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身穿橄榄绿的身影由远及近,由小变高大,渐渐地涨满她的双眼,她的眼泪就慢慢地溢满眼眶,怕家人发现,赶忙一低头地抹去。
再抬头,那个人就要走过去了。
朱喜手中的瓜子壳突然的一撒,就都掉在了梅家父子的头上。
梅修文凭着直觉,在瓜子将落头上的时候,手一挥,把大部都挥掉了。
他抬头找始作俑者,就看到一个他曾经最讨厌的人,倚的阳台上,无限依恋幽怨地盯着他,盯得他发麻。m.χIùmЬ.CǒM
梅保国也被搞懵了,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抬头正想教训下。
结果一抬头,发现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很是愤怒地仰头责问,“你这女子咋回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扯着走了。
梅修文扯着他爸说,“爸快走,这个女子一看就是有神经病的,咱不理她。”
“哦……哦……肯定是,要不然,咋会像小孩子一样做这种事。”梅保国蛮认同地说。
楼上的朱喜听着父子俩的话,凄然一笑,突然爬地阳台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砸在这条老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头着地,‘呯’的一声,砸了下去,把周围的人吓得一声声的尖叫。
这条中心路上,这几天是最热闹的,打年货的来来往往的,一个个吓得四散而开,抱头鼠窜。跑开了一点,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心理,想回头看。
朱家的人很快就跑了出来,围着朱喜伤心欲绝的大叫,有的去喊镇医院的医生,一片的混乱。
朱喜白色的棉袄上,很快被鲜红的血染红了,红色的血流沿着青石板的缝隙间,蜿蜒弯流。
梅修文父子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才走出几步,就在他们身后。
真的是……她妈的……疯子……
梅修文饶是心理素质好的,也忍不住心怦直跳,瞬间刚刚那该死的女人望他的样子,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故意的……绝逼是故意的,是死给他看的。
他妈的,这是让他有心理负担,过不好年吗?
可……关他什么事?
他爸要回头去瞧瞧,被儿子拉住了,说别去了,免得您晚上做噩梦,再说了,妈在家肯定等咱们吃饭呢。
梅保国一想也是的,就没有回头了。
他们逆着看热闹的人流,和各色人等交叉而过,搭上了回县城的中巴。
梅修文回望着小镇,他想,这个小镇他估计以后再难回来了。
在车上,他交代他爸,不要把这个吓人的事,说给家里人听,过年不吉利。
梅保国犹豫了一下说,他们总归是知道的。
梅修文说,咱们一家关起门来过年,就算知道,也是年后了,不影响心情。
梅保国这才点头,听儿子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叶瑾文正在给干爹打电话,问他们怎么过年?
赫书记淡淡地说,“你阳哥要值班,我一个人随便吃一点,这么多年习惯了,没那么多讲究。”
叶瑾文听了很心酸,主动说,“那我接您来这里过年好不好?您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了,吃的也没意思,我们这里一大家子人,也不在乎您一个。”
她这前和干爸谈过这个问题,可是干爸还有工作,只好暂时没问,这几天差点忘记了。
“不啦不啦!太远了,不麻烦啦!你们年青人热闹就行。”赫书记连忙阻止。
叶瑾文见男人回来了,就挂了电话,正好和他商量。
“那你的意思是你去接?一个人?你觉得能行?”梅修文撑在桌椅间,面无表情地问老婆。
“当然可以了,你在家看娃。”叶瑾文故意说。
“那你要男人干嘛?叶瑾文,你要男人干嘛?你觉得大过年的,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出门?让别人知道了,怎么想?”梅修文有些恼,把老婆抱起来,就在她屁股上‘啪啪’两下。
啪的叶瑾文嘿嘿地笑个不停。
“快去吃饭,吃饭了一起去。”梅修文又给她揉了下屁股。
两个人亲热地疯闹,让经过门口的几个外甥看见了,一个个吃笑着,捂着嘴巴像小老鼠一样地窝过。其中尤其是小辣椒,第一个做的示范。
叶瑾文吃饭的时候,就和公公婆婆商量接着赫老来的事。
刘芳和梅保国哪有不答应的,包括这一大家人,都是靠她吃饭。
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
饭后刘芳还给她收了一袋子炸的藕夹、藕丸子、蒸的豆腐丸子等,说可怜的赫旭阳那小子,过年都在值班,怕他没吃的,给他放冰箱备着,随时可以吃。
“难道还饿得死他?”梅修文蛮不情愿地接过,说到那个傻货就生气。
刘芳‘啪’的一声,在他肩上就打了一下说,“大过年的,别在这瞎说话。”
“是的,打得好,奶奶教训得对,干爹一个人多可怜,过年还要上班,要是我们在江城过年就好了。”小辣椒叹气,她又舍不得这里的热闹,还有哥哥姐姐们的陪伴。
这个女生外向的小棉袄,梅修文把袋子塞老婆手里,两只大手一撑,就把女手举了起来,举得高高地问她,“还打得好吗?”
“打得好,奶奶再打。”小辣椒一点也不怕,还拍着手鼓起掌来,越发地开心。
一屋子的人看着父女俩笑,梅修文简直……不能不教训一下这个小家伙,他举着女儿,甩上甩下,甩得小辣椒满头卷毛飞扬起来,还咯咯地笑过不停。
梅修文最后还把她搞累了,都没吓到她。
小辣椒最后还是被奶奶护下来的,她跟着奶奶学着说快滚。
两口子开着车子上路,许是要过年了,又是晚上,车子少得可怜。
车子开到一半,叶瑾文要男人停下来休息,她来开。
梅修文车子是停下来了,人却不动,放倒了椅子拉老婆过来。
“干嘛?你过来啊!咱俩换位置啊!”叶瑾文不解地说。
“唉哟我的傻老婆,换啥啊!才开这点路,这点小事,对于你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还要你换,咱们休息一下,活动一下手脚还是可以的。”梅修文说着伸出两只长手,就把老婆抱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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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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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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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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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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