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韵像从前一般,打开了窗户,抬眼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
冷冽的寒风吹打在王韵淡然的脸颊上。
在雪花飘落在地的那一刻,王韵转头看向了站在阴影里的王笃,随意地说道。
“下雪了,你该回去了。”
王笃冷着张脸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了屋檐下,倚靠在离窗台很近的墙上。
沉默了良久。
“王韵,你为何不能等等我。”
王笃沙哑的声音让王韵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神色比之前又淡了几分。
“王笃,你选了她,不是吗?”
王韵侧过头,在王笃看不到的地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这段感情中,自己挽留过,挣扎过,甚至想过妥协,可不愿回头的是王笃。
没过一会,雪花就覆盖了大地原本的颜色。
月上中天的时候,雪仍旧在下,王韵转身拿了把伞,放到了窗外。
“回去吧,这天太冷了。”
“再等等。”
王笃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王韵无法拒绝。
“嗯。”
整整一夜,王笃一直站在窗外,王韵也在窗边陪了王笃一夜。
天光微亮的那一刻,王笃翻身坐到了墙上。
回头望着王韵趴在窗台上的睡颜,下意识地勾唇笑了笑,但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王笃看到了谢闻的身影。
看着谢闻正大光明地走进院中,看着谢闻将熟睡的王韵叫醒,也看到了谢闻望向自己的眼神。
明知道是自己先放弃的,但王笃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王韵怔愣着看着面前放大的脸,下意识地转身,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苦涩地笑了笑。
谢闻咬了咬牙。
“王韵,两日后,我们就要成婚了,你这是存心想要给我戴绿帽子是吧!”
王韵扫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谢闻,缓缓起身,躺到了炕上,随口说道。
“表哥,我昨夜吹了风,怕是要得风寒了,可否为我煮一碗汤药。”
“还汤药,要不要我把在我这一口牙咬碎了给你熬汤喝啊!”谢闻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出来了。“睡,你还睡得着觉!”
王韵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自然知道谢闻就在屋内。
无奈地睁眼,抬眼望着眼前的房梁。
“表哥,也为自己熬一碗汤药吧,毕竟昨晚趴在墙头看了一晚,想必也是又累又乏了。”
谢闻顿了顿,脸一下就涨红了。
垂眸不再言语。
良久。
还是起身,对着早就候在一旁的王绵说道。
“去熬两碗姜汤,再熬两碗治风寒的药。”
“是。”
谢闻回头看了眼早已闭上双眼的王韵,犹豫了一会,就躺到了屏风后的小榻上。
王绵端着姜汤进来的时候,王韵和谢闻都已沉沉睡去。
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王韵和谢闻还在梦里。
在哄着两位主子喝了药之后,王绵立即走出房门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熬药,煮姜汤都是老夫人的小厨房做的,王绵只是传个话,端个东西罢了。
王韵和谢闻共处一室的消息,自然传到了谢沅和王玄的耳中。
与王玄漆黑的面庞不同,谢沅脸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屋内暖烘烘的,原本应该是十分舒适的,但在此刻,王玄觉得这间屋子又小又闷,扫了几眼不远处缝制衣物的谢沅,起身便出去了。
王韵再睁眼的时候,脑子还是闷闷的。
“王绵,几时了。”张口的时候,王韵的声音微哑。
“申时。”
谢闻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王韵瞬间呆住了。
好一会才说道:“你怎么还在。”
谢闻抿了抿唇。
“怕这亲还没成,头上就有不止一顶帽子。
我哪敢走啊,你说是吧!
表妹。”表妹两个字,谢闻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王韵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一僵,说起阴阳怪气和记仇,谁能比得过谢闻呢。
“这……
就没有一点信任可言吗?”
“没有。”
王韵转过头,看着坐在炉火前的少年,黑色的衣衫和他现在阴郁的神情很是相配,这一刻,王韵有些想笑。
“你素来爱穿浅色衣衫,今日怎么就穿了一身黑呢,连头上的簪子都是黑的。”
“也可以是绿的。”
王韵起身,眼神直直地望向谢闻。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记仇。
让我猜猜,你这次能记多久,不会是要好几年吧!”
谢闻听到这略带调侃的语气,转头不再看王韵。
为什么穿黑衣,谢闻不信王韵会不知道,看见自己趴在墙头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王韵看着谢闻的侧脸,他的睫毛又黑又长,还微微地颤抖了几下,显得有些委屈,但王韵知道,这都是假象。
只要谢闻一张口,这种氛围就会被破坏殆尽。
王韵心里倒数着,还没到二呢,谢闻就转身张口说话了。
在同一时间,王韵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中满是嫌弃。
谢闻抬手,用力地将王韵的手掰了下来。
冷着脸挑了下眉。
“王韵,你在想什么,我们都长大了。”
王韵看着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脸,瞳孔微缩,用尽全力地将自己的手拔了出来。
抬手揉捏着已经泛红的手腕,连眼神都没分给谢闻一个,就直接开口说道。
“你信吗?
反正我不信。”
“你……”谢闻气恼地甩了甩衣袖。“不信就不信吧,反正除了你别人都会相信。”
王韵揉手腕的动作顿住了一瞬。
抬眼看着谢闻离去的背影。
缘分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竟然能让两个互相看不惯的人成为夫妻。
一想到后日那繁琐的礼节,王韵的头就止不住地疼。
揉捏手腕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捏起来眉心。
“喝药吧!”去而复返的谢闻,还有面前黑如墨汁的汤药,让王韵原本挺直的腰背,都垮了下去。琇書蛧
“非要如此吗?”
“你说呢,后天就要成亲了,在那种时候再时不时咳一声声,你觉得合适吗?”
谢闻冷着一张脸,在王韵接过药碗的时候,就坐回了炉火旁。
王韵喝完药的之后,定定的看了谢闻好一会,无奈地又躺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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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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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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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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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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