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回神:“我是来找原浅的,你……你可以帮我吗?”她欲伸手抓他的前衣襟站起来,被沐宁遥不动声色的避开。
他回头看向萌萌,萌萌上前道:“你随我们一起进去吧。”
“希月!”原浅一把握住希月的手,想到先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心中五味杂陈。
希月的手刚刚在外间摔伤了,原浅的手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她的伤处。
“嘶——”希月皱眉。
“你受伤了?”原浅撸起她的衣袖,她被擦伤的伤处还湛着血丝。
希月冷淡的抽回手,语带讥讽:“姐姐今非昔比了,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原浅没接腔,看向萌萌,伸出手:“萌萌……”
萌萌递上碘伏和纱布,原浅将希月按在椅子上坐下,半蹲着身子为她轻柔的处理伤口。
“人我们已经带到了,我和萌萌还要出去散步,先走了。”沐宁遥拖着萌萌离开。
殿内突然沉寂下来,原浅将纱包绑好,道:“好了,伤口今晚不要碰水,等结痂就没大碍了。”
“那个人……和三皇子有关系吗?”希月抬眼道。
“你果然心思敏锐,南宫暮去你那里了?”原浅不答反问。
“没……没这回事,我只是见刚刚那个男人眉眼间与主人颇有几分相似罢了,随口……问问。”
原浅淡笑,道:“你不必紧张,我欠南宫暮一条命,此事就当两清了,如若他能一直这么平淡的生活下去,我自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你……陪在他身边,好好劝劝他吧。今夜太晚了,你就歇在我宫里吧。”
原浅起身,被希月一把扯住,她望着希月,静待下文。
“原浅,我不想去深究你和主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反目,我只知道,我们三个人是不仅仅是朋友,还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家人。主人向来纯善温和,对你如何,不必我多说,他眼下已是心如死灰。我只希望能圆他一个执念……”语罢,希月重重地跪了下来。
原浅最怕古人下跪这一套了,偏偏希月又执拗得很,她拉也拉不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这是请求,请你将皇贵妃的人头交给我,主人想让他的母妃入土为安。”
“你先起来说话。”
希月摇头,“你不答应,我就跪到你答应为止。为人子女,却让母亲身首异处,你想想……主人他该有多难过……”
原浅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不作数,此事,须得问过刚刚带你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
原浅扶起希月,“他是南宫暮同母异父的哥哥,箫玉将人头带回来邀功,反弄巧成拙,此刻杀皇贵妃的人已经全部下狱,等待他们的,也只有偿命这一条路。南宫暮也可以放心了。”
希月瞪大了眼睛:“他是主人的……哥哥……”
原浅点点头。
“想着皇贵妃是他的生母,故而将皇贵妃的人头也交给了他。既然给了他,岂有再要回之理,所以……你求我也没有用。”
“他住哪里,我……我去求他!”
“你先歇会吧,晚一点,我和你一起去。”原浅拨了拨希月凌乱的发丝,关切地道:“肚子饿不饿,我让人准备点吃的。”
“不必……”
“希月,你当真要与我生分了吗?”原浅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希月低低地道。“主人的状况很不好,我……”
“不必提他了,他那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希月,你如果要自欺欺人我不拦你,我心中,永远拿你当妹妹,可是,你听我一句,南宫暮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他变了,变得卑鄙残忍,你留在他身边,一定要小心保护自己。”
“原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任何人都可以,可是你怎么能……”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害死了我的母亲,甚至连先帝也是死于他手,你还要说他是以前的南宫暮吗?他变成这样,我的心痛不比你少,可心痛归心痛,错了就是错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不可原谅!”
希月怔怔地看着激动地有些发抖的原浅,一时语塞,她来此之前,本觉得凭三人往日的交情,原浅如此对南宫暮,她是带着几分不平来的。
此刻,她方才明白,原浅这个人不会感情用事,南宫暮与原浅之间,那条鸿沟已然形成,而她……究竟该站在哪头?
沐宁遥今日心情不太好,两个人一直在外头呆到夜深才回来。
一进院里,发现原浅已经候了多时,小炉上的茶水都已经蓄了几次炭火。
沐宁遥挑眉笑道:“你这么大半夜的等着我,不怕某人打翻醋坛子?”
原浅递给他一杯茶,“你心情可舒坦了?”
“你这位好姐妹也大半夜的不睡觉,直说吧,找我何事?”沐宁遥说着,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那个……皇贵妃的尸身已入土,南宫暮想让她完整的入土为安,你可要亲自去一趟?”原浅试探性地道。
“亲自去一趟……”沐宁遥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困乏还是掩饰什么,淡淡一笑:“没那个必要了吧,你这位姐妹是来取她人头的,稍待!”
沐宁遥回屋取回黑匣子,递给希月,“本座加了一些防损的药水,给她留点最后的体面,也算是……还有这份血缘吧。”
希月捧过黑匣子,深深地朝沐宁遥躹了一躬,“多谢!”
沐宁遥摆摆手,“本座乏了,萌萌,走吧。”
原浅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沐宁遥的身上,好似沾了些风霜,显得有些落寞。
“你现在可以安心睡个觉了吧,明日再回去吧。”原浅回过头道。
“他们长得真像……”希月喃喃道。
原浅道:“同人不同心,沐宁遥自小被弃,爹不疼,娘不爱,受尽世间苦楚,方才为自己寻得了立足之地,虽然嘴上总是把自己说得心狠手辣,实则却是个心软之人。
南宫暮自小长于皇宫,锦衣玉食,表面闲云野鹤,那暗藏的隐苗,轻轻一撩拨,就烧得不可控制,这兄弟俩,是那么不同,又是那么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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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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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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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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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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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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