,“你喜欢她?”
被插班进来的大明星搭了话,男生脸颊一红,立即将画翻了个面倒扣在桌上,紧张地说:“我们系就没有不喜欢楚南星学姐的。”
秦时风眉梢一挑,她叫楚南星?
就连名字都这么乖。
秦时风把这个名字暗暗记住:“她这么……受欢迎?”
“受欢迎”三个字语气轻挑、尾音上扬,显然染上了些别的意味。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男生听出了秦时风的弦外之音,连忙解释说,“不是那种‘喜欢’,是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那种,南星学姐她人特别好,特别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
秦时风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恐怕这群小朋友是不知道,他们这位温柔学姐在酒吧里玩得有多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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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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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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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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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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