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不会忘记最好,朕这个人,眼中最容不下的就是沙子,若是爱卿记不住了,朕也不介意让爱卿多想想。”
苏墨点头,“微臣惶恐,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不过……”
“有话便说。”
“微臣有一事不解,微臣近来调查陈平大人之子陈谬德被害一案,发现此案涉及到一个诡异的女人,这个女人将陈谬德的尸体放在了大理寺的门口,但这个女人是谁,微臣不知道。”
这件事同样也是时宇不知道的,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陈谬德是程叙弄死的,结果现在发现不是,岂不是打了好大的脸?
时宇狠狠一怔。
“陛下,程大人见到尸体的时候也很震惊,好像还有点质疑,事后微臣问过程大人,不过好像程大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有些心虚。”
一句话,就将程叙摘得一干二净,皇帝对他的疑虑也消减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陈谬德的死,跟程叙无关?”时宇说出自己的猜想,苏墨认同的点头,言语间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那程叙有没有……”时宇刚想问程叙有没有对陈谬德动手,但是想到苏墨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便只能止住了话题。
苏墨从宫中出来,脸上的笑容多了分得逞。
皇帝的疑心很容易被勾起来,那个女人的容貌他已经描述了一遍,还说了她是来自西域,想必时宇一串联,马上就能想到跟谁有关系。
而在这之中,他起到的只是一个指引铺路的作用。
苏墨走到马车上,程叙坐在里面等着他,“怎么样?皇帝给你说了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威胁我一番,顺便再说一些事情,不过看他的反应,陈谬德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是你做的。”
“看来这个皇帝是真的老了。那他现在知道是谁了?”
“或许吧,我告诉他陈谬德的尸体是一个女人送来的,还告诉他长相上是西域的女人,想必他应该猜到了。”
苏墨深呼吸一口气,时宇并非是傻子,就算是知道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要来拉拢他,就说明时宇是铁了心要除掉程叙了。
“陛下有意在大理寺安插人手,也要你做这个大理寺卿的同意才行。”苏墨垂眸看向外面,街上人声鼎沸,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散发着香气,苏墨想到朱砂那小馋猫的样子,停车下来买了点。
苏墨将包子揣在怀里,热乎乎的不让它受一点凉。
朱砂站在门外,来回张望着过往的车辆。
微凉的秋风慢慢拂过,黄色的叶子堆积般的落下,哗啦哗啦的流进心里,多了分苍凉。
朱砂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只知道过了很久,朱砂才看到了程叙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人还在说着话,丝毫没有看见站在门口许久的朱砂,直到朱砂走上来,他们才看见。
“怎么在外面站着?冷不冷?”苏墨下了马车,怀中的包子还温热着,一把拥朱砂入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想等你们回来,给我买了什么?”
苏墨拿出包子,温热的交给她,看着她咬了一口,脸上尽显满足。
“好吃,肉包子,我去给萧子逸尝尝。”朱砂抱着包子走进去,苏墨紧随其后,后面的小厮手上似乎还抱着一些东西。
程叙最后走进去,一边走还一边心里感叹,前面这两个人还真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那个抱着东西的小厮进来,苏墨让他把东西放过去,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衣裳,看样子像是南方的锦缎云棉。
“朱儿,方才回来,见到珍宝阁他们出了衣裳,给你买了两件,快试试好不好看。”
朱砂两腿晃荡着,暂时没有另外的精力去试衣服。
苏墨回房换了一件衣服,院中的下人着急忙慌的跑来跑去,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
“这是怎么了?”
“苏大人,皓镧公主来了,在前厅跟大人说话,大人让我们收拾府上,顺便给公主上些好茶。”
苏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前厅的方向,抬脚走了过去。
朱砂已经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眼神却一直放在皓镧公主的身上,边打量,边想着这个公主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程大人,你我二人说话,就不需要这么多外人在了吧?”
程叙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公主,在下官的府上,您才是外人。”
“微臣多次告诫过公主,若是你我的名声坏了,公主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吗?”程叙毫不留情,下人站在两排,面对面的站着,双手放在身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公主带来的人跟她这个人一样,高傲自大,好像眼界高的不行,程叙府上的这些茶水她们就好像看不上一样,直接伸手拂去。
“大人说什么呢,本公主已经跟父皇说了赐婚一事,想必父皇很快就能答应了,到那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皓镧公主说得理所应当,指尖捻起茶杯盖,轻轻的拨了拨里面的茶叶。
清水出芙蓉。
这是朱砂对这个公主的印象,其实远远看去,这位公主长得很好看,但是她不知道她的人是不是也像这张脸一样,人畜无害。
“公主殿下,您跟夫子要成亲吗,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啊?”朱砂娇俏的说道,双眸敛下那些打量,装出一副纯真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懂。
苏墨进门的时候,恰巧碰到这一幕,顿时笑出声,对朱砂这个样子简直受不了。
“夫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皓镧公主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没有回答朱砂的问题,反而是追问起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夫子自然就是师徒关系了,不过公主,你不可能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心虚了?”
“大胆!”皓镧公主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率先开口,脸上的愠怒明显,声音尖利的听着不舒服。
朱砂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一招还是跟苏墨学的,她记得苏墨也喜欢这样。
苏墨走进来坐在朱砂的身边,“公主,您手下的人都是这样以下犯上的?再怎么样,我妹妹也不是一个丫鬟可以胡乱吼叫的。”
这句话说得皓镧公主不禁面红耳赤,臊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正本公主已经跟父皇说了赐婚的事情,若是父皇答应了便好,若是不答应本公主也会让父皇答应。”
话音刚落,程叙就重重摔下了茶杯,连同桌子也被震的抖了抖,沉闷的声音传入耳中,皓镧公主被吓了一大跳。
“公主,下官已经说过,不愿意与公主喜结连理,若是公主再逼迫,那下官只好辞官返乡,再也不入京都一步。”
皓镧公主一听程叙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气得不行,却又碍于面子无处释放,最后只能站起来,哭哭啼啼的走了。
程叙寒着脸,没有行礼,也没有起身去送送这个公主,而是就这么看着,目光晦涩。
皓镧公主坐上马车,一路哭哭啼啼的进了宫,皇后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儿,看着她哭的断断续续,却也没有说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儿臣,儿臣在程叙面前丢脸了,儿臣……”皓镧公主说话断断续续的,打着哭嗝,眼睛红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皇后大概听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你刚才去找程叙了?”
“是,儿臣想去找他,谁知道他,谁知道他……”
皓镧说话说一半,把皇后急的不行,皇后得知自己女儿心里的人是程叙之后,心中的愤恨瞬间放大,一抹羞耻也跟着浮现上了心头。
皇后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母后,儿臣想嫁给程大人,怎么就这么难?”
“不行!万万不可!”皇后言辞严厉的拒绝她,甚至对着她说出了唯一的一次重话,“你想嫁给谁母后都会帮你争取,唯独程叙不行,你死了这份心!”
“为什么,为什么连母后都不愿意成全我?”皓镧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也跟他们一样,这么阻止自己。
看来只能找父皇来解决了。
皓镧站起来,伸手抹去眼泪,红肿的双眼里透着倔强,不肯服输,也不肯低头。
皇后看穿了她的企图,“你不要去找你父皇,你父皇知道了也不会答应你这件事。”
皓镧哭丧着脸,“母后,为什么啊,皓镧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程叙这个人一点也不适合你,不管是年龄还是这个人的人品上。你难道希望你自己嫁给一个对你父皇有二心的人吗?”
“皓镧,你要想清楚,你是我和你父皇捧在心上的掌上明珠,你若是嫁的不好,我和你父皇又该如何?”
“可是母后……”
皇后没有再多说,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想嫁给谁都可以,但唯独程叙不行。
程叙这个人太过于狡诈阴险,女儿要是真的嫁过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
皓镧一见占不到什么好结果,只能郁闷的回了自己的宫中,身边的人各个都在劝她,只是皓镧公主却还是不肯答应,她说什么也要嫁给程叙。ωωω.χΙυΜЬ.Cǒm
事后,皇后和皇帝说起了这件事,时宇的态度也很明显,跟皇后一样,不答应这件事。
“咱们皓镧真是长大了,看样子朕要赶紧给她择选一位夫婿了。”时宇开着玩笑,伸手夹了一筷子白切鸡。
皇后笑了笑,玉指拿着筷子,白皙的手背细嫩,看着不像是已经四十的女人。
“皓镧被那个程叙迷了心智,陛下帮臣妾好好劝劝女儿吧,臣妾怕女儿真的被程叙那个人拐跑了。”皇后这番话带着娇嗔,但细听却能发现她语气中的不满。
时宇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程叙这个人朕也在想办法,这么多年,程叙一个人掌管大理寺,也该够了。”
皇后不予置否,忽然起身拿了一张画像过来,顺手递给了皇帝。
“这是什么?”
“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这个人?”皇后擦擦嘴,目光凝在上面,想从时宇的脸上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时宇看着画像上的脸,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却又不知道这人是谁。
“陛下不记得了?这是先皇后的贴身婢女,据说她现在已经成家立业,在一个小村庄里面生活。”
听到这,时宇的脸色才猛地变了变,当年跟苏晴有关的人都已经被处决了,这个女人现在还活在世上,想必是被人保全了下来。
“她成家了?也罢,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是该放下了,只要她不进京都,就让她这样吧。”时宇明显觉得有些疲惫,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带着一分漠然。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去计较了,当年……算了。
只是皇后好像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个人,在皇帝说完这句话后,皇后有些不甘,“只是陛下,当年她被人保出去,为何这么顺利,陛下不想好好调查吗?”
“皇后,你何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况且当年皇后不是还求情来着吗,皇后这么快就全忘了?”时宇狐疑的看着她,话说出口也显得有些冰冷。
皇后慌了一下,连忙放下筷子,强行挤出了一抹笑。
“臣妾只是想起来了而已,前阵子臣妾派人去老家看望父亲,他们路上撞见的,觉得面熟,这才告诉了臣妾。”
慌乱的解释底气不足,不过好在时宇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陛下,您今晚上,在臣妾这里歇着吧?”皇后站起来,走到皇帝身边,身体前倾靠近几分。
她身上的香味楚楚动人,勾的时宇仿佛被迷住了一样,连忙答应下来,奸笑着带人去了床榻。
夜深,皇后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皇帝原先在自己这里,待了还没一会就被赵德全叫走,说是前朝有事情,但真实性不得而知。
“娘娘,您怎么还不睡?”
皇后披着衣服穿好鞋下床,神情有些落寞。
“无事,本宫只是坐在这里待一会,你去找找,本宫想吃酸梅。”
皇后点了根蜡烛,上面的光影映照的就像是刚刚进宫的她一样,物是人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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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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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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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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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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