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陆梅家的时候,见周正和周大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司英跟她说村子里这么多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时候,她脑子里对周正他们一家已经有了判断。
这会儿见状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去了周春花家。
周春花他们之前跟着沐棉囤了不少粮食,又没有往外面借,这会儿家里还剩一二百斤粮食,所以也没上山去。
外面一片萧条,也没啥活儿干,一大早的夫妻俩也没出门,就窝在家里。
沐棉敲门的时候,两人才吃了点儿晚上半夜蒸出来的冷馒头。
村子里这些人,饿的眼睛都绿了,但凡有点食物香味儿都逃不过他们的鼻子。
哪里敢大刺刺的煮东西。
“棉棉,你咋来了?这路上滑溜溜的,没摔跤吧?”
周春花开门见是沐棉,连忙伸手把人拉进院子,上下打量了沐棉一眼。
见她身上干干净净的才松了口气。
“嫂嫂,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和小郎还有猴子准备去府城,你们去吗?去的话咱们就一起。”
“你们要走??”
周春花原本以为沐棉找她是要问村子里的情况呢,谁知道她竟然要走。
周春花诧异。
沐棉点头点头:“嫂子,你也看到了村子现在的情况,种子吃没了,镇上的粮铺也没开,就算开了也没用的,附近那么多村子肯定和我们的情况一样,镇上的粮铺开了能等啥用。
“春耕不会来了,春天没种子播种秋天也不会有收成,这一年白瞎了,现在村里的乡亲天天都在把树皮,挖树根,那些没死的树被这样扒了也活不成了,等到后面留给大家的也只有逃荒这一条路。”
“不如早点走,早点还能进城,等进了府城总要有希望些,昨天我们讨商量了一下还是准备去府城。”
“小郎找里正去了,我过来和你说一声,你们要是也走的话就早点收拾准备,反正越快走越好。”
越等,到后面逃荒的人越多,到时候说不定连城门都进不了。
这一场大雪,不知道冻了多少地方,进不了府城他们在外面耗光粮食,怕是九死一生。
周春花原本还有些诧异,她们还有粮食为啥要走,逃荒可不是那么好逃的,哪儿有在家里踏实。
可在听到沐棉这么一说后,心头顿时一跳。
“我们一起走。”
张大川从厨房出来,看着沐棉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们啥时候走?”
现在村里确实就像沐棉说的那样,总归早晚都要走的,既然这样晚走不如早走。
“就今明两天,最迟明天就走,你们收拾来得及吗?”
周春花和张大川两人不说是夫唱妇随,但基本张大川决定的事情,她也不会反对,更何况这事儿周春花也觉得宜早不宜迟。
见沐棉说最迟明天,连忙点头:“可以的,来得及!”
基于之前卖豆腐,后面买粮食的事情,周春花对沐棉实际上是有滤镜的,尤其是之前买粮食,要不是他们听沐棉的买了粮食和棉花,后面又修了炕。
他们现在还指不定怎么样呢,死可能不一定死,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能撑到现在,那后面呢,所以就算张大川不说走,她也会决定走的。
沐棉是想周春花他们跟着一起走的,毕竟人多有个照应,况且她也不想让他们在村子里继续耗着。
耗到最后,他们还是要走,但情况就要被动很多。
听到两人要走,也松了口气,也没再多说让他们忙活收拾,自己先走了。
周春花这边几乎不用多费口舌,沐棉没花多少时间,出来的时候司英他们也没见着人估摸着还在张有才那边,她也没去凑热闹先回家去了。
刚回家没多一会儿,司英就回来了,猴子没有跟着,估计也是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怎么样?里正同意走吗?”
司英神色有点不好看,听到沐棉这话摇头又点了点头。
沐棉:??Χiυmъ.cοΜ
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到底什么意思啊?”
沐棉问出心中疑惑。
“里正不愿意走,说还没到那步,舍不得离开村子,怕万一去了府城也没着落到时候就得走更远。”
“怕到时候回来就难了,而且,村子的土地都慌了,到时候回来也难种地。”
“想要再看看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走。”
沐棉:??
不是,她看着里正平日里还挺有远见的,怎么到这事儿上反而还拎不清了呢。
没有种子,他们走不走这土地今年也荒了呀。
早走晚走有什么不一样呢,还没到时候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叫到时候了。
难不成要等到树皮都没得扒了,真的要饿死了才是时候吗?真到了那时候,连逃荒的力气都没有了。
沐棉心中不可思议,就听到司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他同意把村民召集起来通知他们,看他们自己意愿要不要走,要走的明天一起走,不走的,就留下来再等等。”
原本沐棉还以为张有才这是要一刀切,听到司英大喘气一样的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你好好说话啊,这大喘气的,搞得我还以为里正要托着全村人一起等呢。”
“话虽这样说,但我看明天要走的怕是不多。”
司英却一点也不觉得乐观,里正是村子里相对来说比较有远见的人了,他都放不下村子里的土地,村里其他村民怎么放得下。
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土地就是他们的命,让他们抛弃土地远走,除非是真的要活不下去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沐棉也不是个傻子,听司英这么说,立马也反应过来,知道他说的怕是没错,一颗心顿沉甸甸的。
但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可以通知他们,但却不能帮他们做决定。
他们的东西都是收拾好了的,粮食昨晚都做成了馒头和烙饼,中午他们也没开火直接拿了馒头出来就着开水啃了一个后,然后又开始忙活起剩余的事情来。
他们坐牛车去府城来回就是一天时间,现在走路的还带着东西,况且雪才刚融化路上恐怕也不少走,而且也不知道路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不管是个什么情况,肯定没有饮用水的,沐棉也是中午啃馒头的时候才想到这点。
水他们倒是不缺,可没有水囊啊,想到这里,沐棉急的在厨房里打转,终于在要把自己转晕过去的时候,想到了竹山那边的竹子。
那边的竹子大多都是斑竹,但也有大的楠竹,砍回来当水壶正合适。
想到这点,沐棉二话不说操起弯刀就要去砍竹子,司英刚从外面回来,见状吓了一跳以为出啥事儿呢。
仔细一问,发现沐棉是要去砍竹子,哪里能让她去,猴子也跟着一起上来的,见状拉着猴子就往竹林去了。
没多一会儿就拖着两根竹子回来。
楠竹很大,用来装水能装不少,沐棉让他们把竹节砍下来,洗干净又放到陶罐里煮了已一会儿,拿出来晾干。
等水烧开,将水倒进去装好盖上,以此类推做了差不多接近二十个的样子,都装满了水,几人才停下来。
沐棉这边在存水,那边周春花他们白天把东西收好,因着他们不如沐棉他们在山上方便,等到天黑晚一点就可以开始。
他们早早的把面发好,愣是生生的等到半夜才开始蒸馒头,二百斤玉米面呢,等蒸完都天都快亮了。
连忙把馒头拿出来晾凉,然后收进包袱里,刚收好猴子就来敲门了。
“嫂子,张大哥,你们好了吗?”
猴子的东西不多,因为沐棉给了他碎布被子,家里的被子他就留了条爷爷奶奶他们用的那一条,其他都没带,早早的就去了沐棉他们山上,把东西收好和沐棉他们一起下山过来了。
“好了好了。”
两人虽说对家里的东西,啥都舍不得,但也知道逃荒不是搬家,有没有个车子啥的,全靠他们背着,该舍的就得舍。
他么也只装了干粮和被子,还有兽皮,衣裳都是穿在身上的这样不占地方。
张大川还带上了弓箭背在身上。
开门见只有猴子一个人,以为沐棉他们还在山上,张大川就说去山上叫他们。
“小郎和嫂嫂已经下来了,在村儿头等呢。”
猴子连忙给人叫住,司英他们在村头等他们,也是在等村子里其他要走的人。
昨天去找张有才的时候,说的就是要走的今天一早在村头等。
然而,等猴子和周春花两口子过去的时候,村头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来吗?”
周春花见只有沐棉和司英两人在那儿,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下午张有才通知他们过去的时候,周春花他们也过去,虽说当时没不少人都不愿意走,但也还是有不少人没出声。
原本她还想着,起码那些不出声的人,当时没有反对,就证明他们心里还是想走的。
谁知道一晚上过去了,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嗯。”
还“再等等吧,这会儿还早呢”
沐棉的身上的行囊不多,就一个背篓,下面放了十竹筒水,上面则绑了一床棉被。
看着不少,实际上并不重。
此刻她的情绪不太高,村子里虽说没了不少人,但也还剩下不少,这些人都不走。
等后面饿的没法了再走,很多人恐怕根本都走不到府城去。
她恨不得拎着那些人的脑瓜子摇摇,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都是一个村子的,周春花他们自然也希望他们能走,听到沐棉这话点了点头,找了个能放的地方,把身上的东西放着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太阳都在冒头了,一个背着行囊包袱的身影,往这边过来。
“贺老二,你来了!”
几人等了这么久心里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正准备走了,见有人过来心里都有点激动。
张大川一眼就认出了人,高兴的大叫了一声。
“得亏你们还没走,我想了想还得听你们的,当初就是听棉棉的我才熬过了这个冬,否则,我这会让恐怕早埋地下了。”
“这会儿既然你们都要走,我也走,总归我一个单身汉,家里也没多少地,没啥好挂念的,走就走吧。”
贺老二昨天收到消息,也是犹豫了好久,故土难离,虽说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可真要离开心里老也下不定这个决心。
在家里思前想后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跟着沐棉他们走。
当初那炕就是沐棉想出来的,买粮食也是沐棉他们说了,他听劝跟着买了不少。
要不是当初听劝,他一个单身汉又常年在这个村那个村里做手艺,家里又没多少土地,自然也没啥粮食。
哪怕他修了炕冻不死他,也早早的就饿死了。
当初听劝捡了一条老命,那这会儿也得听劝。
所以他后半夜急吼吼的,连忙收着东西赶来了。
贺老二到了没多一会儿,又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只是这次来的人并没有背行囊包袱。
穿着夹棉的长衫,脸上带着笑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整个村子也没几个人穿长衫,又那个年纪,远远的几人哪怕是还没看到来人的脸,就已经猜到来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陆梅她男人,周正。
“他空手往这边来干啥?”
周春花就看不上周正,看到他就没有好气,尤其是陆梅没了,她是更不待见他了。
见他过来,没好气的说道。
因着东西还放着,也不好说走就走,只能看他要做什么。
“妹子,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周正远远的走过来,等到他们满前,笑着和周春花说话。
周春花和他是远亲,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一口一个妹子的,周春花也不好不理人。
“嗯,你不走你过来是要干啥?”
周春花是不好意思不理人,但她不骂人已经是最大的脸面了,听到这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早就想要去府城了,只是府城路远,你也知道成龙是个读书人,赶不了这远路。”
“这些日子我正着急呢,谁知道你们要去府城,我想着你们反正也是要去府城的,想麻烦你们到了府城之后,帮我们找个车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跑的。”
说着,从挂在身上的荷包里,摸出五个铜板来递给周春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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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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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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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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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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