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舸指了指地上的羽箭,笑着说道:“是王家来人了。”

  杜源顿住,呆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露出了笑容。

  “我先慢慢送叔父下去。”

  “好。”王舸没有拒绝,就自己这乏力的模样,也没那个力气放杜源下去。

  车内守着的人,在车顶一有动静的时候,就立马打开了机关。

  除了外面叫嚣着的怪物,并没有出什么事。

  “族,族长。”

  车内的部曲结结巴巴地喊道,在车顶机关被关上的那一刻,都极快地拿出了水和食物。

  王舸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把我放下来的是杜家人,等等他。”

  车内的部曲相互对视了一眼,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是。”

  “怎么,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王舸靠在车厢上喘着粗气,抬眼看着全身紧绷的部曲。

  “回禀族长。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车内气息外泄,引来了不少怪物。

  我们有些紧张罢了。”

  “嗯。”王舸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这件事真的为难他们了,但杜源的信任也不能辜负。

  半个时辰的时间,车子早早被怪物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城墙上的人,也都安全地进入了车内。

  城墙上剩下的第七人是谢家人,自然是冒险也要救的。

  三日的时间,车队总算走出了尸海。

  王韵也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

  对王家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族长还活着更振奋人心了,原本萎靡的队伍也渐渐升起了士气。

  王舸在这几天里一直在听部曲的汇报,杜源也在一旁听到了不少,心里不禁有些感叹。

  金陵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听得王舸慢慢吐出了心中的那一口郁气。

  若是从前,王舸怕是会心疼王韵,可那也只是从前。

  现在,王家长房就剩王韵一个孩子了,自然是能经得住风雨才好。

  出京都花费了十八天的时间,走走停停两个月,终于走在了船边,仔仔细细检查过后,才有序地上了船。

  在船真正开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

  卸下身上的重甲,躺进浴桶之后,王韵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漆黑的洗澡水,看得王韵头皮发麻,足足洗了三遍,才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

  王韵坐在铜镜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着屏风后不停唏嘘的声音。

  “刚还在笑话我,你不也一样。”

  “那你也来笑话我好了,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一样。”谢闻低声回应着,起身换了一桶洗澡水。

  王韵站起身,看着铜镜中,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浅浅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刚洗漱好出来的谢闻看着这一幕,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勾着唇角,坐到了一旁。

  “这段时间,你受累了。”

  王韵转身,瞪了谢闻一眼:“就非要我记起这段时间的狼狈是吧!”

  “……”

  谢闻正好衣冠,转身看向在一旁涂唇的王韵,走到床边坐着,慢慢地等。

  在去见王舸之时,隔壁的王昔自然没有被落下。

  三个人走在船舱内,没走几步就听到不远处有呜咽声。

  谢闻谨慎地将手中的刀抽了出来,挡在了王韵和谢闻身前。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屋内是一个被灌了毒药的男人,疯狂地在挣扎,嘴里断断续续地吐着血。

  看到来人,想说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王韵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空空荡荡的嘴巴。

  三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下去,安静的走到一边,默默地等着,受到惊吓的王昔,脸色瞬间白了好几分。

  王昔有些慌乱地望着王韵和谢闻。

  低声说道:“族姐,这……”

  王韵摇了摇头,示意王昔不要多话。

  如谢闻所想,眼前的王舸变了许多,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被惊到。

  那人呜咽的声音渐低之后,王舸挥了挥手,就有部曲上前把人抬了下去。

  王韵脸色丝毫未变,只是在人被抬下去之后,走到了王舸身旁,轻声问道。

  “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的气恼。”

  王舸在人被抬下去后,脱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三人,沉默了好一会。

  “那人,是靠着吃人肉活下来的,若是你们来得再迟一些,为父怕是也会成为他的口粮。”

  王韵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父亲!”

  “不说这些了,韵儿,你与谢闻能成亲,为父是真的没想到啊!”

  说着眼神落在了略微有些僵硬的谢闻身上:“贤侄既然与我家韵儿成亲了,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啊!”

  谢闻愣了好一会,就连王舸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王韵看到了王舸眼里的促狭,自然也注意到了谢闻的反常。

  “咳,咳咳咳。”

  在王韵连声的咳嗽和王昔小心翼翼的拉扯中,谢闻回过神来。

  眼神转了一圈,连忙对着王舸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

  “是。”

  王舸看着王韵和谢闻,笑着说道:“这大概是你们两个冤家独有的缘分吧!”随即转头偷偷看向了王昔:“听说你有储物和取物的能力,可否给大伯父展示一下。”

  “自,自然。”王昔涨红着脸,垂眸掩住了自己眼睛里的慌乱。xǐυmь.℃òm

  刚刚被拔舌被喂毒的人,仍旧在眼前晃悠,王昔是真的怕。

  抬手将桌上的杯子收进了空间,随后又把杯子取了出来。

  王舸看着点了点头。

  看着王舸认可的模样,王昔稍稍放松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谢闻和王昔回去之后,王韵单独留了下来。

  下一瞬,王韵直接跪在了地上。

  “父亲,是女儿不孝。”

  王舸叹了口气,起身将王韵扶了起来。

  “你母亲去得早,你哥哥也在那个寒潮中没了性命,能为了毫无希望的我们来一趟京都。

  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哪里会怪你。

  韵儿,切莫自责。”

  “可……”

  “没有可是。

  很多事情,我都能猜到,想必他们非让你带队,是为了王昔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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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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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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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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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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