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比起名字,因着她是个寡妇,是以更喜欢叫她小寡妇。
对此,沐棉有点不喜欢的。
但一个称呼,你也不能揪着人家扯半天不是。
沐棉听到陆陆续续急促的脚步声时就知道打不成了,所幸她也打狗了,心里的邪火下去了一大半。
听到声音也没犹豫,一把松开了揪着林柔柔的手。
沐棉一松手,头发没人薅着,林柔柔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巴红彤彤的头皮都要痛麻了。
“小寡妇,你干啥呢,大晚上的你不在道观里跑到大龙家来打人干啥。”
来的人是久安村的里正,叫张有才,四五十的年纪,许是来的太急脚上的鞋子都是没穿好。
这会儿正黑着一张脸,神色不善的看着沐棉,不满毫不掩饰。
坐在地上的周氏,见张有才来了早就起来了,听到这话连忙扯着嗓子开始干嚎。xǐυmь.℃òm
“里正,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们无冤无仇,三更半夜就跑上门来打人,这是欺负咱家大龙不在家啊。”
“看看大龙媳妇儿给打成啥样了,要不是你来了,她这是要打死人啊。”
张有才周氏嚎的脑仁儿痛,但这会儿他们是受害者,也不好再说她。
转头看着沐棉:“小寡妇,你们从外面逃荒过来,我们村儿也没有排挤你们,你现在却三更半夜就上门打人。”
“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交代,我们村儿怕是留不得你了。”
虽说周氏是个讨人嫌的,张有才有时候都想打她一顿,但林柔柔还算不错,说话细声细气有礼有节的。
虽说也是逃荒来的,但嫁到了他们村儿里,那也就是他们久安村的人了。
现在三更半夜就上门来打人,完全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把他这个里正放在眼里。
周春花从沐棉往这边跑就追过来了,追过来就看到沐棉在抽林柔柔,心里解气,但她又不好插手是以就在旁边看着没出声。
听到张有才这话,立马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开口解释却被沐棉给拦住。
“里正,和小叔逃荒过来很感谢你们能收留我们,让我们住在道观,我们平日里也是从从来不给乡亲们添麻烦。”
“我怎么会抹黑到他们家来打人,就要问问林柔柔做了什么好事。”沐棉声音陡然一厉。
张有才下意识看了林柔柔一眼。
林柔柔完全是被打蒙了,痛麻了,这会儿才缓过来,刚一缓过来就看到张有才看自己,下意识缩了缩。
但随即想到,村儿里所有轻壮男人都去了,她怕啥。
“里正,冤枉啊,我就是告诉今天来村儿里的当差的,道观里还有人,我干啥了。”
“她那小叔子也够年纪了,村儿里那么多人都去了,他咋不能去。”
林柔柔挺了挺胸膛,在场的人家里没谁家男人没去修河渠,她就不信他们不会觉得这话不对。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就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张有才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的看着沐棉。
“你就为了这个?”
“啥叫为了这个!!”沐棉沉着脸。
“是,村儿里的轻壮都去修河渠去了,照着小郎的年纪自然该去,如果他是好好的我啥也不会说。”
“其他人都去,他有啥不一样,有啥不能去的。”
沐棉顿了顿:“可是,小郎的身体啥样,里正或许不知道,但在场的乡亲们总有人知道的吧。”
“当初逃荒过来,小郎那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差点就没了,吃了好些药这才刚好,身子骨都还虚着呢,让他去修河渠,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说道后面,沐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小郎是个读书人本就没有几把子力气,后面病成那样才从鬼门关逃过一劫。”
“现在又被抓去修河渠,他咋熬的住,林柔柔和我们一起逃荒过来的,小郎啥情况她不知道,她明明知道她还让人去道观,这不就是想要他命?”
一开始沐棉被这个消息炸蒙了,后面又因为林柔柔的事儿憋着火,只知道司英遭不住那个罪,但情绪还有点后滞,这会儿这么一说情绪也开始上头。
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不成调了。
原本因为林柔柔的话对沐棉的和做法不满的人,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司英那身体不就是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吗?
之前谁不是觉得他没多少日子了。
那身体去修河渠,那不是去送死吗?
张有才年轻的时候也是去修过河渠的,自然知道有多辛苦,听沐棉这么一说,脑子里顿时闪过之前看到过司英的样子。
身体确实瘦弱的厉害,这样的身体到了河渠怕是挨不过几天。
张有才皱了皱眉,看着林柔柔的目光顿时有点不满。
“你知道她小叔的身体,你咋还让人去,你这不是害人吗?”
虽说轻壮都要去修河渠,若是村儿里有那身体不咋好的,村儿里都是能帮忙瞒着就帮忙瞒着的。
那可是人命。
林柔柔倒好,明知道人家身体不好,还专程让人去带人。
这不是讨打挨吗?
“就是,小郎的身体哪里修的了河渠,就我们家大川去一趟都得掉一层皮,你说你嘴巴欠不欠。”
周春花本就生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了。
陆梅本就离周春花他们家近,在周春花追着沐棉过来的时候,也听到动静跟了过来。
见事儿说明白了,周春花都帮忙说话了,她也跟着帮腔。
“可不是,那小郎的身体我是知道的,当初就剩那么一口气了,能活过来我都是老天开眼,这才好了个把月那身体咋能扛得住。”
“里正,这事儿也不能怪棉棉,这换成谁,谁都得炸毛。”
“打人都是轻的,要是换成我,这种情况不得撕了那人。”陆梅也不怕得罪林柔柔他们,直接帮着沐棉说话。
这会儿村儿里剩的除了里正,因为要管村儿里的大小事宜,其他家里除了年纪大的就都剩下女人了。
本来还在窃窃私语,听到周春花和陆梅这么说,顿时觉得没错。
这要是换成他们家,她哪里会打林柔柔的嘴巴,不给她把嘴巴撕了这事儿不算完。
住在他们对门的刘氏,本就和周氏不对付,也看不上林柔柔一幅讨赏卖乖的样子,听着两人这话也跟着刺了起来。
“就是,里正我看这事儿啊怪不着小寡妇,一家子就剩那么个人了,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逃出来就这样给人害了,谁忍得住啊。”
“大龙家的,你这样不厚道啊,小寡妇那小叔那身体我前些日子还看到过呢,脸白的哟跟个鬼一样,瘦的风大点都能吹跑了,你让人去修河渠那不是要人命吗?”
“这是作孽啊”
其他人跟着点头。
原本林柔柔还在嘤嘤嘤,周氏还在嗷嗷嗷。
林柔柔想让沐棉好看,周氏心里却盘算着要沐棉陪多少钱。
谁知道事情却没有照着他们料想中的发展,两人的动作都不由一僵,尤其是林柔柔脸色顿时白了白。
在被扇的通红的嘴巴衬托下,显得越发的苍白。
“我前些日子都看到他在山上捡柴火了,哪儿有那么严重。”林柔柔梗着脖子嘴硬。
沐棉顿时被她这话气乐了:“他是身体弱又不是要死了,之前要死了逼不得已不也会上山捡柴,要不是没法子谁会让他去捡柴。”
“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之前称了几斤肉,没给你拿两块你就记恨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记恨我你找我呀,你害小郎干啥。”
沐棉声音冷硬,原本因为打了她一顿而下去的邪火,这会儿因为她这话又蹿了起来。
拳头已经硬了。
要不是顾忌着张有才在这里,以后还要在久安村生活,她又想上手了。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围观的人一听还有这事儿,顿时又窃窃私语起来。
刘氏这下又来劲了,连忙说道:“是这事儿,刚好那天我也在家呢,大龙家的拦着小寡妇要肉,说反正她也吃不完不如给她分点,小寡妇没给。”
“就为这事儿,也太狠了!”
刘氏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也跟着八卦起来。
无外乎就是真有这事儿?林柔柔也太不要脸了,就为这事儿就把差人引着抓人是修河渠,也太过分了之类的,巴拉巴拉。
一时间,原本还站林柔柔他们这边觉得沐棉打人不对的村民们,一边倒的偏向了沐棉。
张有才听了那么多,也知道这事儿事出有因,板着脸看着沐棉:“谅你事出有因,因为小叔的事儿气急了,这事儿就算了,下次就是再有大事儿也不能打人了,否则……”
张有才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司英已经走了,沐棉就是太生气才会来抽林柔柔,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打也打了,还要怎么样也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张有才这话点了点头,歉意道:“我知道了里正,我也是太生气太冲动了,让你大晚上的跑一趟给你和各位乡亲们添麻烦了。”
张有才大晚上的都躺床上准备睡觉了,被折腾起来确实有点不虞。
但沐棉做这事儿将心比心,就像陆梅说的要是换成他,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认错态度又好,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看着沐棉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
“你知道就好,以后做事可别这么冲动。”
“散了散了,都回家睡觉吧,这大晚上的天儿凉了,别凑在外面了。”张有才疏散着村民回家。
林柔柔和周氏两人都没想到,张有才竟然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听他让人回家,立马反对。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大龙家的给打成这样,咋能这么算了!”周氏跳起来嗷的一嗓子就要闹。
林柔柔倒是不闹,就哭哭啼啼的在那里嘤嘤嘤。
张有才都准备回家睡觉了,被周氏这么一嗓子吓的一跳,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给吓一哆嗦。
“大龙家的把人小叔子折腾去了河渠,那是啥光景还不知道,她还几巴掌还不能算了,那你要咋样?”张有才脸色铁青的看着周氏。
“啥叫挨几巴掌,看看给人打成啥样了!不得看大夫,不带拿药?里正你咋能向着外人。”
周氏端着油灯,拖着林柔柔到张有才面前。
沐棉揍人的时候正怒火中烧,下手自然没留劲儿,虽说原主这身体力气不多大,但愤怒使人爆发。
原本林柔柔的脸还只是有点红,歇了这会儿,整个嘴巴已经肿起来了。
一开始灯离的远也没注意,冷不丁周氏端着油灯又凑这么近,张有才也吓了一跳。
准备回家的吃瓜群众们,也是没想到,沐棉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这么狠。
现在只是肿着,明天后天那脸怕是没法看了。
张有才为难的看着沐棉:“小寡妇,你这……”
“我知道。”
张有才想说你这下手也有点太狠了,话没说完,就被沐棉给打断。
知道周氏大抵是想要钱,她也不想再扯,司英去修河渠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的衣服厚的还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送东西去。
她的脑子已经转开了,也懒得再周氏扯,从身上摸了五个铜板出来。
“医药钱。”
这年头钱的购买力大,虽说药不便宜,但跌打损伤,止血散瘀的药因为老百姓常有跌打损伤,农逊那里之前见有人买过。
五文钱好大一瓶了。
虽然,周氏绝对不会给林柔柔买药就是了,但她也不想扯了,虽然她也有办法不给医药费,但就周氏的性子,没个一两个钟的工夫这事儿扯不完。
大晚上的,扯那么久谁也不乐意,以后她们还要在久安村生活,司英念书了总有需要麻烦张有才的时候。
还是留个好印象比较好。
是以干脆的掏了医药费。
周氏一看沐棉掏钱,双眼顿时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道只有五文,当下有点不乐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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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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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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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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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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