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了一会,朱砂看到了进来的萧子逸,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各个灰头土脸的,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朱砂诧异不已,连忙起身走上去,“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这比被人打了还要惨烈,我本来还好好的站在外面等着买梅花糕,结果没想到,突然冲过来几个人不仅对着那老板动手不说,还推搡我们,周围的人全都受波及了。”
说到这个,萧子逸就来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招惹谁了,好好的排队他们非要来横插一脚。
“是哪家的?”
“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寻常人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那些人身后还跟着官府的人,他们穿着的官服有点眼熟,有点像之前夫子穿的那个。”
朱砂愣了一下,连忙回头看向苏墨,萧子逸说的话苏墨也听到了,按照他所说,那些人穿的跟程叙很像,难道说……
“来人,去大理寺看看。”
苏墨吩咐道,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而且越来越浓重。
“你怀疑他们是……”
苏墨点头,现在程叙不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都会对程叙带来不好的效果。
朱砂扶着萧子逸走进去,转身的刹那,险些撞上后面的小厮。
“朱砂姑娘,这是您的信件。”
朱砂伸手接过,“多谢,你去找个大夫来吧,他这个脚估计扭到了。”
萧子逸皱着一张脸,左腿伸直不能弯曲,一动就疼,可把他疼坏了,龇牙咧嘴的。
回到房间,朱砂拆开信件,上面是沉凡的笔迹,大致内容就是问她在这边过得好不好,还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朱砂笑着读完一封信,刚准备写回信,房门便被敲响。
“朱儿,你在家好好的,我去大理寺看看,有事就去问蒋书云,听到没有?”
门外传来苏墨的声音,苏墨不放心的叮嘱着,朱砂答应下来,让他放心去。
苏墨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双眸垂下,落在地面上,看清了自己的脚印,却模糊了心中的那点沟壑。
他转身,带着下人侍卫出了府,直奔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内,时零慵懒的坐在本该属于程叙的位置上,惬意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人,神情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苏墨走进来,便看见时零在指挥着下人给他做这个做那个,丝毫不在意这是在谁的地盘。
“在下拜见王爷。”苏墨骤然出声,直接吓了时零一跳。
“哟,这不是苏墨苏公子吗,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到大理寺了?”
苏墨坐在右下的座位上,大理寺丞极有眼力见的命人上茶。苏墨掏出令牌,扔在桌子上,咣当一声,沉闷繁琐。
“王爷应该还记得这个令牌吧?”苏墨冷笑着看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领,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时零眯眼,这个令牌他看着眼熟,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这是谁的。
苏墨见他没什么反应,伸手拿着令牌走近了几步,“王爷不会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了吧,这是程叙的令牌,程大人在走之前特地交代了在下,若是大理寺有什么事,那就由大理寺丞代为处理,在下协助大理寺丞一同处理,这是程大人的手书以及盖章,王爷不会不认识吧?”
时零一下子变了脸色,显然是没想到程叙会留有后手。
苏墨转头看了眼大理寺丞,笑道:“李大人,您应该认识这个私印吧?”
李大人接过看了一眼,笃定的点头,“这就是程大人的私印,不会错。”
“既然如此,王爷还要在这里站着吗?难不成王爷是想督促一下我们的工作?”
时零沉默不语,实则生气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苏墨转身请人上来,恭恭敬敬的站在时零的两边,大有一种围攻他的姿态。
“苏墨!你这是什么意思?”时零很是不服气,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原本是趁着程叙不在的时候,一口侵吞掉大理寺,让程叙众叛亲离,最后走投无路只能跟自己合作。
甚至他为了能拉拢程叙,今日他还找人在街上转悠了一圈,专门在百姓面前闹事,还故意让他们穿着大理寺的官服穿上,本以为能水到渠成,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功亏一篑!
苏墨笑了笑,只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却不含半点的笑意。
“在下只不过是在履行程大人走之前交给在下的任务罢了,剩下的在下可管不了,若是王爷有耐心的话,大可以等着程大人回来,到时候看看程大人会怎么说。”
见苏墨搬出程叙,时零的脸色更加的不好,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人离开了大理寺。
“李大人,您既然是大理寺丞,程大人不在的时候,就是您来主持大局,只不过李大人好像不把这个当回事啊。”
苏墨意有所指的说道,李大人擦擦额头上的汗,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话已经带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李大人记得程大人的嘱托,莫要行差踏错。”苏墨留下淡淡的一句警告,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李大人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长舒一口气,回了大理寺。
“程叙在的时候,承德王也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吗?”
“那倒不是,程大人任职的时候,都是不禀报不能进来的,就连陛下也是如此。毕竟大理寺里面放着开国以来最重要的卷宗,千万不能丢失,否则后果不能设想。”
程叙留下来的都是跟随自己的忠心属下,基本上都不会背叛他。
所以苏墨问起来,也不用避讳着什么。
“那在你们大理寺里面,除了程叙和方才那位李大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其实这些年大理寺里面穿插着各种人,有王爷的自然也就有二殿下的,所以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不过程大人也没有让他们参与到什么案子来,都是干一些杂活之类的。”
苏墨了然的点头,看来程叙还是有点头脑的,不至于被人利用。
回到府上,苏墨写了信过去,又托人以采买为由头,请了潇湘阁的掌柜过来。
“主子,这是时零派人送来的,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我们答应他们,跟他们合作。他们知道我们掌握了京都的情报,所以想用每年五万两黄金作为底价来跟我们交换。”
苏墨拧眉,五万两黄金,说出来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垂涎的条件,这些个黄金算下来,至少能报他们荣华富贵。
不过苏墨好奇的时时零怎么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还有一件事,主子,今日来潇湘阁的那些富家子弟说,古氏的王爷明日就能进京,比预想的早了一些。”
“盯紧他,这个王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盯紧他跟皇后,一旦有事,及时来报。”
“是,属下明白了。”
掌柜走到府门口,将马车上的东西规整好,然后吆喝着离开,一举一动之间,没有一丝可疑的地方。
“看来这个承德王的背后,还藏着人。”蒋书云双手环抱着走进来,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唏嘘和感叹。
“不管他,去找点吃的吧,朱儿这会应该饿了。”苏墨肆无忌惮的使唤着蒋书云,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外人。
蒋书云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墨,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是在命令我吗?
无奈之下,蒋书云还是变成了勤劳的小蜜蜂,走到后厨,拿起锅铲起锅烧油开始做起菜来。
日照当空,朱砂支了张桌子在院中,苏墨帮她一起抬,今日还算是凉快,所以他们决定在院子中吃饭。
“你今日去大理寺,呛了时零,想必他现在很是不好受吧,心里肯定也狠狠的记了你一笔。”蒋书云淡声说着,神情凝重。
“随他,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怪就只能怪时零太心急了,没有运筹帷幄的头脑。”苏墨既然做了,自然就不怕人说。
蒋书云点头,道理自然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时零这个小心眼的,定然不会好好的听他们的。
微风缓缓吹过,朱砂一边感受着吹拂,一边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吃饭,两颊鼓囊的就像是小仓鼠,双眸放空,只看着周围的饭菜,一点一点的吃着。
苏墨拿着帕子擦拭着她嘴边的残渣,筷子又夹了好多菜给她。
“慢点吃,别噎着了。”苏墨轻声哄劝,语气中多含宠溺温柔,朱砂点头,没说话。
其乐融融的环境下,也有人过得并不是那么的恣意。
时零带着人回去王府,门口的牌匾正在修缮,上面的字体略显暗淡,下人们端着墨宝描金,只是效果好像并不理想。
“你们还在这描这个干什么?本王缺一副牌匾的银子吗?你们也不怕掉价!”时零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下人们全都畏畏缩缩的站起来排成一排,愣是没人敢上前说一句话。
“去找人重新换一个牌匾吧,这个不顶用了,滚下去,真是碍眼!”时零怒声吼道,双手背后,一点也没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m.χIùmЬ.CǒM
待他进去之后,下人们猛地松了口气,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府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一发火就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真是善变!”
“好了,快去干活吧,要不然又要被骂了。”
下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他们心中对时零的怨气越来越重,只怕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会起义不干了。
不过时零不在乎这些,毕竟他有钱啊,只要有银子,多的是人前仆后继的上赶着给他做活。
“王爷今日去哪了,怎的现在才回来,可是不顺利了?”
“没什么,你的信传出去了没有,为何父皇还是不下旨意,难不成是他没看见那封信?”
完颜氏疑惑,浅绿色的纱裙混着菡萏之色,点缀在裙边的,是金线缝制的祥云,一片安静祥和。
“王爷息怒,想必父皇日理万机,没有看见也是很正常的,不如我们就这样进宫,直接去找父皇,说明来意,想必父皇不会这么小气的。”
“父皇自然不会小气!”时零出声反驳,他现在担心的是父皇他视而不见,“本王这几日心中一直有些沉闷,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但这种感觉本王又说不上来,不上不下的实在是难受。”
“既然如此,那王爷不妨重新上道奏折,让陛下看见您的赤诚之心,这样陛下多少也会宽慰一些,说不准就答应了。”
完颜氏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右手的指尖轻轻捏着帕子,白洁的帕子不染尘灰,纯洁无比。
不得不说,完颜氏是懂得拿捏时零的,她知道时零现在最怕的就是皇帝对他厌弃,整日疑神疑鬼,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辗转反侧的,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时零仔细想了想,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时宇年纪大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对他、对整个朝廷好上一点,都会成为敲门砖,让时宇对他好点。
“可……万一父皇不领情怎么办?”
完颜氏轻呼一口气,伸手轻轻攀附在时零的肩膀上,吐气如兰,“王爷应该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王爷不放弃,陛下还会拂了您的面子吗?”
完颜氏柔声的话顿时浇灭了时零的怒火,时零笑了笑,越发觉得自己是捞到了好宝贝。
他转身急不可耐的亲了完颜氏一口,随后关上房门,带着人滚到了床上。
一番云雨之后,时零穿好衣服,下床按照完颜氏刚才说的那样,继续写了奏折上去。
然后再由人紧赶慢赶的送到了时宇的手中。
时宇打开奏折,里面的内容语气华丽,似乎都是在诚恳的表达着什么。
“陛下,王爷此举,也是想见见皇后娘娘,好像前几日王爷的妻子完颜氏也上了信件上来,只不过陛下当时没有答应。”
时宇抿唇不语,时零提出这个,谁知道他的目的纯不纯。
“你去王府上走一趟,就说朕不答应,若是他再上奏折,朕就撤了他的王爷之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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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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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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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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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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