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到——”苏墨深呼吸一口气,在太监喊完之后,抬脚闲庭若步的走了进去。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式看着这个迟到的儿子,没太放在心上,挥挥手便让他站在了一边,继续刚才讨论的话题。
“各位爱卿,现如今南方众族的水患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至于洪水之后的流民,爱卿认为应当如何安放?”
底下众说纷纭,苏墨环顾了一圈,没发现蒋晓强的身影,当即有些不解。
苏寒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弯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重建那些被毁坏的家园,让那些流民感受到朝廷对他们的爱护,这样也不会让流民全都不堪其扰。”
苏式点头,眸中精光流转,看样子对苏寒的想法有几分赞同,苏墨站在一边听着,心中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按道理来说,在冬日里爆发洪水不大可能,更多应该是因为底下水井的原因,又或者是大哥在南方治水的时候,赶上了初秋,汛期更加的凶狠猛烈,自然也就击垮了百姓的家园,而现在,他们其实最应该提防的,不只是重建那些被毁坏的庄园。
现在已然是冬日,天气寒冷,哈气成雾,就算是发了洪水,不出三日,也一定会结冰上冻,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举步维艰了。
苏寒也好像想到了这一点,在他说完之后,又紧接着说了一句,“父皇,现在是冬日,那些散落在外的大水肯定会上冻,所以儿臣以为,应当先想办法将冰面破开,然后再寻法子帮百姓重振旗鼓。”
苏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苏墨也暗暗感叹,大哥不愧是大哥!
这个思路就是快!
大臣们纷纷附议,在苏寒说出之后,纷纷弯腰附和,苏式也是听取了苏寒的意见,准备派出常胜将军去解决此事,还说让将军带上儿子蒋书亭一起去,至于郡主蒋羽熙,听闻她这些天在府中茶饭不思,苏式便大手一挥,让她进宫到皇后的身边,就当做是抚慰了。
圣旨一下,众人脸上各有情绪,苏墨挑眉低头,唇边的笑意不减,细看还能看到男子笑容中的冷意。
躺在家里名为养病实为发火的蒋晓强也没想到,自己人在家中坐,旨从天上来,看到圣旨的那一瞬间,蒋晓强似乎明白了什么。
“父亲,陛下的这个旨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旨意吗?”蒋书亭拧眉站在一边,俊朗的面目上带着一丝疑惑,蒋晓强看着,蓦地合上圣旨,将其摔在了桌子上。
“陛下这哪是想让我们去南方治水,这分明是在给我们一个警告,想来,陛下应该看出来了,我不上朝,并不是因为生病,要不然陛下就不会下这道没由来的圣旨!”
蒋晓强现在认定皇帝的这道旨意就是冲着他们蒋家来的,只是不知为何,皇帝的旨意竟是让他们在年后出发,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们什么吗?
越想心头越不安,蒋晓强觉得,他还是要进宫一趟,万一这道圣旨皇帝最后反悔了,或许就有转圜的余地。
但蒋晓强不知道,这个圣旨,会间接让他失去蒋家的一切。
出了宫,苏寒在前面走着,苏墨漫不经心的在后面跟着,只有苏燃一个人,像是有心事一样的跟在身后,若有所思。
“老四,怎么了?”苏寒停下来,转身看着苏燃,问出声。
苏燃反应过来,轻皱眉没说话,他们现在走到了御花园,池中的莲花此时已经凋零,原本清澈的湖面也结成了冰,上面一丝裂缝都没有,很是完整。
三个人站在一起,身上穿着的皆是面料极好的朝服,只不过因为年龄还是官职的不同,上面的颜色图案也有所不同。
“大哥,想来老四还没有缓过来你已经回来了,我们去拜见母后吧,母后可是心心念念你呢。”
苏墨提醒着,苏寒似乎也是意识到有些不妥,轻咳一声转身就走,苏燃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思绪却一直停在今早在城门口的时候。
早上的时候,进城门的,除了大哥,好像还有别人来着,但是怎么到了嘴边就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恍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上官玥寝殿的门口,三个人着重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让宫人去通报。
上官玥早已经等不及了,现在见面,只有热泪盈眶。
“好孩子,在外面没吃苦吧,人都瘦了一大圈。”上官玥越说越心疼,一个劲儿的说让苏寒留下用了午膳再走,苏寒有点招架不住母后这个样子,连忙向两个弟弟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谁知道,他们两个却像是看不见一样,默契的撇开了目光,拿着茶盏喝了口茶。
“你们两个也是啊,都给本宫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你们有多久没进宫了?要不是老二不在,本宫一定把你们留下来几日都不让你们走!”上官玥看到了他们的逃避,连忙把这两个儿子也算上,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平等了。
苏寒应着,虽受不了母后的唠叨,但还是关心她的身体,“母后,儿臣听说,您的身子好多了,要不要再去休憩一会?”
“不用,本宫好多了,看到你回来,母后的心就放了一大半了,现在就只有老二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回来。”
唏嘘长叹一声,上官玥说到最后有些累了,便由着苏寒将自己扶到了软塌之上,休息了一会。
上官玥说到做到,三人在她这里用了午膳,期间苏式也来了,一家人此时像是抛开了皇家的身份,真正的像是一家五口。
“快些吃,吃完赶紧回府,你们母后身子弱,莫要太过于的叨扰她。”
苏式皱着眉头,他这辈子一共就只有两位妻子,第一任妻子不幸病逝之后,留下了三个孩子,后来娶了上官玥,又有了老四,苏式觉得人生很是圆满,唯一遗憾就是没有过女儿。
苏寒几人听完,手上的动作募地加快,还不等上官玥开口娇嗔,几人就已经吃完了手上的饭菜,同时站起了身。
“儿臣告退。”行了礼,他们转身退下,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苏式满意的点头,却在一转眼,看见的妻子眼中的怒火。
这位威严的帝王一下子就软了神色,“怎么了玥儿?”
上官玥娇哼一声,不理他,摔了筷子就走,只留下帝王一个人坐在原地,一脸的不明所以。
出了宫,苏寒准备回自己的府邸,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头看过来,眼神落在了苏燃身上。
“我听说你先前打了胜仗,牧云国的那个公主被你捉来了,人呢?我去看一眼。”
苏燃怔愣片刻,眼神飘忽着到了苏墨的身上,苏寒跟着望过去,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老三,我恍然想起来,我的府邸还没打扫出来,只好先到你府上借住了。”
苏墨瞪大双眼,想反驳却怎么也找不到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寒上了他的马车,二人共同走向了苏墨的府邸。
而苏燃在他们走后,也跟着回了自己的府邸,心中的那点疑虑也被他挥散,应该是真的看错了。
蓝玖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等着苏墨回来,身上的男装已经换了下来,发髻也跟着散了下来,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垂于腰腹之间,如同被山泉水滋润过一样的顺滑透亮,镜中的小脸更是绝色,红唇轻轻抿着,目光却一直不经意的瞥着庭院门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归来。
听到外面的马车声音,蓝玖的双眼亮了亮,起身提着裙摆就小跑了过去,沉木在后面跟着,险些有点跟不上。
苏墨下了马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小人儿吸取了目光。
少女一身火红的襦裙深衣,裙摆处起了褶子,有规律的列在一边,上面绣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莲花,温和而又张扬,袖口的一抹白更是深深吸引了苏墨,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白玉镯子,衬得她的手更加小巧纤细。
头上的发髻微微散乱,红唇一张一合,似乎是跑着过来的,微喘着气,脸颊上也染上了点点绯红,看着霎时动人。
与那日在军营中的清冷,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如今的她,才更像是她。
“怎么了老三,在看什么?”回过神,大哥的声音打乱他的思绪,侧身让苏寒走下来,蓝玖此时才看见,原来马车里还坐着别人。
正是今日在城门口见过一面的苏寒。
蓝玖微愣,眸中的打量一闪而过,对于苏寒的突然出现,她赶到诧异的同时,也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苏寒走下来,目光同样被蓝玖吸引,眸中的惊艳没有骗人,蓝玖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
“这位,就是牧云国的穆云公主,南宫愔梦吧?”
苏寒上前一步,沉着嗓音开口道,蓝玖清晰的听出,里面深藏着锐利和冷意。
“不错,大殿下没见过本公主,倒是对本公主的封号记得很清。”蓝玖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想必大殿下跟着三殿下一起回来,是为了看看本公主,又或者,是为了杀本公主。”
话音刚落,蓝玖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意,直奔她而来,力度大到差点让蓝玖窒息。
苏墨站在身后,想来散漫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抹忧心,隐于袖中的手掌倏地收紧,就算泛白了也不肯放开。
良久,苏寒淡淡的撇开目光,双手背于身后,黑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低沉的嗓音听不清喜怒,直直的朝着苏墨而去。
“还不进去?”
苏墨恍然大悟,连忙带着苏寒走了进去,蓝玖平复下心情,拍拍小胸脯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在后面,蓝玖更加的确信此人不是她的哥哥燃荼,而且就刚才的情形而言,要是她再多说一个字,苏寒绝对会杀了自己,绝对会!
这样想着,蓝玖趁着苏寒不注意,脚底抹油就溜进了自己的院子中,进房门之后连忙关门,生怕这人跟上来。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苏寒收进了眼底,眼底慢慢升起一抹笑,更像是讽刺和嘲弄,转头便落在了苏墨的身上。
走到厢房,苏墨站在里面,薄唇微涨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不会动她,不过老三,你也该收收自己的心思。”苏寒突然开口,把苏墨想要说的话提前回答,苏墨攥紧了手,难得的坚定。
“大哥,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个,不行。”咬着牙说完,兄弟俩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隐约间,苏墨好像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老三,且不说你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就说她南宫愔梦,那可是牧云国的人,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吗?”
“先前老四传信给我,说你被她蛊惑,一开始我还不信,你从小便极有主见,虽说长大之后流连花丛,但我知道,你从不让这些沾染你的衣襟,所以老四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坚信不疑,直到现在。”
苏寒看了一眼蓝玖刚才逃跑的方向,面上的警惕仍然不减,眸中压抑的寒冷终于迸发,一瞬间,周身气息顿时下降到了冰点,与这冰寒天气倒是应景。
苏墨知道苏寒口中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已经回不来了,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见倾心的存在,能让他只见一面,便流连忘返,甚至不惜忤逆父亲,也要留她在身边。
“大哥不必再劝,我心中自有分寸,还请大哥不要插手。”苏墨近乎哀求的说着,苏寒见状,也多有不忍,万般劝说的话哽在喉间,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声叹息,就此止住。
“罢了,你执意如此,我有何苦再说,只是老三,该有的警惕你还是不能少,免得让人家觉得你是个可以利用的。”
眼见着自己的弟弟劝不回来,苏寒也放弃了,只提醒了一句,赶了他出去。
有些墙,还是要自己撞撞,才能知道要不要回头。
傍晚时分,蒋晓强进了宫,穿着朝服,跪在殿外等着皇帝召见。
里面,苏式看着成堆的奏折,心生烦躁之意,手肘的旁边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是上官玥刚命人送来的,据说可以败火,苏式笑了笑,心头的燥被抚平了大半。
“陛下,将军在外面跪着半炷香了,您看是不是……让将军进来?”王祥站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着,苏式抬眼望了一眼外面的方向,地上的一簇影子还在哪里杵着,不肯移动分毫。
“王祥啊,你说他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呢?到底是因为圣旨,还是前几日朕对那穆云公主的态度?”
“陛下,将军好歹得宠多年了,现在猛地被您冷落,难免心中不喜,更何况将军久居沙场,见到您如此优待牧云国余孽,定然是有些不满的。”
王祥也是个人精,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早就摸透了这宫中的为人处世,此时看着帝王提出这样的问题,倒也回答的滴水不漏。
苏式叹息一声,回绝了蒋晓强的召见,并让王祥说自己累了,打发人送他出宫。
回到府中,蒋书亭焦灼不已来回踱步,就等着蒋晓强回来,可是等回来的,是一个充满着怒气的蒋晓强。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蒋书亭上前问道,此时的蒋晓强看起来,有些狼狈,还有些劳累,也不知道在宫中经历了什么,怎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样。
蒋晓强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愤恨不已,“陛下根本就没有召见我,我足足在殿外跪了半炷香,可是陛下却让王祥那个阉人将我打发了回来!”
“怎会如此?难不成陛下是在躲着父亲吗?”
“八成是陛下已经猜出我此去是为了什么,不想与我过多的争论,要不然也不会不见我!”
蒋晓强恨恨的咬着牙,事已至此,他明白,这次他不得不去南方,那里虽说要好一些,比这里温暖不少,但也是举步维艰,更何况还有现下结冰的趋势在,蒋晓强不敢不上心。
躲在门外的蒋羽熙将这一切都听了去,几日没出门的她面容憔悴,长发也是随意的就披散着,也没有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蒋羽熙紧咬下唇,手紧紧的攀着门框,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那父亲,是不是我们就没有一点的办法了?”
蒋晓强抿唇不语,眸中翻涌的幽暗似乎正在燃烧,熊熊怒火继而包裹着,似有燃烧之势。
蒋书亭也没再说话,屋中的沉默让门外的蒋羽熙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慕沐的头上,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就不会被苏燃退婚,还弄得颜面尽失,现在只要她一出门,就会被街上的人指指点点。
眼中闪过阴狠,蒋羽熙看了眼敞开房门里的父子俩,转身离开。
*
是夜,蓝玖睡得不怎么安稳,正陷入噩梦的她正在被人追杀,她先是顺着路不小心滚到了山坡底下,身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接着就是出现了不同种的追杀,跟在她身后的人始终模糊,让她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谁。
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蓝玖下意识的呢喃惊动了趴在墙根护着的男人,只见房中的窗户被悄悄掀开,月光借机倾洒进来,包裹着沿途的地面,映出微亮的光芒。
男子利落的翻窗进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流着汗,皱眉不安的少女,眉心紧拧,眸底深处皆是担心。
苏墨摘下脸上蒙着的面纱,半跪在她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想要给她一点安慰,谁知在他的手覆上去的那一刻,就被蓝玖紧紧的攥住,生怕他跑了一样。
“呵……”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苏墨俯下身,轻轻的吻着少女不安的眉心和额头,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令人沉溺。
“不怕,不怕。”
一声声的安抚似乎平缓了少女的心,少女乖巧的不再呢喃,只是双手还是无意识的抓着苏墨,一刻也不肯放开。、
苏墨随着她,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心中一阵满足,好像有什么阀口打开了一样,瞬间涌出的满足将他包裹,让他甘愿这样沉浸在她的面前。
一夜过去,日升月落,微微破晓之际,苏墨抽回手,动了动酸麻的身子,同样的翻窗跳了出去,抹掉了所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唔~”蓝玖被外面的阳光刺醒,迷糊的揉着双眼,坐起身,身上的黏糊让她觉得有些难受,手上温热的触感却又让她感到诧异。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昨晚上有人待在自己的身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温声的安慰着自己,哄着自己。
蓝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出去,应该是她记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唤了沉木进来,蓝玖让她准备了洗澡水,泡在水雾弥漫的浴桶中,蓝玖缓缓下沉,舒爽的喟叹一声,只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沉木在后面伺候着,蓝玖没有泡太久,冲洗干净身上的汗渍之后便上来了,穿上裙子,梳好妆后让人上了早膳。
“小姐,殿下说让您去前厅用膳,大殿下也在。”
传膳的婢女站在门口,隔着一层房门说道,蓝玖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开口应声。
“沉木,穿那件紫色襦裙吧,再去捂个汤婆子给我。”蓝玖对着镜子画眉,眉形秀美,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都快要辰时了,蓝玖心下一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还没进门,就听见苏寒那不满的声音来回乱窜,夹着一层寒冰,猝不及防的让赶来的蓝玖听了个正着。
“大哥,你莫要生气,她只是……”
“不过一夜未见,大殿下就对本公主想念得紧吗,这么迫不及待吗?”
苏墨还没说完,蓝玖就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显然是把刚才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下一刻,一声嗤笑传来,苏寒起筷夹了一个布丁一样的东西,张嘴咬了一口,面上的漠然不减:“牧云国不早就灭国了吗,哪里来的本公主?南宫小姐是否是忘记了,本殿不介意让你再想起来。”
“大哥!”苏墨连忙出声喝止,但好像已经没用了,蓝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圈不禁变得通红,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挣扎良久,蓝玖转身就走,同时抹了把眼泪,未叫身后人看见。
苏墨一瞬间就慌了,看着蓝玖去而不返的背影,想也不想的就追了出去,苏寒看着他急不可耐追出去的背影,只字不提,吃完早膳便出府了。
“愔儿,愔儿!”苏墨在后面喊着,蓝玖却像没听到一样,脚步匆忙的走回屋中,砰的一声关上门,不让苏墨进来。
苏墨站在门外,没哄过女孩子的他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一遍的说着好话,在下人的催促下,不得已的离开进了宫。
蓝玖在他走后,才让沉木将桌上的早膳拿过来,看着悲伤的她一转头就好的差不多了,而苏墨在马车上还不忘谴责一下苏寒方才的行为。
“大哥,你方才那样说,分明就是不顾及她!”
“笑话!本殿何时要去在意一个俘虏了?”
“可她生气了,都是因为大哥!”
“老三,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小心,说不准她这就是在利用你!”
两个人吵了好久,直到了宫门口才停下,苏燃看着他们同样脸色不好的下了车,还以为是苏墨又被苏寒教训了,于是幸灾乐祸的上前,很是欠揍的在苏墨身前晃悠。
“三哥,是不是大哥对你耳提面命了?”苏燃难得开怀一次,看着臭着脸的大哥和一脸阴郁的三哥,心中的笑早就止不住了。
苏墨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上朝进了大殿。
殿上,苏式说出了一个让蒋晓强大惊失色的消息。
“朕打算让常胜大将军提前去南方处理灾情,也不知道将军对此有没有什么异议?”苏式说完,还看了眼已经白了脸色的蒋晓强,似乎是不经意的,也像是故意的想看他的脸色。
蒋晓强干笑一声,拱手不敢反抗,接了下来,“微臣谨遵旨意,明日微臣就起程,还请陛下放心。”
“你办事,朕一向放心,只是爱卿,此去千万小心,如今的天已经寒冷的不像样子,朕可不想看着一个染重病的爱卿啊。”
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蒋晓强硬着头皮接下,下朝后冷着脸色急忙回了府邸。www.xiumb.com
苏寒照样跟着苏墨一起回去,只不过今日多了一个人,苏燃跟在他们后面,沉默着回了府邸。
“你怎么也过来了?”苏墨诧异开口,从袖中拿出扇子,打开扇了两下,“莫不是你也想来住上几日?”
苏燃翻了个白眼,默默的伸手让苏墨的扇子离自己远了些。
“慕沐说要来找她,所以我来接她。”
说到这个,苏墨猛地想到昨日大哥说的苏燃给他写信一事,连忙带着他走到一处角落,恶狠狠的说道:“你什么时候给大哥写的信?”
苏燃见事情败露,只能和盘托出,“就是还在军营的时候,那时候她被你关在院子里,我看不过去,生怕你被她蛊惑,所以赶紧给大哥写了信。”
“你这个臭小子,以后我的事你少插手,要不然我就让你娶不了慕沐!”
苏燃瞪大的双眸,在他的威胁下也只能点头,比起这个,还是慕沐更重要一些。
苏墨满意的松开他,抬脚走向了蓝玖的院子,蓝玖和慕沐正在说着悄悄话,余光看见苏墨的身影,立马就拉着慕沐进了房间,不让他进来。
苏墨站在门外一脸的无可奈何,慕沐和苏燃则是同样的疑惑,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闹了别扭。
“愔儿,大哥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生气,你的身子不好,莫要气坏了身子。”苏墨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的苏燃都快要烦死了,他直接伸手拍着门,让慕沐出来。
“梦梦,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拌嘴了?”慕沐凑近小声的问道,蓝玖脸色一红,脑中浮现出早上苏寒说的那些话,眸底闪过一丝难过。
“我没事,苏燃在门口,你跟他回去吧,省得他一会砸坏了这里的门。”
慕沐点头,起身松开两人紧握的手,依依不舍的,打开房门,两个男人站在屋檐之下静静等着,见到门开了,不觉欣喜。
可是出来的,却只有慕沐一个人,苏墨见状,连忙问道:“愔儿呢?”
“在里面,三殿下,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慕沐是实话实说,一点也没有说谎的成分。
苏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在他们走后,连忙进了蓝玖的房中。
“你莫要生气了,大哥不是那个意思。”苏墨蹲在她面前,毫无底线的哄着她,蓝玖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他解释。
苏墨蹲在她身前,拿着回来时买的东西讨好她,“早膳用了没有?你身子不好,不用早膳不行的。”
“谁跟你说我身子不好的,我从小就习武,要不然我们比一场?要是你赢了,我就不计较了。”蓝玖昂着下巴说道,小脸上全是傲然和决绝,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苏墨一时没忍住,笑出声,看着眼前人的娇俏样子,心中的柔软越发明显,“好,那等用完午膳好不好?”
无声的沉默就算是答应了,苏墨起身打开包装,是她这几天很喜欢的梅花糕,蓝玖舔了舔嘴角,没出息的伸手捻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还凑合,今日他是不是还要住在这里?”
苏墨点头,“大哥的府邸还需要洒扫,再过个两三日应当就差不多了。”
蓝玖往外猫了一眼,她还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待在这里挺好,她可不想碰上苏寒那个冰块脸,还时不时的想要杀了她,为了保住小命,还是算了吧。
她的小动作被苏墨看在眼里,他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全是好看的影子,美丽动人,让他不想挪开视线。
苏寒站在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眉间微皱,心中打了个主意出来。
傍晚,苏寒趁着苏墨睡下,到了蓝玖的房外,身形矫健,穿梭在月光之下,闪着银光的匕首也在此刻尽显,苏寒推开门缓缓进去,放轻脚步和呼吸,一步步靠近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
就在他举着匕首准备刺上去的时候,忽然眼前银光一闪,有人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苏寒抬眼望过去,愣在了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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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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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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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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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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