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只是带了个面具,你就不认得墨哥哥了?”苏墨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长发,又把小白兔的面具戴在她的脸上,兔子的面具清新脱俗,纯白无瑕,倒是合了这一世她的性子。
戴上面具之后,苏墨能看见的,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张微张着、吐着气的娇嫩粉唇,小丫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原本就粉嫩的唇瓣瞬间又被口水浸染,变得晶莹欲滴,异常诱人。
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苏墨的眼神已然变质,她眨了眨漆黑的双瞳,眸中似乎露出一分不解:“墨哥哥,你怎么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无事,墨哥哥只是在想,朱儿戴上这个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朱砂有些不适应,小脑袋随着垂下,脸上不间断的出现了红云,越来越大,害羞的不成样子。
“墨哥哥夸得朱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儿还有不好意思的一天啊,真是难得一见。”苏墨笑着开她的玩笑,没有丝毫的收敛,朱砂也不恼,只是比之前走的更快了。
逛完回去已经快要酉时,朱砂跟苏墨告别之后,便洗洗睡了,苏墨站在她的房门前许久,才转身恋恋不舍的离去。
而那些跟着他们出去的弟子们,不仅跟丢了他们,还差点没赶在门禁之前回来,真是可笑!
翌日傍晚,苏墨再一次的站在了蒋书云面前,这个时候的蒋书云,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人的身份,能把这么多人撂倒,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阁下今年,年方几何?”
“将军,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对劲了吧,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更何况将军觉得在下应该几岁呢?”
蒋书云靠在墙上,脸色看着比昨日好像好了很多,“老夫现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阁下大可不必这般嘲讽老夫。”
“想来你还没有过弱冠吧,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把这后面的所有人全都撂倒?老夫是上了年纪,但不是傻,这点小伎俩还是能看穿的,你的幕后之人是谁?”
“呵……”这回,苏墨真的是笑了,被蒋书云的这番话逗笑了,“将军是觉得在下在这诓骗你吗?倒也是,若换做是我,自然也会质疑这番话是否是真的。”
“只是将军,这些人中的蒙汗药不多,若是再加重点剂量,没个三五日是绝对走不了了。将军觉得这样如何?”
蒋书云诧异的看向他,昨日在他走后,蒋书云一夜未眠,一直在想苏墨口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天亮他们即将上路的时候,蒋书云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耍了。
毕竟自己是个囚犯,而且来这里也只是修整罢了,怎么可能等到明天晚上。
可是这个想法在出来后没多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因为前面的人没有一个醒过来的,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整整一日都没有醒过来一个人。
蒋书云觉得诧异,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下的手,只能说这样的手法太过于高明,看着绝对不像是一个少年能做到的。
“也不知道将军想好了没有,毕竟在下的时间很是宝贵,若是将军拿不准,在下也就不必在这样了。”
蒋书云挣扎着看着他,心中已经被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成王败寇,这个结果我认!我只是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像那位烨王殿下,毕竟他的语气和口吻,不是谁都能模仿的来的。”
苏墨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他强装着镇定说道:“将军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明白,只是将军放弃了这上好的机会,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句话,成功让苏墨已经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又向前走了两步。
“将军想说便说,何必这样吊人胃口?”苏墨冷了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只是细听还是能听见里面掩藏的迫切慌张。
蒋书云轻叹一口气,“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既然你感兴趣,说给你也无妨。当年……”
蒋书云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原来在当年南宫愔梦死了之后没多久,陆绵绵就难产而亡,但这是苏燃做给外头看的,实际上就是苏燃下令杀了陆绵绵,立了别人为新后,还不准外人再谈论陆绵绵。
之后没多久,苏墨将南宫愔梦厚葬,并在一年后自刎而死,就这样陪在了南宫愔梦的身边,两个人的故事也被做成了话本子广为流传,到现在都还是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故事。而苏寒为了弥补心中对弟弟的愧疚,辞了官,陪在了他们的身边。
后来,苏燃更加的信任那个道士,开始频繁的增加赋税,一时间百姓们苦不堪言。而这一切原本跟他们蒋家没有多大的关系,真正造成蒋书云骑兵叛乱的,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苏燃欺人太甚。他先后除掉几个世家大族之后,又将目标放在了蒋家的身上,蒋晓强在这场变故之中,不幸死了,苏燃就借机打压蒋家,直到将他们全都逐出京城。
蒋书亭也是因为如此,才辞了官,下落不明,就连他这个弟弟,这些年来都不知道他在哪。
后来的叛乱,是因为苏燃派了人来追杀他们,也不知道是受了那个道士的蛊惑,还是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蒋羽熙得知消息之后彻底崩溃,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杀害了夫君不说,还想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蒋书云说到这的时候,苏墨明显感觉的到他的情绪不大好,他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后来如何?”
“后来为了阻止这场闹剧,我亲手将熙儿打晕,并想办法让她一辈子再也下不了床,每日都会有人伺候她。并打着起兵叛乱的理由,暗地里投靠了炎霄国的时宇,本以为一切都要有个结局,却没成想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墨皱着眉,听完这一切,心中的愤怒再也压制不住,“想不到苏燃竟然变成了这样!”
“感谢将军今日的告知,将军若是不想逃脱苦海,在下不逼迫,但求将军往后平安。”
苏墨说完,转身就走,没给蒋书云反驳的机会,也没给他质问的机会。
蒋书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容凄惨,却又不懂为什么这么凄惨。
“风起云落,万物皆为自在,只是这风未起,云也未落,天地间,终是要来一场浩劫了……”
没能说服蒋书云,是苏墨没想到的,不过他还是知道了这些年,尤其是在他死后的这些年,人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苏墨回想着蒋书云的话,心中多了一分惆怅。
苏燃有如今这样的下场,实在是活该!
不过说到底……那个道士去哪了,牧云国覆灭之后,为何没再听说过这个道士的只言片语?
难不成,他凭空消失了?
这次在蒋书云的嘴里得知了很多从前的事情,苏墨对周围人也多了一分警惕心,暗地里也开始在不经意之间套话,想要得知关于那个道士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不过这些人,都只是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弱冠之年,算不上了解,所以苏墨最终的目标是那位白发苍苍的夫子,还有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大儿子。
而在过了中元节之后,那人也按照之前说的那样,让苏墨和朱砂跟着他学习,隔绝了一切外来的人,整个后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还没认识,我叫程叙,是你们之后的夫子,你们可以唤我一句夫子,或者老师。”
程叙背靠着门框,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多少有点尴尬,朱砂局促的站在院子中央,小手紧紧的抓着苏墨的衣角,极尽依赖。
程叙看清了这些小动作,眸光一沉,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苏墨抬眸,心中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能看穿自己一样,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好像知道自己是谁,眼神也总是透过他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说不上来的诡异。
“夫子在看什么?难不成我一个人,还能看出两个人的影子来吗?”
苏墨亮声问道,一句话就将程叙说的哑口无言,同时心中的怀疑也开始生根发芽。
“无事,我只是好奇。你们二人进学晚,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已经接近弱冠之年,所以从今日起就由我来负责传授你们,我是很严格的,除了各类文献之外,我还会教你们武功,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习,若是做的不好,我会打板子。”
程叙颔首说着,他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又说了自己的规矩,本来以为这两个孩子多少会惊讶一下,结果没想到他们两个什么表情都没有。
苏墨平淡的站在原地,朱砂眨了眨大眼睛,觉得打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之前的那个白胡子老头也爱打板子,所以对她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既然夫子说到了,那苏墨在此谢过夫子了。只是夫子,我们二人住在哪?”苏墨看了看周围的房间,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实在是看不上这里。
程叙看了看左右两边,指了指旁边的厢房,“苏墨,你去住东边这间,朱砂,你住西边这间。”
“夫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朱砂突然冒出一颗小脑袋问道,言语纯真,似乎还带着一抹想念。
程叙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抬头看了看日头,太阳依旧盛大,只是比午时要好了很多,最起码不会再这样的晒人。
他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墨,似是挑衅,也像是不经意的,“去那里扎马步,两个时辰。”
“啊?!两个时辰?!”朱砂瞪大了双眼,掰着小指头认真的数着需要几炷香。
“夫子,八炷香之后才能吃饭啊,能不能少一点?朱儿觉得好累。”朱砂抱怨着,换来的却是男人的审视和严厉。
程叙环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屑,“既然不想站,那现在你们就可以走,我这里不是什么收留人的,你们要是想在庄稼里过一辈子,我倒也不反对。”
这一番话说的朱砂是有些害怕了,一个劲儿的往苏墨的身后躲着,苏墨安慰着她,冷漠的视线扫过程叙,像是淬了冰一样,寒冷骇人,看得人只冒冷汗。
程叙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少年眼中的风暴氤氲,沉郁的气息铺天盖地,只这一个眼神就能看清眼中的杀意,与散漫不在意不同,这个眼神,才称得上是狠辣。
程叙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看错,这个人的确像那位烨王苏墨,以他现在这样的气场,将来定能有大的作为,只是他身边的这个小姑娘……
见他的视线不友好,苏墨立马挡住,并想办法将人哄了回去,这才看着程叙,再没了一丝温情。
“收起你那点肮脏的小心思,你若是敢动她,我就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苏墨靠近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程叙挑眉看向他,刻意忽略了他的这番冷言冷语。
“就凭你,好像还不够格。”程叙摸清楚了这个人的脾气,若是朱砂在这,他就是个温润的邻家大哥哥,若是她不在,那就另当别论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让这里血流成河。
只是程叙心中还有要将他收入麾下的意思,所以现如今自己也不敢轻易的激怒他,只能这样口头上刺激一下。
“你可以试试,她年龄小,扎马步这件事先缓缓,我替她。”苏墨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管程叙那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脸色。
苏墨站在院子的中央,双手摆出标准的姿势,开始扎马步,所幸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落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小尾巴,在后面摇摆不定的晃着,似乎是在流连这个世间。
朱砂趴在窗户上,敞开的窗户清晰的映着苏墨的身影,心中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就断了,看着少年半蹲在院子中央,朱砂突然觉得心好痛,撕裂一般的痛。
她快速的跑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手帕,跑到苏墨的面前给他擦着汗,脸上的笑容逐渐清晰,白皙的小手不肯放下半分。
“朱儿,快进去,听话。”
“我不要!我要陪着墨哥哥,这样的话墨哥哥就不会觉得热了。”朱砂拿着手帕,反复的擦着汗,苏墨见状,心中一阵满足,鼓鼓囊囊的,都快要塞不满了。
“你快去吃晚膳,还有一会墨哥哥就能结束了。”苏墨好说歹说,小丫头才肯起身离开,走之前还把手帕塞在他的束腰带上,让他记得擦汗。
朱砂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前院中,他们已经开饭,朱砂去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朱砂一经过,他们的话题就会戛然而止,伴随着的就是他们那充满怀疑不解的目光,朱砂低着头快速的小跑过去,但还是架不住有人刻意的想要拦住她。
朱砂抬头看了眼,脑海中好像有点印象,是那天的女弟子。
“你找我有事吗?”
女弟子怨毒的看着她,目光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剥,让朱砂很是不舒服,想赶紧逃离掉这个不友好的地方。
“有事吗,当然有事!你前些日子让我这样下不来台,今日我自然也要好好的回敬回敬你一番!”女弟子讽刺的笑着,从刚才朱砂跑过来的时候自己就看见了,而那个整日里待在朱砂身边的苏墨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这让她觉得这次是一个好机会。
“那是你先找事的,况且墨哥哥当时都没下狠手,要不然你以为你还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吗?”
朱砂歪着小脑袋,清脆的童声缓慢说出这番话,女弟子听得一懵,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朱砂上前一步,眸中丝毫没了先前那副娇弱的模样,“师姐要想清楚,要是师姐不想要这双手了,我可以让墨哥哥直接废掉,省的师姐每日就知道欺负人。”
“朱砂!你在说什么?!!”女弟子似乎受不了了,语气瞬间变得尖锐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仗着苏墨给你撑腰吗,要是没了苏墨,你算得了什么东西!”
朱砂这些天在这里待着,已经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人就不能跟他们客气,要不然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所以朱砂也学着苏墨的口吻,加了一点古灵精怪进去。
“师姐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就算是没有墨哥哥,我也能对付你,毕竟我可不像师姐,考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上榜,比不上比不上。”
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头上插着的簪子上挂着流苏,搭配上朱砂身上这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束腰带牢牢别在腰间,窄袖看起来很是方便,丝毫不用顾忌什么大动作。
反观对面的这个师姐,身上穿着的无非就是粗布做成的衣裳,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脖颈之间满是汗水,脸上涂着的胭脂水粉好像也渐渐花了,模糊一片,看着着实难看。
朱砂笑了笑,伸手在身上摸了一把,最后两手一摊,佯装无辜的说道:“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师姐,本来想给你找个帕子擦擦汗的,但是我这里没有了,就只能委屈师姐就这样见人了,无非就是这张脸看着像是鬼见愁一样,实在是难看的紧。”
女弟子一听,脸上的得意瞬间僵硬,双肩气得颤抖,汗水顺着流下来,看着确实不怎么好看。
“你说什么?!”女弟子怒目圆瞪,本想着好好发作一番,却在看到她身后之人的时候,狼狈的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了,师姐是觉得我真的是个软柿子吗,任人拿捏?”
朱砂步步逼近,小身板在此刻却显得很是强大,没等到他们的回答,朱砂却很明显的听到了背后人的一声嬉笑。
她转身看过去,发现苏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此刻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眸中是化不开的宠溺。
“我都不知道原来朱儿还有两副面孔呢,今日一见,当真是让我移不开眼啊。”调笑的声音传来,朱砂红了脸,却没有一点的心虚。
“墨哥哥,是他们先找事的,我就是气不过,所以就反驳了几句。”
“嗯,反驳的好。”苏墨赞赏性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目光继而转移到了女弟子的身上,“看来前几日的教训,你还是没有记住,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别要了。”
女弟子一下子惨白了脸,双手垂在身侧早已经握紧,周围人的目光就像是一道道利剑一样,刺的她没脸再抬起头,只好悻悻离开,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怨毒和仇恨。
苏墨,朱砂,总有一日,我定要让你们跪下来下道歉!
“墨哥哥,你扎完马步了?”朱砂抬头,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甜笑,跟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可谓是天差地别。
“嗯,饿坏了吧,走,墨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苏墨附身揽住小丫头的肩膀,这些日子她好像又长高了许多。
哦不对,是他们两个人都长高了不少。
“墨哥哥,明日我就陪着你一起扎马步,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生辰要好好过,我们乖一点没准夫子就能让我们休沐了!”
朱砂心里惦记着,这些日子一直数着日升月落,盼望着能赶紧到他生辰这一天。苏墨听后,欣慰的又靠近了一分,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两个人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苏墨端上来的菜肴,足足摆满了桌子,都是朱砂爱吃的。
朱砂拿着筷子,突然有些无从下手:“墨哥哥,你怎么端了这么多上来,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若是吃不完,再加一个老头子不过分吧?”
说话间,夫子捋着胡子,身后跟着程叙,就这样直接坐在了两个人的对面,朱砂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
“我们两个人不请自来,你应该不介意吧?”夫子说着,目光径直看向了苏墨,苏墨狐疑的看着他们,仿佛在说你们要吃就吃,与我何干?
程叙皱眉,他一直不满意苏墨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好像除了朱砂之外,就没人再能拨动他的心潮。
朱砂端着碗挪了挪位置,做的离苏墨近了点,碗里的菜堆积如山,都是苏墨夹过来的,她想悄悄的夹回去,但却被苏墨一个眼神吓住了不敢动。
“听说你今日把你们的师姐又弄哭了?”夫子淡然开口,目光一直没离开饭碗,方才的话好像是错觉,朱砂抬起头,意识到是在说自己,立马放下了筷子。
“夫子,是师姐先越线了,朱儿忍无可忍才出言不逊的,朱儿知道错了。”朱砂低着头,认错倒是认的快,夫子看她一眼,本来也就没生什么气,现在更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行了,老夫也只是随口一问,至于你还是要你现在的夫子解决,老夫管不着。苏墨,晚膳之后你来一趟。”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苏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他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给朱砂夹着菜。
*
修整了两天,蒋书云站起来,官兵们也都开始恢复了神志,不过他们也没有怀疑什么,更没有想到在他们昏迷期间,蒋书云都说了什么。
“将军,多休息了两日,现如今应该都好了吧,往后大概不会再有这种修整的机会了。”
蒋书云不屑一顾,健硕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下,身上的衣服几日自从出了京城之后就没有换洗过,现在是恶臭的不行,他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奇怪,一边叫着我将军,一边对我喊打喊杀,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一个人是两个人。”蒋书云慵懒的靠在墙上,双手依旧使不上劲,“还是说你们还是舍不得老夫的?”
“将军可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属下们只不过是想让您走的安心些,省的到时候成了一个冤魂,到时候又来说我们伺候您伺候的不周到。”
蒋书云看着他,渐渐被他的话逗笑,脸上的皱纹也显得层次分明,“你们这些竖子,说话还真是无法无天,怪不得炎霄国现在会节节败退,十几年前可不是这样的,都是命啊!”
惆怅一声,蒋书云被后面的官兵推着,踉跄着往前走,因为被下了软骨散的原因,他走不了多快,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路上耗费的时间也就更多。
走之前,蒋书云扭头看了眼城楼上的牌匾,这个小镇还算是不错,没有什么官兵管辖,也不会有沉重的赋税,自给自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将军,走吧,再看下去天就要黑了。”官兵不耐烦的说着,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他,伸手毫不留情的推搡着他,有几次甚至要跌落在地上。
蒋书云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这一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精光。
那日苏墨从夫子房中出来之后,朱砂就感觉他怪怪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了,朱砂有些拿捏不准,好几次都想套套话,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墨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好像更加的沉默寡言了?”朱砂越挫越勇,还是想不清楚苏墨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最近扎马步太累了,但是夫子也没给他们布置什么别的啊。
苏墨没说话,只是笑着摇头,扎马步的动作并没有影响他们说话,这几日朱砂在他旁边,原本还觉得痛,但是这几日下来,竟然觉得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的问题,总之现在朱砂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明日就是墨哥哥你的生辰了,朱儿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要送什么给你,不知道墨哥哥想要什么?”
说到这,苏墨终于睁开了双眼,目光贪婪却又掩饰的很好的望向她,仿佛能把这个小丫头看穿。
朱砂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这个眼神看得她心底发毛,一种预感呼之欲出,但朱砂又本能的屏蔽掉了。
“什么都可以吗,我想要的,朱儿真的能给吗?”苏墨步步紧逼,附身与她平视,眸中的晦暗她看不懂,夹杂着的隐忍克制她也看不懂。
只能下意识的说道:“只要我能做到的,墨哥哥你尽管说!”
这句话好像是一句承诺,苏墨的眼底终于浮现了一抹笑,他好像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站了回去,“傻丫头,我想要的东西,你现在还给不了。”
“那是什么啊?”
“是一件珍宝,等到我觉得可以了,朱儿就知道了。”
苏墨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想要什么,他本来也没指望朱砂能看懂听懂自己的意思,现在这一切的相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程叙走出来,看了眼他们,又看着日头,随意拍拍自己的衣角,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扎马步,皱着眉一言不发。
朱砂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捅了什么篓子了,一个两个的脸色都不好,看得她胆战心惊。
“得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起来吧。”
如蒙大赦的一句话,让朱砂直接坐在了地上,感恩戴德,“多谢夫子,夫子,明日我们想出去,行不行啊?”
程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拒绝的意味尤为明显,朱砂撇撇嘴,继续讨价还价着。
“夫子,明日是墨哥哥的生辰,我们想回家,和爹娘吃顿饭,好不好嘛~”朱砂见说不通,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程叙的衣角撒着娇。
却没注意到,身后苏墨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程叙透过朱砂,看向苏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回去住一晚再回来吧,回来的时候拿一根藤条回来。”
“好!可是夫子,为什么要拿藤条回来啊?”
程叙不说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有用,便转身回了屋。朱砂摸不着头脑的转身,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墨,却被苏墨的脸色吓了一跳。
“墨哥哥,你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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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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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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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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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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