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怔愣。
他是后面被人带去的,没看到其他人,小厮却知道他问的谁。
被还没拎到一边的他,连忙又扑到辛羽床边。
“公子是问那位小娘子吗?小的有罪,没留住那位小娘子。”
辛羽当时的情况虽说有好转,但并没稳定,他接过人一心都扑在了辛羽身上,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辛羽收回自己的目光,虚弱的‘嗯’了一声h:“那便算了吧。”
说完,辛羽再次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
沐棉生病了。
翌日清晨,她本是准备一早起来把前天掰回来,放家里的那一背篓没处理的竹笋剥了。
谁知道,一睁眼好久感觉脑门儿闷闷的痛,不是很明显,但也不得劲儿就对了。
脖子感觉又重又僵,她以为是自己睡姿不好,导致颈椎不舒服然后影响着头痛。
捏了捏脖子,起床,给自己做了个鸡蛋面,去山里找了点野菜焯水后搭进面里,味道清爽鲜美。
吃完早饭,因着头痛的并不是太明显,沐棉吃了东西悠悠的忙活起来。
前天掰的竹笋,之前背了一背篓回来还没处理,她坐着把竹笋剥出来破开,放到火上焯水,然后把菌子端出来。
前天采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来得及把菌子根部处理干净就摊在了那里,现在水分已经有些干了,再不处理后面就没法处理了。
沐棉拿着剪刀将根减掉,和有点脏的地方削掉,期间翻了一下竹笋,把竹笋起锅捞起来泡好,再把灶里的炭夹出来一些放坛子里。
时间一晃,大半天就过去了。
沐棉估计着时间,带了十两银子到周春花家,就去了管道等送粮的来。
原本只是些许闷痛的头,这会儿越发严重感觉太阳穴跳的突突的,正准备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下,
就见一辆专程用来运送货物的马车‘嘚嘚’行来,最后‘吁’的一声停在沐棉面前。
“小娘子,我们给你送粮食来了。”
马车上昨天的伙计也在,从马车上跳下来笑道。
“那就劳烦了,我给你们带路。”
沐棉头痛的不爽,动作大点都感觉脑仁儿跳跳的疼,听到伙这话‘嗯’了一声,走到前面带路。
一石粮食,说少不少,但若说多也不太多。
府城有码头,对于常年在那里揽活儿扛货的人来说,还真不是事儿。
是以,马车上除了车夫伙计,也就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面容沧桑,身上穿着短打的粗布麻衣,但饶是有衣服遮住,也能看到他宽厚的臂膀和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是个能干活儿的。
和之前镇上那粮店老板儿子不一样,那人年轻体壮自带着一把子力气,而他则更倾向于常年干体力活儿练出来的耐力和力气。
沐棉在前面打头带路,男人直接一人扛起两袋粮食跟在后面,伙计则挑了小一点的口袋扛着跟在后面,车夫留守。
“绵绵?你咋了?脸色看着不太好啊。”
几人没走几步,周春花就过来了,她知道今天送粮食的会来,也是看着时间过来的。m.χIùmЬ.CǒM
谁知一过来就看到沐棉神色恹恹的,不太好的样子。
“嫂子来了,那麻烦嫂子帮我带他们上去一下,我有点头痛。”
沐棉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周春花,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周春花见状心里担心但伙计他们还扛着东西呢,不能扛着耽搁,只能拿着钥匙先带人上去。
沐棉的脑子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两边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似乎呼吸重一点都能扯的她脑子生疼。
她怕是生病了。
沐棉坐在石头上,将头趴在膝盖上想着。
此刻天还大亮着,这时节也没什么活儿,男人都去修河渠去了,女人们除了在山上捡柴火,就是在外面三三两两的唠嗑。
饶是他们在村头里村子还有些距离,但突然多处两张陌生面孔,还扛着粮食,还有什么比这更惹眼的?
只是一开始也都没在意,沐棉在上面道观安家,她又没个粮食,买上一点回来搬不动,让人送上去也正常。
可在看到那扛着粮食的人,扛了一趟又一趟的时候,到底有人忍不住了,跑到村头官道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那么几口袋呢,得有几百斤吧,刚刚还扛了不少呢。
“哼,不要脸,一个小寡妇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买这么多粮食,谁知道这粮食咋来的。”
离马车最近的周氏,死死盯着马车上的粮食,眼红的不行冷哼。
周氏是陆梅的婆婆,就住在村头,几人搬粮食回去她都看在眼里,红在眼眶里。
马车上还有那么多,刚刚她可看见了,已经搬上去好几麻袋了,算起来怕不得有一石粮食。
一石啊,就是玉米面都是多少钱了。
就沐棉那个小寡妇自己能有那么多钱?
周氏一边鄙夷,一边眼红。
“婶儿,你说的对,指不定咋来的呢。”
有了周氏开口,旁边一个心里一股股的冒酸气儿女人跟着应和。
应和的这人叫李桂花,就是夏三花她娘,因着大女儿长的好,自诩以后指定是要过好日子的,自觉高人一等。
谁知道,大女儿还没嫁,她好日子还没过上,逃荒来的小寡妇竟然用马车拉粮食了。
李桂花心里那个酸啊,一幅我看不上这钱的样子瘪着嘴巴,其实心里嫉妒的不行。
陆梅他们就住在村头上,也是看到这边的动静,跟着周氏一起出来的,心中震惊的同时越发觉得沐棉果然是个有大运的人。
从她醒来到修葺房子,到现在,前前后后才多长时间,这就得多少银钱了。
想到这里,哪里会由着他们乱说,尤其是这话的由头还是自家婆婆起的,笑着说道:“可不好乱说啊。”
“棉棉妹子是个能干人,有是个有运气的,这钱可都是她辛苦挣的。”
“切,确实是辛苦挣的嘛……”
李桂花阴阳怪气。
周氏顿时笑开了花,陆梅气结,因着她也不知道沐棉这钱到底是咋赚的,愣是给这人阴阳的没话说。
看到周氏还跟着起哄,连忙去劝人,别人她管不着,自己家她必须管着。
陆梅心里那个悔啊,之前发现沐棉是个有福气的就该多走近点儿,要不是她婆婆整天叨叨。
陆梅肠子都要悔青了。
偏周氏还不听她的话,剜了她一眼就要跟着继续编排,连忙凑她耳边嘀咕一句,周氏立马闭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跟陆梅走了。
周氏有陆梅劝,其他人可没有,周氏一走李桂花又和其他人凑在一起眼红的看着马车上的粮食指指点点,总归没有一句好话就对了。
只是突然,身后不远一个轻哼声响起。
李桂花等人下意识回头。
沐棉坐着这块地方吧,就是个视觉盲区,不注意看就看不着,但要是注意一看的话又很明显。
有那眼尖的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沐棉,顿时脸上就不好。
“那,那不小寡妇吗?”
看到沐棉的妇人结结巴巴,还有什么比说人闲话被碰正着更让人尴尬。
其他人不用她提醒也看到了,李桂花的脸上也有点不好看,下意识想起司英被差人带走那天晚上沐棉手撕林柔柔的样子。
这几天了,林柔柔还在家没露过面呢,陈氏指定不会带她去看大夫买药,这会儿肯定还没好。
这都好几天了。
想到这里,李桂花等人顿时变了脸,就怕沐棉上来就给自己嘴巴子,见她还趴着头连忙跟鬼撵一样撒丫子跑了。
实际上,他们说的什么,沐棉压根儿就没听见。
此刻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只觉脑子痛的快要炸掉了一样,稍微动一下都会控制不住哼唧出声。
工人一次轻的可以扛两包,重的抗一包,伙计也能扛一包,两人的动作很快,也就上下了三趟马车上的粮食就送完了。
周春花担心沐棉,最后一趟送完就关门率先往村口跑了去,远远就看到沐棉还蹲在那里,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快步跑到沐棉身边。
“棉棉?你咋样?”周春花看她趴在那里不敢乱动,怕万一动一下沐棉难受。
沐棉这会儿人已经痛麻了,要不是周春花声音大,又就在她耳边她压根儿都听不清楚她说的啥,现在听到这话哼哼唧唧的开口。
“嗯,嫂子,我头痛,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医馆。”
还有点扛不住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农逊不是说她身体挺好的吗?先在条件还好了也没冻着还生病了,就离谱……
沐棉脑子浆糊的一批,心里清醒着呢,暗搓搓的吐槽同时将昨天粮店老板给她的契约书拿出来给周春花。
“那个粮食钱……”
“好,好,我扶你起来,你坐这儿休息一下我去找老李头,粮食的事你也别担心,你好好休息吧你”
别看沐棉说话自觉用尽了全身力气,实际上跟小猫似的,哼哼唧唧的。
周春花见她病成这样了,还在操心,连忙打断她的话。
接过契约书,就要去找伙计们先把账结了就好去找老李头。
谁知刚把契约书接过去,人就下来了,连忙过去做了交接给了钱就找老李头去了。
伙计见状说用马车送他们,却被周春花拒绝了,马车是快但是颠簸沐棉现在这样,根本坐不了马车。
况且马车等带他们去镇上,回来呢?
周春花拒绝,伙计他们也没再坚持,见沐棉那样也没有告辞离开了。
伙计他们一离开,周春花也脚下生风的跑去找了老李头,小心翼翼的将沐棉扶到牛车上往镇上赶去。
就像周春花想的那样,沐棉现在动一下都头痛欲裂。
牛车很慢,而且尽量避开了坑坑洼洼的地方,可饶是如此,沐棉躺在上面依旧觉得难熬。
仿佛过了好久,摇晃的牛车终于停下,一直闭着眼睛的沐棉睁眼,见已经到了医馆门口,慢悠悠的坐起来。
周春花连忙伸手扶住她:“慢点,慢点,我看你这脸色越发不好了。”
说话间,人已经从牛车上下来走到了门口。
天色不早了,医馆的病人本就不多,农逊正准备关门,就看到周春花扶着人来,关门的手一顿,仙风道骨的往诊台一坐。
药童立马在旁边就位。
“农大夫,快帮我看看我妹子。”周春花心里慌着呢,见到农逊仿佛看到了救星。
“放心,这位娘子放心。”农逊点头,伸手给沐棉把脉。
“能不能先给我止个疼。”沐棉突然抬头。
她感觉自己要痛炸了,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看什么病,先给她止疼吧,在疼下去她要嘎掉了。
从牛车上下来,沐棉的头就低着靠在周春花的肩膀上,加上她前面剪成了公主切耷拉在脸上,农逊压根儿就没认出人。
突然这一抬头,才发现是沐棉。
“怎么是你?哪里痛?怎么痛成这样?”
农逊被沐棉那一抬头吓了一跳,见她脸色惨白,明显已经疼不行了:“蓝芩去那银针。”
懒洋洋的药童这会儿,神色一变,快速往里间跑去。
“头痛,我头要痛炸了。”沐棉哼哼唧唧。
农逊趁蓝芩还没出来的时间,给沐棉诊脉,原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风寒毕竟之前他是给沐棉诊过脉的。
谁知道,他这手往沐棉手腕上一搭,那眉头就没松开过。
“师父,银针来了。”
蓝芩拿着银针出来,快速把折叠在旁边的一个小几子打开,顷刻变成了一张小床。
然后从周春花手里接过沐棉。
周春花要帮忙,却见直接动作又快又情的将沐棉放在那小床上躺好。
农逊拿出银针,一针又一针的往沐棉头上戳去。
一开始很快,几乎几息工夫沐棉的脑门儿上就顶了好几根银针,可到后面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周春花急在旁边急的汗水直冒,却又大气不敢出一声,紧张的看着农逊的动作。
“你觉得怎么样?”
农逊插完最后一根银针,等了一会儿,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看着躺在床上的沐棉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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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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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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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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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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