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赵德全温润的劝说着,但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老大整天就想着去找皇后,一遇到什么事情就知道找靠山,难怪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时宇了解透了时零,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赵德全听着他的怒火,无奈的站在一边,却也不再说话。
时宇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最近边关战事频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夏日,天气燥热让他们有劲没处使,才想着整日里各处找事!”
“陛下当心,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莽夫,想必是平日里懒散惯了,这才不把您放在眼里。”
“得了,你去把旌旗将军给朕照过来,朕要见他。”
赵德全点头,行礼之后,拿着拂尘退了出去。
时零迟迟等不到时宇的回信,还以为他是又没看见,便想着亲自进宫去找皇帝说,结果没想到,人都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宫中过来的太监堵住了去路。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时零仰着下巴的看着他,心里的那股骄傲瞬间涌了上来,“没什么,本王想进宫找父皇说点要事,你们有事吗?”
那个小太监闻言,轻轻一笑,笑容中多了份鄙夷,看得时零很是不舒服。
“王爷请等一等吧,等奴才宣读完圣旨再说吧。”小太监丝毫不畏惧的迎面走进去,愣是逼得时零往后退了好几步。
时零唏嘘一声,不情不愿的后退着,心中却觉得多少有些憋屈。
他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太监这样拿捏。
小太监双手放在身前,拂尘静静的放在右臂上,手上没有拿着那个卷轴。
“传朕口谕,兹有承德王时零肆意玩闹、任意妄为,罚白银五十两,三日不得上朝。若是再向宫中递信,那朕便撤了承德王的王位。”
时零惊讶的瞪大双眼,抬起头一脸的质疑,“公公可要慎言!你莫不是传错了旨意?”
小太监半驼着腰,眸中多了抹讽刺的意味,“王爷说笑了,奴才可不敢传错陛下的旨意,若是王爷不相信,大可以进宫问一遍陛下。”
“奴才告退。”小太监笑着说道,随后甩了一下拂尘,不屑一顾的离开。
时零快要气疯了,他原本还以为是父皇日理万机,太忙了才没有看见自己的信件,想来他这是都看见了,就是存心让他出丑!
皇后也气得在宫中摔了杯子,碎裂的杯子碎片散落,婢女连忙捡起来,却怎么也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
“娘娘,奴婢查到了,先前那个跟王爷一直作对的程叙,是石城下面一个县里面的人,是科考上来的。”
“就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大理寺卿,便能这般跟皇子作对?”
婢女连连点头,程叙的底细他们查了查,很是干净,若是想在上面做一些手脚,怕是没有这么的容易。
皇后站起来,不远处的小推车上放着冰块,小扇子在上面扇着,凉气簇簇的飘过来,却解不了皇后心中的烦躁怒火。
“去仔细查查,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人,上次那个苏墨呢,那个叫苏墨的不也是跟程叙是一伙的吗?”
“是,奴婢之前查到苏墨是程叙的徒弟,而这个苏墨听说有一个不是亲妹妹的妹妹,平日里对她爱护有加,不让人碰一个手指头,好像是叫什么朱砂。”
朱砂。
真是可笑。
皇后心底哼笑一声,以为她是什么珍宝吗?
“去查查她,既然要解决他们这两个碍眼的,就先从这个小丫头下手。”
皇后稍一用力,手中的蔻丹瞬间变成了粉末,洒在地上,归入尘埃。
眼看着大计在望,她决不允许现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一分一毫!
目光冰冷的看向外面,细碎风雨欲来,当真是应了那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微凉的冰冷打在地上,积少成多,滴水石穿,逐渐变大,逐渐灰暗。
朱砂撑着下巴看着这场突然的雨势,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墨坐在廊下,小圆桌撑在身侧,沉香的玉湖龙井散发着悠远沉静的清香,优雅逸致,清香扑鼻。
“行了,既然你玩不了了,就来喝口茶吧。”苏墨品着茶,享受着难得的一片宁静。
倏而,遥远处似乎传来了阵阵钟声,沉闷和淅沥清晰相撞,竟多了份寂寥和哀恸。
朱砂显然也听见了,钟声的距离好像隔得有些远,仔细听一片模糊。
“墨哥哥,这里哪来的钟声啊?”
“想必是周围的寺庙吧,之前听说距京都不过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古寺,名为清心寺,也是炎霄国历代皇帝总会去的地方。”
他对这个清心寺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这个寺庙是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修建起来的,再加上时宇继位之后,害怕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会对自己的后代不好,便多了很多的香火侍奉。
剩下的他就不知道了,每年时宇来这里祭祀拜佛的事情也是多了去了,年年都是祈求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见到真正起了什么效果。
“那我们能不能去啊?”朱砂还没去过寺庙,对那些只写在书上的佛子很是好奇,她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每天就是打坐,然后清扫寺庙,不能下山。
苏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去不了,等到过两日天气好了再去吧。”
朱砂点头,外面的钟声还在继续响着,一刻也不曾停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听得人难免心烦意乱的。
这么大的声音,她能听见,想必皇宫里面的人,乃至整个京都都能听见了。
“墨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这个钟声有点不大对啊?”
“是有些不对,不过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快来喝茶,一会给萧子逸送点,他在房中待着出不来,也算是给他一个安慰吧。”
朱砂闻言起身,坐在小圆桌旁边的椅子上,细雨哗啦啦的下着,他们二人的雅兴还挺好。
在廊下惬意的品茶,再叫上三五好友一同,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雨过天晴,只要能过去,就都是一片光明璀璨。
小镇上,这几日程叙总算是把郎发审讯出来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个清楚。看着纸上慢慢的内容,程叙满意的收好,贴身放着。
“大人,是苏公子给您传来的信,另外,宫中那边来消息了,陛下恼了承德王,还提拔了一个新人。”
程叙淡然的点头,拆开信封,苏墨跟他说的也是关于时零的,还有一些大理寺的事情,倒也都是一些琐碎。
“那个新人是谁?”
“好像是陈大人家的庶子,之前一直在别处待着,靠着皇商的由头让陈大人举荐了,现在已经是六品佥事。”
“陈大人?本官记得,陈大人的女儿陈芊芊前不久刚进宫为妃,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庶子,看来陈大人家里还是很根繁叶茂的啊。”
“大人,属下听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半吊子,所谓的皇商也都是别人赚来他赢得分红罢了,其余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程叙的下属怨怼的说着,这样一个人的确还入不了他的眼。
程叙烧毁信件,抬眸看向希琛,“你回京一趟,连同这封信,一同带回去,再拿着我的令牌去大理寺,好好的提点一下李大人,让他不要忘了如今的大理寺,到底是谁在掌握着。”
“至于这个佥事,还不用本官来费心。既然是陈大人家的,那就看看时零会不会拉拢了。”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希琛拿了信件就走,路上经过了好几个串口,快马加鞭的一刻也不敢耽误。
程叙从地牢里走出来,如今郎发已经认罪,就剩下镇长了,镇长这个人心思缜密,哪怕是有了破绽,也不会轻易叫人知道。
就算知道,但苦于没有证据,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镇长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倒没有,只不过镇长的儿子好像有些异样,这几日大夫老是往他府上走,来去匆匆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程叙沉思,胡倚天从小打到也是仗着父亲,才能这样的肆无忌惮,虽说娶了妻之后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改不了本性。
所以程叙在想,是不是胡倚天又惹出什么祸端了,才让大夫一趟又一趟的上门。
而且保不准还跟他的妻子容清清有关。
于是,程叙让属下人去调查胡家,大到楼房庙宇,小到鸡毛蒜皮,都要一点点的了解渗透。
不过,还不等他们开始,镇长就先不请自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胡倚天。
“程大人,也不知道在下这个时辰来拜访,会不会耽误大人的事?”
“无妨,镇长已经耽误了,也不差这一会,说吧。”
镇长尴尬的笑着,脸上神情一片变换。
胡倚天看不惯自己父亲这般小心又吃力不讨好的样子,当即上前便想理论。
“程大人,您再怎么说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先不说我爹他之前帮过你们多少,就说这些年我爹对你们的纵容,难道就不能换程大人一个好脸色吗?”
“想不到程大人还真是铁面无私啊,真是不近人情!”
“天儿!”
镇长急得大声呵斥,却被程叙抬手制止。
“胡小公子,你这话是何意?本官确实有要事要忙,这般说话也是让镇长早点说,这样万一镇长等的久了,该当如何?”
“况且,你应该离着本官远一点,本官刚从牢里面出来,身上这腌臜的血腥味还没有消散,你们这般接近,也不怕熏着你们。”
程叙稳稳的站在台阶上,丝毫没有想要退让一步的意思。
镇长似乎也看出来了,连忙拽着胡倚天,笑着开口道:“是这样的,小儿这些天总是找大夫来,实则是儿媳容氏有了身孕,但却因为身体的缘故,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就想着能不能劳烦程大人,写封信去城中请个厉害点的郎中过来。”
说完又怕程叙不答应,赶忙加上了一句,“当然这个价钱不会亏待您的。”
程叙抿唇,原来说的大夫是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有点太巧了吧,他前脚刚说完让下属去调查一番,后脚他们就自报家门,其中没有鬼才怪!
但是看到胡倚天那双期待又担忧渴望的眼神,程叙还是妥协了。
“好,本官现在就写,但愿镇长所言为真。”略有深意的看了镇长一眼,程叙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写了封信出来。
“你们拿着这封信,去石城找城主,他看后自会帮你们。”
程叙将信件递给他们,镇长接过连忙道谢,这样子可不像是父亲信中所说那样的人面兽心。
但这一切,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幌子,镇长的真面目他还没有见识到,还不能妄下论断。
倒是胡倚天,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谢谢。
程叙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父亲,我们真的能信他吗?”
“你若是不信,那就看着你的妻子就这么活受折磨!”镇长低吼道,虽然来找程叙是他们之前怎么都不愿意的,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就可以呢?ωωω.χΙυΜЬ.Cǒm
胡倚天一听,立马闭嘴不再说话,连忙跟着父亲出镇去了石城。
“大人,属下去核实过了,镇长找大夫过去,的确是为了容清清,容清清这些天据说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家中的婢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叙低着头,沉默的听着他的汇报,手上一直把玩着一枚玉佩。
“大人!……大人!”
程叙猛地回过神,“也就是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就这么巧吗?本官刚说了查,他们就上门了。”
程叙不相信这世间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就像他不相信那位德高望重的帝王一样。
他虽然忠于帝王,但是却不相信帝王。这也是程叙愿意和苏墨站在一边的原因之一。
忠,但不愚忠。
程叙沉了眼眸,半晌没再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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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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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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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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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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