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站在床前,时刻盯着苏燃,发现他面色涨红,担忧的一声声将人唤醒。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于光扶着人坐起来,语气担忧的喊道,随后连忙派人去请了太医。
陆绵绵在宫里听到消息,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赶了过来,太医正在给他把脉,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后缓缓松开。
“禀报皇后娘娘,陛下无事,想来是这几日陛下忧思过度,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才会梦魇,如今醒来便无事了。”太医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着,陆绵绵松了口气,问太医能不能开一个药方来稳定一下苏燃的情绪。
太医领命下去配药了,陆绵绵走到苏燃面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他的。
“陛下,您好点了吗?”
苏燃抬眼望着她,失神的双眼渐渐聚焦,“……无事,想来是这几日朕没有好好歇息,才会这样,莫要担心。”
陆绵绵潸然泪下,一双水眸中满是对他的担心,“臣妾知道了,您再歇会吧,臣妾给您做你最爱吃的鲫鱼豆腐汤,喝完了陛下再睡。”
苏燃点了下头,陆绵绵走出去,让于光看着苏燃,不让道士靠近。
于光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直接站在了殿门口,谁都不让进。
“娘娘,汤做好了,奴婢端着吧?”陆绵绵身边的婢女看她想要亲自端起汤水,连忙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却被陆绵绵拦了下来。
“行了,本宫自己来吧,你去开门。”
陆绵绵端着汤走到偏殿,门口于光和那个道士好像正在吵架,却又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很显然是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讽刺了。
“娘娘,您来了,陛下在里面等着您。”见到陆绵绵,于光的脸色立马变得和善万分,道士在一边看的咬牙切齿,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陆绵绵点头走进去,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道士,眼神没什么杀伤力,但是眸底的不喜还是落在了道士的眼底。
道士不禁纳闷,自己不过跟这个皇后见了一面,有必要这样吗?
不过也没关系,等他掌握了皇帝的把柄,第一个解决的就是这个小太监和那个皇后!
殿门关上,于光又站在了门口,笑脸相迎,“道士还是回去吧,陛下现在,只见皇后娘娘一个人。”
得意洋洋的神色细看还有些幼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的道士拂袖而去,于光嘁了一声,面露不屑。
“陛下多喝点。”陆绵绵给他盛了很多,满满的一大碗,看的苏燃忍俊不禁。
“朕又不是几日都没有吃饭了,不用如此紧张,坐下来。”
陆绵绵听话,白皙的脸上带着担心,这些日子,她逐渐适应了皇后的身份,就是有一点不大好,自己似乎变胖了许多,虽然下巴还是尖尖的,但是身上却有眼可见的圆了起来。
“陛下,你知道吗,臣妾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陆绵绵坐着闲来无事,开始说着往事。
苏燃一边喝汤一边听陆绵绵回忆往事,嘴角也带了笑意,殿外的人听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于光仰着下巴看他,眸中的得意快要漫出来,“道士啊,您也听见了,陛下正跟皇后娘娘在里面有说有笑,实在是不适合让您在这里听着也不合适,不如……”
道士恨恨的看着于光,心里早已经把人千刀万剐,面上却不显,整个人看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多谢公公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走了。”道士转身拂袖而去,神情一下子就想变得阴鹜,心里也是极度的不痛快。
一直到傍晚,陆绵绵才从里面走出来,苏燃已经睡下了,陆绵绵拎着空了的食盒,看向了一边站着的于光。
“你多盯着点,要是陛下有什么事情了,立马来禀报本宫。”
“是,奴才谨遵懿旨。”
陆绵绵回了宫中,婢女见她回来,拿了一封信走过来,“娘娘,这是从宫外传进来的信件,应该是南宫小姐传来的。”
陆绵绵接过,双眸蓦地一亮,回房间就开始拆起来,上面的内容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些抱怨,好像是在说着苏墨的不好。
这让陆绵绵不禁笑出声,走到书桌前给她写着回信。
“传出去吧,去吧张太医给本宫叫过来。”
“是。”
转眼间,他们成亲已经有大半年了,期间陆绵绵一直在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大半年她的肚子没有一点反应,就算是苏燃不在意,但朝中的那些老大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日就知道催促,陆绵绵不想看着苏燃这样左右为难,所以才想着找太医看一看。
张太医给皇后把着脉,顺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娘娘,您凤体无虞,强健安康,没什么问题。”
“至于龙胎,只要娘娘顺势而为,便可,老臣给您开上坐胎药,还请娘娘不要太过忧心。”
陆绵绵点头,心中的焦虑下去了点,客客气气的让婢女送了人出去,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凉了,去换一杯吧。”陆绵绵皱着眉,有些不满的说着,杯中茶早已经凉透,难以下咽。
宫中装饰的富丽堂皇,她作为皇后,坐在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上,多少有点惶恐,平日里更是害怕苏燃会听从那些老大臣的建议纳妃,不过还好,苏燃并没有。
“娘娘,奴婢听说,那个道士这几日老是跟于公公过不去,两个人中间好像隔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道士整日便想着接近陛下,也难怪于公公生气。”
婢女说到这个,陆绵绵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那个道士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到大典过去之后,这个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定要把他赶出宫!
三日后,祭奠大典如约举行,大臣们穿着白色的丧服,头上戴着乌纱帽,一脸的庄重肃穆,祭坛的中央燃烧着几根香火,那道士手拿拂尘,装模作样的在上面挥舞着,最里面还念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就好像咒语一样。
陆绵绵和苏燃站在下面,三步一叩首,身边的大臣也跟着跪下来,极尽仪式感。
“父皇,母后,儿臣现如今已经继承了父皇的衣钵,还请父皇母后安心,儿臣一定将云汐国发扬光大!”
苏燃挺直了脊背,陆绵绵也跟着说着提前准备好的话,道士在他们的上方摆正姿势念了几句话,神情肃穆的告诉他们,大典已经完成。
城中,百姓们自发性的跪在两旁,都在配合着此次祭奠大典,苏式生前,是一代的明君,做事都会优先考虑百姓,真正的为民着想。
“辛苦道长了,朕在宫中设了宴,道长这边请。”苏燃客客气气的将人迎上,成为了座上宾,言语间满是尊敬,那道士倒也不客气,颔首着走了过去。
于光低眉顺眼的在后面走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到了道士的周围,那道士泰然自若的坐下来,面对桌前的东西也是毫不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他刚想开口呵斥几句,却听到了苏燃的笑声,那笑声就好像是一种认可。
“好,朕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也是这般的不拘小节,今日是家宴,道长不必拘礼。”
陆绵绵坐在左边的位置上,闻言皱了皱眉,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想不到陛下竟然说今日是家宴。陆绵绵抬头,视线猝不及防的撞上那个道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那道士的眼中竟然看到了阴狠的恶意,毫不夸张。
“也不知道道长今后有何打算,是准备继续游历还是……”
苏燃不经意的问出口,清冷的眸子看向道士,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那道士听闻,立马站起来,惶恐的说道:“陛下,在下不过一介游民,若是陛下不嫌弃,在下愿意留在宫中服侍陛下。”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臣全都看了过来,陆绵绵心中更是警铃大作,下意识的看向苏燃。
苏燃听后,嘴角笑意不减,拿着酒杯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品尝这酒的醇香。
“既然如此,看在这次祭奠大典的份上,那道长就留下来吧,只是朕的身边不缺人,道长明日就去天象阁吧,那里需要道长夜观天象。”
苏燃将人留了下来,但并没有留在身边,于光和陆绵绵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那道士眼中闪过的得逞之意。
家宴顺利结束,陆绵绵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头晕目眩的,家宴结束后也先回了宫殿,因为身体不舒服,便早早的歇下了,苏燃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就连陆绵绵自己都认为,应该是这几天的祭奠大典累的,没想太多的她在睡前还特意泡了个澡,放松了一下。
翌日,苏燃照常上朝,苏寒站在下面,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本以为今日上朝大臣们还会再劝谏苏燃纳妃,结果没想到,今日的大臣们各个闭口不言,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燃也乐得清静,下了朝之后让苏寒留了下来。
“大哥,朕听说这几日一直有个锲而不舍的小姑娘等你,被你拒绝了也不肯放弃,这人到底是谁啊,前几日朕听说的时候还没太在意,没想到这个姑娘挺长情的。”
苏寒诧异的看着他,迎上他打趣的目光,下意识的问道:“你把我留下来,就为了问这个?”
苏燃自然的点头,“不然呢,最近朝中无事,我好歹还能清闲一下,便听说了这个,想着先来问问你。”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样沉默,良久,苏寒才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陛下还是多多看眼政务吧,我现在还不想成家立业。”
苏寒这话说得苏燃立马觉得没意思了,他们兄弟四人,好像就只剩下了苏寒没有着落,二哥苏湛是最早成家的,要不是这些年他们一直游山玩水,孩子恐怕都有竹节高了,哪像现在。
三哥苏墨也是,竟然爱上了敌国的人,想到这苏燃就觉得不爽,他一直都不喜欢南宫愔梦,还想着怎么能让苏墨改变主意,不再喜欢那个妖女。
“大哥,你大可以先跟这位小姐相处一下,若是觉得还不错,朕就给你们赐婚,如何?”
苏燃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把他大哥交代出去,也想从他的口中套话,看这个人究竟是谁,但是苏寒怎么都不肯说,苏燃也只能作罢。
苏寒出了宫,回府的路上又看见了李施施,苏寒有意躲避,抄了近道回府。
家中下人见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背地里偷笑,往往这时,苏寒总要狠狠的瞪着几人。
“王爷,三殿下传来了信件,似乎是急件。”
苏寒瞄了一眼,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伸手接过信笺,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苏墨在上面写的大部分都是询问大典的情况,还有少部分是在说那个道士,信中,苏墨说明了自己找人调查道士的结果,并劝谏苏寒,让他劝说着点苏燃,这个道士并不是什么好人,切不可被迷惑了。
苏寒皱着眉头看完,周身气息瞬间变化,他看着站在一边的管家,语气沉沉的吩咐道:“你去派人查查那个道士,不可走漏风声,还有,告诉李大人,叫他管好自己的女儿,否则就别怪本王无礼了。”
管家忙不迭的应声,这个样子的苏寒明显是生气了,他的怒火真切,让他立马收起了先前的玩笑,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苏寒走到书房,将信件放在烛火前,看着它簇簇的火焰燃烧殆尽,眼中似乎倒映着火光,遮住了原本的森冷寒意。
若真是如老三所说,这个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彼时,躲在宫中的道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他踩在天象阁的地上,仰头看着这里,眸光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一片野心。
总有一天,这里就会是自己的!
*
这几天逛下来,蓝玖比之前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想离开,换句话说,就是想和苏墨撇开这些关系。
“苏墨,是不是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放我走?”蓝玖坐在床上,双手被握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掌心,男人为了迎合她,蹲下身子听她说着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男人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继而浮现的,是男人最深重的偏执和越来越紧的禁锢。
“不许,不许离开,待在这里不好吗愔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蓝玖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行了,只好别过头不去看他。
“苏墨,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成亲,绝对不可能。”蓝玖扔下这样一句话,便不再开口,她没有看见男人眼底的失落和心痛,也没有注意到他那一闪而过的决绝。
良久,僵持的两个人终究还是苏墨先退让了,他攥紧小姑娘的手,妥协让步。
“只要你不离开,怎样都好。”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出去,同时把门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光源,里面的所有瞬间变得黑暗,就连烛火,也跟着熄灭,好像从来都没有燃烧过一样。
蓝玖垂眸,神情淡淡的看着脚上的镣铐,制作再精美,也只是个镣铐。
将她锁在了这里,连同她本就破碎的灵魂,一起锁在了这里,不见天日,窥不见一丝的光亮。
沉木开门走进来,看着她这样,不觉有些心疼,“小姐,您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殿下他真的很好啊。”
蓝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劝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下一沉,深处不禁一阵酸涩。
她怎么忘了,沉木是苏墨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你出去吧,我想睡会,晚膳就不用准备了,我不想吃。”蓝玖躺在床上,恹恹的说着,沉木见她背对着,没有办法,只好行礼退出去。
庭院中,苏墨站在一排鲜艳的花朵之前,神情柔和下来,伸手摘下了不少的花朵。
“殿下,小姐说不想吃晚膳了。”沉木毕恭毕敬的站在后面,自动忽略苏墨脸上的阴沉,战战兢兢的开口。
苏墨没说话,摘下花之后,拿着就走到了圆桌前,把这些花分别放好,又找人来装饰这些花。
“沉木,记住本王跟你说的,若是她出事了,你也不用待在这了。”淡然冷漠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沉木不敢耽搁,慌忙应下来,离开了这里。
一整晚下来,苏墨一直守着这里,就算是深夜也不肯去歇息,几个属下都觉得有些不值,却又不敢上前去劝阻,他们没这个胆子。
“王爷,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蒋晓强进京了。”一个下属拿着密函走上前,一句话出来,总算是吸引了这位爷的注意。
苏墨接过密函,里面确实写了蒋晓强进京的事实,不过苏式在世的时候,明明说过,蒋晓强不得进宫,怎么现在……
“蒋羽熙呢,还有蒋家另外那两个儿子呢?”苏墨粗略的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上面没有写详细,所以具体的苏墨不清楚。
“蒋书云和蒋书尘已经去了边关,蒋羽熙好像跟着蒋晓强一同进京了,只不过他们是秘密进京,陛下还不知道。”
苏墨狠狠皱眉,身上穿着的袍子还是前两日新做的,暗紫色的长袍上泛着暗光,金线丝丝缕缕的贴合在袖口,一抬手便能看到反光。
“王爷,属下还查到,一起进京的,还有之前被先帝爷驱逐出京城的一些大臣,也不知道他们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墨沉默的听着没说话,为了什么,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为了权力。
现如今新帝根基不稳,只要这时候有人上去推一把,那新帝就有可能倒台,他们就能掌握权力。
“此事景王知不知晓?”苏墨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问了一句。
属下摇头,“事发突然,是京城中我们的人最先发现的,他们好像有意不想让陛下和景王知道,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丝的异样。”
“继续盯着,明日本王便启程回京,你差人告知陛下和景王,原封不动的说。”
“是,属下告退。”
出来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该回去了,苏墨看着天色渐渐明亮,眸中的冰冷似能结霜。
蓝玖醒来之后,苏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蓝玖没什么反应,在她看来,去哪都一样,反正她也出不去。
众人收拾好,坐着马车回了京城。
而得到了苏墨指示的下属将消息告诉了苏寒和皇帝,苏燃听闻后,连忙把苏寒召进了宫,想跟他当面商议此事。
“陛下以为如何?”
“朕以为,此事绝不是凑巧,先不说那些大臣怎么突然凑到了一起,就说他们进京是否是有什么目的?”年轻的帝王带着皇冠,坐在龙椅上,双手攀附着两边的扶手,看着有些不安。
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燃正在批阅奏折,开春了事情多,前两日又有大臣上书说周边的一些小国想要派遣使臣来打好关系,还有的大臣上书弹劾,总之就是事情扎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蒋晓强竟然进宫了,他不知道蒋晓强此番的动机是什么,是否会做出什么对云汐国不利的事情来。
“蒋晓强此番进京,一定会进宫来拜见陛下,到时候陛下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苏燃点头,无声附和着苏寒的话。
将军府内,蒋书亭看着突然回来的父亲和妹妹,心头一片迷乱。
“父亲,你们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哎呀大哥,我们只是进京待上一段日子,过段时间就走了,况且又没人认出我们,你怕什么?!”蒋羽熙急急的打断他的话,说话间没注意到蒋晓强骤然暗下来的脸色。
蒋书亭觉得不对劲,蒋晓强的神色太过于平静了,自己的父亲自己还是了解的,所以蒋书亭看向父亲,张了张唇。
“父亲,你们到底回来干什么?”
蒋晓强抬眼望过去,紧握的拳松开,继而又攥紧了些,“为父想好了,为父要重新站在朝堂之上。”
“什么?!父亲,您这是……”
“先帝已死,新帝的根基不稳,先帝在世时确实让我告老还乡,但现在他已经成了先帝,还能管我不成吗?”
一句话成功让蒋书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白了,蒋晓强就是想再掌握住权力,他不过年过五十,还远远没有到告老还乡的地步,现如今先帝已经驾鹤西去,就不能再用此前的事情来约束他了。
只是蒋书亭还是存着一份畏惧,毕竟先前的事情,把他们一家人折磨的够呛,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情,蒋家也不至于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父亲,您别忘了,新帝的根基现在是不稳,但有景王辅佐着,会差到那里去?更何况,先前您与熙儿合谋陷害的就是景王,您觉得他会同意您再入朝为官吗?”
“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您真的像再入朝为官,只能先得到景王的原谅。否则景王到时候在陛下的耳朵旁边说了什么您都不知道!”
蒋晓强听见这句话,骤然有些醍醐灌顶,这话说的不错,现在景王可谓是跟宰相平起平坐,而这位新帝平日里最是依赖景王,要是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踢出局。
不过不管怎样,蒋晓强还是想试试。
“你不必再劝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明日就进宫,至于熙儿,跟着我一起去。”
蒋羽熙没多想,顺口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父亲,会随意的把自己像卖东西一样的嫁出去!
见状,蒋书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忐忑的心一直到第二日上朝,都还没有缓解。
下朝之后,文武百官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蒋书亭和苏寒还在朝堂上站着。
“蒋大人怎么不出去,莫不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苏寒上前几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没来得及收回的惊慌。
蒋书亭匆忙行礼,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王爷,微臣只是在想事情出了神,多谢王爷提醒,微臣告退。”
苏寒看着他慌乱着脚步走出去,宽大的袖口都遮挡不住他的惊慌,方才眼中的挣扎和后怕记忆犹新。
苏寒冷了眸子,转身去了偏殿。
“我猜的没错,蒋晓强确实在蒋府中。”苏寒一进去就看见了苏燃的背影,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苏燃转过身,眸中情绪不明。
“大哥,你看着外面的天,变了吗?”
苏寒顺势看过去,没什么变化,依旧跟前几日一样,初夏包裹着大街小巷,太阳一次比一次早,夜晚一次比一次晚,闷热的天气造就了街上的商贩,卖出的清凉之物越来越多。
“天色未变,陛下不必过度忧心,万事有微臣在,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是第一次,苏寒第一次在苏燃的面前自称微臣,苏燃看着他,眼中是无条件的信任。
这几日的天象也不怎么好,为了观测到最好的天象,苏燃下旨将那个道士留在了身边,这可把于光急坏了,好几次都看到那个道士正在跟陛下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不知是何居心。
恰巧的是,苏墨也赶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路上畅通无阻的,也没有什么难民,看着一片祥和。
老管家听说苏墨回来了,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连忙叫人收拾了庭院,又把府门前好好清扫了一番,才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马车缓缓停下,苏墨率先下车,伸手牵着蓝玖下了车,多日不见,原本的府邸也变成了王府,门口的匾额上面的字也都变成了烨王府三个字。
蓝玖四下张望着,外面的街道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整体好像做过什么改造一样,看得她很是好奇。
“苏墨,晚上我们出来逛逛吧,这里好像变了。”
蓝玖不免有些兴趣,这些日子她想通了许多,既然没办法改变现状,那就先维持现状,然后再找机会逃跑,首先就是要想办法让苏墨把她脚上的链子拿走。
苏墨见她主动提出想出去玩,一百个愿意,轻哄着她说晚上从宫里回来了就带着她去,蓝玖点头,在他走后百无聊赖的踢着床边,一时间找不到该干什么。
“小姐,都已经收拾好了,您奔波劳累了,要不要歇会?”
“不用了,我现在很精神。”蓝玖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什么,“沉木啊,我记得我之前买的话本子没有带走,你去找找,看看我放在哪了,再把沉夜叫进来。”
沉木领命去做,没一会沉夜就走了进来,他是苏墨派来保护自己的,算是她的保镖了。
“我记得街上的珍香阁的手艺极好,你去库房拿一块浅紫色的料子,就说我要做一件衣裳。”
沉夜听后,抿唇不语,但也没有什么动作,眼中闪过挣扎,直勾勾的看着蓝玖,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琇書蛧
蓝玖对上他的视线,无奈摊手,“你觉得我能跑得了吗,虽然我会武功,但是被你家王爷锁在这里,我要是能跑,早就跑了好吧。”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沉默,良久沉夜才站起来,脚步飞快的往外面走去,正好撞上了回来的沉木。
两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被蓝玖听到了,不由得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笑话两个人的幼稚行为。
终于,两个人说完了,沉木抱着小话本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老管家,紧接着又进来了几个人。
“小姐,王爷走之前,特意说了要给您准备些糕点,怕您无聊,还有市面上的一些话本,王爷也都让老奴准备好了,小姐可以看看。”
蓝玖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不禁惊讶。
他竟然,准备的这么齐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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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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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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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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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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