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走后,蒋晓强进去说了什么?”蓝玖闲聊一圈,才想起正事,按照蒋晓强方才的眼神,她要好好提防着,却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还能是什么,想来只会是在军营当中的事情,今日进京之前,四弟说要向父皇请旨赐婚,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无心的一句话还是让蓝玖心里起了波澜,再怎么说苏燃先前也是她的心上人,骤然听到此消息,还真是让她有些不平静。
“三殿下难道没有事情要忙吗,我很累,想休息了,三殿下慢走不送。”蓝玖转身回了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苏墨在屋外站了许久,终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她心中有人,那自己就等到她心中无人便是。
苏燃下了马车,伸手递过去,牵着陆绵绵也下了马车。
方才在宫外,他上的正是回来之时,蓝玖和陆绵绵同乘的那一辆。
“下来吧,这里就是本殿的府邸,我已经提前吩咐了,给你布置好了房间,看你喜不喜欢。”拉着人走进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点都不嫌烦。
不远处,管家打扮的人看见苏燃回来,忙不迭的小跑着过来,身影有些驼背跑起来更是容易把人逗笑,苏燃刚收了伞,拂落陆绵绵身上的雪花,那人便已经跑到了面前。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月汐郡主来了,现下就在正堂内等候,殿下您要不……”管家看向一边的陆绵绵,不禁有些好奇,“殿下,这位是……”
“此人是本殿的心上人,也是整个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你们对待她要像对待本殿一样敬重。”
管家惊呆了,他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接下来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能说出口,苏燃领着人去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把人安顿好了之后,这才走出去,去见蒋羽熙。
蒋羽熙早上回府之后,不放心,还是大着胆子到了苏燃的府邸坐着等他,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苏燃走进正堂,神情淡漠,语气疏离。
“郡主来干什么?”
“熙儿来找苏燃哥哥玩,苏燃哥哥,熙儿等了你一整天了!”蒋羽熙嘟着嘴,表达着浅浅不满,苏燃后退两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看来郡主是在这里坐着上瘾了,难道郡主不知道在殿前本殿同你父亲还有父皇说了些什么吗?”
蒋羽熙想了想,他们三人在一起说事,必定是说苏燃哥哥和自己的婚事,如此一想,心中顿时心花怒放,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羞怯的红云。
“自然是知道的,父亲想来已经向陛下提出你我二人婚约之事,熙儿心中甚是欢喜,不知苏燃哥哥是否也是……”
“郡主莫再说了。”话音未落,苏燃便打断了她的话,眸中寒意更甚,“本殿从不想娶你为妻,郡主若是脑子不好,总爱臆想,本殿只好请大夫了。”
蒋羽熙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红晕僵住,眸子中爬满了不可置信,“苏燃哥哥,你……”
“管家,从即日起,没有本殿的允许,不准让云汐郡主踏进本殿的府邸半步,省的有些闲言碎语,侮辱了本殿和郡主的名声。”
“是,奴才记住了。”管家低声应下,离开前抬头看了眼蒋羽熙的脸色,难看至极。
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衣衫渐渐汇拢于掌心,一层层褶皱叠加,写满了不甘和愤恨。
“为什么,我自小便爱慕苏燃哥哥,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曾看我一眼,是我那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泫然欲泣,嗓音颤抖,蒋羽熙咬着红唇,强忍着心中的羞耻心问着。
“是不是因为那个曾在军营里受你关注的那个婢女?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才拒绝我们的婚事?”蒋羽熙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蓝玖的身影,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云汐国的阶下囚,她也依旧不能甘心。
苏燃垂眸看她,原以为她说的是陆绵绵,便开口打断她,同时泄出一丝杀意,“郡主莫要胡说,本殿中意的人,容不得半句的诋毁!”
蒋羽熙仿佛被点中了什么命门一般,眼中的泪轰然落下,捂着脸擦肩跑走,心里却还在幻想着苏燃能在她的身后,能追出来。
苏燃站在堂中,面色毫无波澜,若是不能让蒋羽熙断了念想,陆绵绵就会有危险,而他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殿下,您今日这般说郡主,万一她回去告到了将军的面前,只怕会……”管家在身后善意的提醒着,面色已然有些不好看。
苏燃侧头看过去,警告的意味明显,“管家,你是本殿的管家,不是他常胜将军府上的走狗!”
“奴才失言,殿下息怒。”
“你下去吧,记住本殿方才说的话,若是郡主再闯进来,你就不必在这当差了。”
“是。”管家侧身,苏燃径直走了过去,脚步似乎有些急切,朝着方才来的方向,三步并作一步,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管家暗暗松了口气,颈间的围脖伸手松了松,呼出一口浊气。
蒋羽熙一路哭着回了府上,蒋晓强刚好换好了常服,见女儿哭着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因为什么。
“乖女儿不哭,是不是苏燃欺负你了,你跟为父说,为父替你讨回公道!”
“爹爹……苏燃哥哥告诉我,说他永远都不可能娶我为妻,这是不是真的?”蒋羽熙哭的抽抽搭搭,脸上的泪怎么也止不住,看的蒋晓强又无奈又心疼。
“熙儿不哭,今日在大殿上四殿下确实是说了这句话,我还跟陛下提了你们二人婚约之事,只是四殿下不答应,而陛下又以四殿下的想法为主,所以这婚也就没有赐成。”
一听这个,蒋羽熙哭的更加凶狠,呜咽声和哭泣声不断,听得蒋晓强头都大了。
“熙儿莫哭,此事爹爹一定帮你,熙儿别哭,爹爹一定帮你得偿所愿!”
蒋羽熙抬起头,希冀的双眸瞬间让蒋晓强坚定心中所想。
无论如何,此事一定要成!
是夜,蒋晓强哄着女儿回了房间,关上门看着她房中的烛火熄了之后,才大阔步的离开,只是在这后不久,蒋书亭便停在了妹妹的房间。
叩叩叩
“熙儿,大哥知道你还没睡,开门。”
片刻,屋中灯火尽现,蒋羽熙打开门,蒋书亭走进去,关上了门。
“熙儿,今日你的反应大哥看在眼里,大哥只想问你一句,就非他不可吗?”
蒋羽熙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无奈,“大哥,我自小就被父亲领着认识了进宫的路,那时候你和几个哥哥与父亲征战沙场,只留我一个人在家中等待,时常还将我送到宫中照料,甚至可以说我是在宫中长大,那时陪我最多的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苏燃哥哥情根深种,再也移不开分毫,所以熙儿此生,非他不嫁!”
蒋书亭无奈叹息,“熙儿,苏燃此人虽说不错,但绝非你的良配,况且今日在大殿之上,他已亲口说有了心上人,大哥劝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说完这一句,蒋书亭走了出去,烛火微燃的屋内,只留蒋羽熙一人泪流满面,却又不肯放弃,倔强到底。琇書網
*
宫中,苏式处理完奏折,疲倦的放下了手中笔,伸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陛下今日为何饶了那穆云公主?”太监王祥在一旁站着,静悄悄问道,声音落在空荡的大殿上,显得有些突兀。
“不知为何,朕总觉得,那丫头的眼睛很像玥儿,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看不清了,总之看到那双眼睛,朕就舍不得处罚她。”苏式放下茶杯,寂静的夜晚什么都没有,唯有门外的大雪作伴,轻鸿如燕,荡起一片涟漪。
王祥低下头,心想陛下是不是被她蛊惑了,一个敌国公主怎么可能长得像皇后娘娘,简直笑话。
“陛下定是看错了,这公主的眼睛可是一点都不像皇后娘娘。”
苏式摇头,轻笑着犹如叹息,“那是你没见过年轻时的她,那时的她,有着一双动人心魄的眸子,笑起来宛如天上明月,亮丽清澈,灵动异常,叫人一下子移不开目光。”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喜欢上她,并将其带回宫中,娶她为妻,生下了苏燃,并被封为皇后。
“罢了罢了,想来真的是朕年岁高了,走吧王祥,回去吧,玥儿还等着朕呢。”
王祥轻声应是,伸手扶着苏式站起来,主仆二人走出殿外,迎着清冷的月光,踱步于廊下,昂首于天际。
翌日,日升月落,清浅的日光击穿层层雾霭,照耀在地上,落下一圈圈光晕。可饶是如此,却还是没能阻止大雪的落下,窸窸窣窣,呼啸而至,旋转着落在经过之人的肩头,留下浓墨的一笔。
蓝玖醒过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双眸中的迷蒙还未褪去,翻身转向另一个方向,接着闭上眼睛睡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脚步声缓缓靠近,蓝玖睁开双眼,警惕的在那人靠近的瞬间,从床上翻身下床,惯性的扼住了那人的脖颈。
“说!你是谁!”
被扼住脖子的人瞬间将捧在手里的木盆滑落,沉闷的跌在地上,发出闷声,那婢女仓皇的挥舞着,面色涨红,吃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殿下……奴婢……奴婢是三殿下派……派来照顾您的……”
蓝玖听后,眼中多了份打量,良久才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抱歉,本公主不知你是三殿下派来的,他人呢?”
“三殿下有事进宫了,走之前特地让奴婢前来伺候。”说话之人小心谨慎,明显一副拘谨的样子,蓝玖扫视几眼,放宽了警惕。
看样子这人是个新手。
“你叫什么?”
“回殿下,奴婢名唤沉木,昨日刚被三殿下召进府中。”沉木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是受过什么教化的。
应该是从街上或者黑市上买来的丫头。
沉木蹲下身捡起木盆,里面的水哗哗的洒了一地,她赶紧收拾好,又接上了一盆。
“殿下,您赶紧沐浴吧,三殿下走之前说回来的时候想和您一起用早膳。”
蓝玖点了下头,沉木伺候着她洗了脸,沐浴更衣。
“沉木,屋中的暖炉不大热了,你去换一盆吧。”蓝玖看着炉子里零星的几个火苗,垂眸淡声说道。
沉木福身退下,不一会就有侍卫拎着一盆炭火走了进来,换上之后,屋中果然暖和了很多,把手伸过去,感受着热浪的拍打。
“我不在,你倒是有闲心玩起来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蓝玖抬起头,见苏墨的手里提着东西,顿时眉开眼笑,眸中带上了点期待。
“你带了什么回来?”
苏墨扬了扬,香味瞬间飘进蓝玖的鼻子里,好像是烤鸭的味道。
“好香啊,是不是带了吃的?”蓝玖几乎是跑着上前,伸手就要抢,但苏墨一个灵活的闪身,就躲开了蓝玖的手,蓝玖不甘示弱,继续步步夹击,就想着夺过他手中的东西。
打斗了几个回合,蓝玖成功夺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洋洋自得的笑了,“苏墨,你看你,武功还是不如我!”
“是是是,你武功最厉害了,喝口水,歇一会。”拿出手帕,苏墨伸手为蓝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低声笑着回答她的话。
拆开包装纸,蓝玖果然看到了烤鸭,应该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油润光滑,看着就好吃。
立马吩咐了人上早膳,蓝玖迫不及待的揪起一只鸭腿,咬了一口,香甜在嘴里爆开,溢满了整个口腔。
吃的她心满意足,“太好吃了,没想到你们云汐国还有这种东西啊,先前在牧云国的时候,因为我小时候贪吃多吃了一块,父皇就不准有人再卖烤鸭了。”
说到这个还有些遗憾,毕竟小的时候,自己失去了母后,父皇也是日渐消弭,不久就把这一切归结在云汐国的头上,还让自己勤练武功,严格控制。
可惜当时她也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出了一味的让父皇满意之外,别无他法。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当做了棋子,说扔就扔了。
看着突然心情低下的蓝玖,苏墨完全没了章法,还以为是自己献上的东西不对劲,让小丫头跟着伤心。
“怎么了?要是觉得不好吃,便不吃了。”苏墨伸手,欲拿走剩余的烤鸭,但蓝玖反应更快一步,直接就把烤鸭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干什么?不是说给我的吗,你要跟我抢?”
苏墨无奈的看着她,脸上神情变换,终究定格在没办法上面,“那你刚才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我买的东西出了问题。”
细听,蓝玖竟从中听出了委屈之意,蓝玖诧异的望过去,明明眼中还是那个潋滟桃花的浪荡皇子,怎么说出来的话有些不一样呢?
屋外的天气一下子寒冷下来,可是因为苏墨的一句话,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哈气成霜,蓝玖擦拭着嘴角,心头的燥热愈发明显。
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碰过刀剑了,她现在手好痒,有些按捺不住了。
偏偏这个院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刀剑,花园这么大完全没有施展的地方。
苏墨笑了,站在身后,懒懒的靠在门框上,眼神片刻不离蓝玖的身影,少女纠结别扭的样子落在眼底,不自觉的暖了心头从未被人踏足过的地界,裂开的缝隙不断加大,片刻竟成了一片汪洋。
眸中神色软了下来,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闲来无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在偌大的院子中踱步,小步缓缓挪动,鹅黄色的长裙随风飘摇在空中,肩上披着的大氅却是紧紧护着少女薄弱的身躯,仿佛被压制一般,不让她逃离。
苏墨蓦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餍足温和的笑。
蓝玖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向苏墨开这个口。
“那、那个,我想跟你说件事。”掩拳咳嗽两声,蓝玖微微弯了身子,看样子有些不自信。
苏墨配合的弯腰与她平视,双手背于身后,视线猛地拉近,两个人的呼吸顷刻间交缠,耳边充斥着苏墨淡淡又含着笑的轻嗯声,耳根骤然升起一片红。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很近,苏墨清楚的看见少女唇上的红,轻轻一抹,好似就能晕开一片涟漪,靠近两步,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脸上。
“想说什么,嗯?”
“我、我就是想让你给我找点刀剑,我手痒,本来就是练武的,你还不让我碰这些东西,我肯定受不住啊。”
哆哆嗦嗦说完,蓝玖慌忙撇开视线,小手局促不安的搅在一起,仓皇敛下的眸子里,盛满了少女的害羞,还要难以启齿的难堪。
苏墨撤回身子,方才她眼中未来得及藏下去的别扭被他尽收眼底,心情瞬间有些郁结。
这分明是疏远。
等不到他的回复,蓝玖大着胆子抬头,看见他正黑着脸望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步伐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呢喃着说出口,脸上的小表情丰富变换,小孩子气尽显,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苏墨被她气笑了,阖眼压抑着心中想把她关起来的冲动,耐着性子下了台阶。
伸手摸上蓝玖的长发,顺滑柔软,躺在手心里微微发烫。
“好,给你找几件,让你过过手瘾。”
几乎是瞬间,蓝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意,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是有意利用自己,那他对她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蓝玖还是知道一些,第一面在大牢相见的时候,蓝玖就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冷却又温润的气息,就像是两个极端,极好的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就连他平日里轻佻轻浮的样子,蓝玖都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何况是现在。
苏墨不知道她心里想了这么多,他只知道,在他的心里,要是蓝玖能开心,那自己就会开心。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开心。
“过两天就是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开始买年货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去给你买。”
稀松平常的话语,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蓝玖愣愣的摇头,下意识的说没有。
苏墨点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蓝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稍稍松了口气。
这几日闲来无事,她把整个王府都走了一遍,这里面的人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的步伐、语气,还有做事情时的态度,都是完全一样的,严谨严苛。
只是让蓝玖不解的是,除了沉木,她好像看不见别的丫鬟,难道是她还没有逛遍整个王府吗?
“公主殿下,四皇子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殿下,可是老奴找遍了王府,都没见到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没有见到殿下?”
蓝玖正走着,懵懵然被人拦住了脚步,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眉心微皱,有些不喜欢。
“牧云国已经亡国,我也就不是公主了,换我小姐便好。至于苏墨……我没看见。”
管家愣了一下,爽快的答应下来,行了个礼后离开,蓝玖也没了闲逛的心思,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燃坐在椅子上,手中茶换了三盏,苏墨才匆匆的回来,身上好像还沾染了些许的灰尘。
“皇兄这是去哪了,怎的这般狼狈?”
“你来了,我先去换身衣裳,然后再说。”苏墨实在是受不了身上汗津津的味道,急忙跑进寝殿沐浴更衣,清爽的长衫外套着一件墨色长袍,与他脸上的神情倒有些格格不入。
再次出现在苏燃的面前,苏墨施施然坐下,眼中方才的慌乱已经掩了下去,“说吧,来干什么?”
“我想跟父皇开口赐婚,但是蒋羽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放话到城中,不准让任何人嫁予我,这该如何是好?”一提到这个苏燃就头疼,蒋羽熙纠缠了十几年,从小就是如此,苏燃不止一次的说过不会娶她,结果还是没有用。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苏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父皇知道此事了吗?”
“你要想好,现在城中已经传开了,若是局势控制不住,那大将军很有可能就拿蒋羽熙的清白威胁于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苏燃私下就能解决,但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大将军的女儿,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松口。
到那时,只怕会越发不受控制。
“皇兄的意思是,让我尽快将这人解决掉?”苏燃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有些迟钝,不过苏墨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迟钝。
“你这脑子,也就在战场上的时候,才会灵光一次!”
苏墨这话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可是常胜将军的女儿,你若是把她除掉了,将军不会跟你闹吗?”
他已经想好了,在明日上早朝的时候,他就率先开口,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将军而已,真的能功高盖主吗?
“先回去吧,明日上朝的时候,我亲自开口为你讨这桩婚事,莫要担心。”
打发走了苏燃,苏墨坐着喝了一盅茶,这才想起来院中好像还摆着一些物件,想到这个,苏墨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蓝玖在房中坐着,时不时的出院子走一走,却始终没有走远,因为苏燃在前厅,若是她现在闯进去,势必要被苏燃好一顿说教。
她不想看见那人冷漠厌恶的眼神了。
恹恹的低下头,摆弄着苏墨今天给她淘来的小玩意,企图转移注意力。
咣的一声,蓝玖听到了外面院子传来的紧凑声音,一声一声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蓝玖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这种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刀枪落在地上的声音,她飞快的撇下手上的东西,连走带跑的出去站在了院子中央。
苏墨站在对面,笑意浅浅的看着她,“喜欢吗?”
“喜欢喜欢!”坏心情一扫而空,欢呼雀跃的看着一排排的刀枪棍棒,眸中似盛满了星河,光彩照人,看的苏墨再也移不开目光。
悄悄伸手,指尖缱绻的勾上蓝玖散落在肩上的长发,缠绕在指尖,感受着砂砾划过一样的快感,心头充斥着异样的满足。
眼前人似乎浑然不觉,这也让苏墨更加大胆,一边把玩着女孩的长发,一边微微附身,缓缓靠近。
蓝玖欣赏着,不经意一个回头,赫然撞进了苏墨满是痴迷欢喜的双眸之中,因为太过于突然,苏墨就这样暴露在蓝玖面前,来不及隐藏,甚至都来不及解释。
因为蓝玖已经离他有五步远了。
“咳咳……快试试吧,看看顺不顺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苏墨的心虚落在眼底,蓝玖不觉觉得好笑。
而走在前面的苏墨却在懊恼自己方才的行为,心中郁结更甚。
*
第二日,灰沉的阴暗总算是有了点光亮溢出,破裂的裂痕泛着诡谲的光,注定了今日不会是轻松快活的一日。
朝堂之上,大臣们都在议论近日月汐郡主在城中发出的话,在苏燃进来之后,这种话题愈演愈烈,似乎要止不住了。
“王大人的声音莫非太大了些,本殿在殿门口就听到了,也不知是不是王大人今日肝火旺盛,说出的话这么的不中标!”苏墨在苏燃后面进来,一进来就把目光放在了站在前面,讨论八卦的王大人身上,嘴上更是不饶人。
王大人脸色沉了下去,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好像说不出来了。
“还有诸位大人,本殿近日听到了传言希望与你们无关,否则可真要请父皇做主了!”
“哼!”
话音刚落,殿内随即响起一声冷哼,苏墨望过去,是姗姗来迟的常胜将军蒋晓强。
“将军这是何意?”苏墨笑里藏刀,身上的朝服干净整洁,衬得他整个人身形如玉,温润凌厉。
蒋晓强冷笑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不满,“三殿下这是何意?本将军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她与四皇子的婚约更是从小便定下,满城皆知她即将嫁予四殿下,现在四殿下一句绝无可能,是把我们蒋家往绝路上逼啊!”
苏墨听着,彻底冷了眼眸,不复平常好说话的样子,此时的他,才更像真正的苏墨,眉眼寒冰,眸中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眼底的狠厉乍现,周身的气息迸发,仿佛能将人拽入万丈深渊。
“将军慎言!这是朝堂之上,可不是你在自家的院子!”
说完,苏式走了出来,苏墨收敛了一身戾气,低眉行了礼,而全程,苏燃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在说什么?朕方才在后面都听见你们说话,可是遇上了什么高兴之事?”
蒋晓强上前一步,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边,语气加重了几分,添油加醋的听得苏墨越来越不爽。
厉声打断他的话,苏墨也不避讳,直接就在朝堂之上骂起蒋晓强来。
“将军还是要点脸面的好,这何人不知,本殿和四殿下,与月汐郡主除了小时候的短短情谊之外,再无其他,说白了就是不相干的人,可是月汐郡主却频频缠着老四不放,前段日子还跟着去了战场,试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好好在深闺里养着,偏偏要去战场,究竟是何居心?”
厉声的质问直接打的蒋晓强措手不及,脸色涨红的他一时间找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苏墨见状,乘胜追击,“更何况,一个名门闺秀,张口闭口就是非他不嫁,传出去还真是丢我们云汐国的脸!”
“先前本殿已经将话什么很清楚,相信将军也并非是听不见,只是不知为何,将军却非要当一个装聋的人,既然如此,就别怪本殿不讲情面!”
苏式坐在龙椅上,渐渐听不下去了,连忙伸手拦住了苏墨,“此事稍后再议,今日上朝,是想问问爱卿,关于黄河治理一事,众爱卿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苏燃拱手行礼,上前一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父皇,儿臣以为,应该派出对治理之策最为精通的陈大人前去治理,儿臣常年流连于战场,对这些治理之策不甚了解,若是陈大人去了,百姓们一定会重拾信心,跟着陈大人一同治理!”
苏墨在一边附议着,兄弟俩的态度苏式一点也不意外,这陈明虽然是治水的一把好手,但他是蒋晓强身边的人,他们这样说,应该也是为了给蒋晓强一点教训。
正好,苏式也有这个想法,这几年蒋晓强功高盖主,确实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欣然应允了苏燃的提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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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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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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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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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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