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这驯服的话术。
她不再挣扎,是怕他,而不是为了讨他一句夸。
“我不乖。”她赌气般地回道。
江霈轻笑:“不乖也可爱。”
秦韵的心,跳动得愈发厉害。
他总这样,不经意地撩拨她,举止上,言语上。
他越这样,她越恨他。
她冷声问他:“江总,你就不怕你未婚妻知道你在外面乱撩别的女人吗?”
江霈身体一顿。
他松开了秦韵。
不是怕叶瑾瑜知道,而是意识到他没有资格再占有她。
情感和理智不断拉扯,这一瞬的理智稍稍占据上风。
两人走到原料桶前。
胡泽给秦韵介绍道:“秦总,这是上一批货,那是这一批次的货。”
秦韵表情不太好。
从外观上就能看出,两份化工品颜色不太一样,上一批货颜色较深,接近于湖蓝色,这一批货颜色较浅,接近于天蓝色。Χiυmъ.cοΜ
胡泽给检测人员示意后。
检测人员立即给秦韵展示。
浓度、纯度、反应,都不一样。
胡泽又给了她两张表格:“上面一张是国际标准,下面一张是我公司接货的最低标准。”
数字清晰,一目了然。
秦韵看向胡泽:“产品不达标,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拿回去重新加工?”
胡泽叹气:“我们的确没有收货。但他们把货拉到这里就不管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这才只能找你解决问题。”
秦韵抿紧唇,脸色不好。
胡泽说道:“秦总,你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手底下人的肆无忌惮?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施以颜色,很容易被下面的人反骑在头上。”
秦韵明白这批次的货不达标,肯定给胡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她保证道:“我会处理好后续货品供应的质量问题。”
她看向胡泽:“现有的存货还能用多久?”
胡泽回道:“两个月。但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是消耗品。预计能用两个月的存量,很可能一个多月就没了。”
秦韵说道:“我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保证下个月的货没问题。”
胡泽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胡泽今天过来,主要是跟秦韵论个是非对错。
秦韵没有推卸责任,大方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剩下的事,就是秦韵和江霈两个老板的事了。
江霈带着秦韵离开。
去到外面很远,秦韵才摘下面罩。
江霈看向她:“现在有钱了,怕死了?”
从前秦韵跟她来过这个工厂,戴的就是普通的工业口罩,也没见她害怕吸入有害物质。
秦韵没理他的打趣。
她公事公办地问道:“这次货品质量问题,给你添麻烦了。”
“是添了不小的麻烦。”江霈没客气。
她抿了抿唇:“具体的损失赔偿,你打算要多少?”
江霈眸色幽幽:“你打算给多少?”
议价过程永远是,一个嫌少,一个嫌多。
江霈狮子大张口。
秦韵羞恼地瞪向他:“江总,你这是得理不饶人!”
“你也知道我占着理?”江霈挑眉。
秦韵气到抓狂。
却又别无他法。
她的公司违约在先,江霈真要追究,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损失远比江霈提的数多得多。
甚至于,恒芯化工还能不能存在都两说。
秦韵说道:“我会尽快补上这批次的货,补上的货不收货款,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你们的人把东西扔在工厂门口就走了,我轻易放过你,下面的人还会服我吗?”
江霈望着秦韵,眸色深深:“你应该明白,我这种不差钱的人,要争的就是一口气。我轻易放过了你,那其他合作商,岂不是也不会把和我江氏集团的合同当回事?”
秦韵抿紧唇,琢磨着别的说辞。
这次的确是她太想当然造成的问题。
林彦辉当初没有插手具体生产事宜,恒芯化工一直正常运转着,她以为接手这家公司,仅仅是老板换了,别的都照旧。
自知理亏,秦韵问道:“有商量余地吗?”
“可以有。”
“可以有?”是有,还是没有。
江霈盯着饱满红润的唇瓣看:“一起吃个饭,慢慢谈吧。”
秦韵被江霈看得不自在。
但又无法拒绝。
她暗暗告诉自己:把江霈当做一个普通的合作对象,他就算眼睛都贴在她身上,她也少不了一块肉。
如此想着,自在了不少。
江霈见秦韵轻松许多,心里舒坦了些。
江霈带着秦韵去吃饭。
很有格调的西餐厅,江霈点了两份牛排,秦韵阻止道:“我要一份意面就好。”
“不想吃肉?”
“嗯。”秦韵回答得含糊。
怀孕不能摄入酒精,而牛排的制作过程中会用到白酒或者红酒。
江霈问道:“要什么咖啡?”
“我不喝咖啡。”
江霈惊讶:“为什么?”
曾经的秦韵,可是重度的咖啡因爱好者。
“最近失眠,喝了会让失眠更严重。”秦韵胡诌了个理由。
咖啡因会影响内分泌系统,从而对胎儿发育造成影响。
江霈点好餐,看向秦韵:“最近失眠严重?”
“嗯。”
江霈抿了抿唇:“是因为我吗?”
秦韵沉默。
半晌后,她问道:“如果是因为你,你能少要点赔偿吗?”
她总想着转身时给江霈留个美好的背影。
但如果能换到钱,她狼狈些也是可以的。
江霈皱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秦韵回道:“是。”
江霈盯着她看。
秦韵问道:“不信吗?”
江霈的确不太信。
这么快就和韩明烨打得火热,根本就没有空窗期,哪儿来的难过失眠时间?
秦韵有点不高兴,闷闷地说道:“的确不是。”
换不到钱,她还是保留最后一份尊严为好。
见她不高兴,江霈抿了下绯色的薄唇,轻启唇瓣:“如果后续的货没问题,我可以酌情考虑你的提议。”
秦韵诧异地看向江霈。
江霈正看着她,幽邃的深色墨瞳里,装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忍不住想问他。
是不是男人都滥情,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没等她张口,江霈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名字:叶瑾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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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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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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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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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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