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膳之后,众人离场。

  王韵站在外院门口,一个一个地相送。

  原本激烈的争论,最终以玩笑般的结局收场。

  王玄坐在案桌旁,苦笑一声。

  头一次觉得,韵儿该是个男儿身。

  要是这样的话,很多事就不需要操心、担忧,很多事都能很随意地迎刃而解。

  王韵转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的王笃。

  他的情绪太过低沉,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一路无话,到了王韵的小院门口。

  王韵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人,就直接拉着王笃的衣袖把人带进了院内。

  头都没回地吩咐道。

  “小余,在外面守着,不接客。”

  王余愣在原地,看着王韵的背影,有心开口嘱咐一句。

  可一想到老夫人的叮嘱,就默默地拿着个凳子坐到了门口。

  王笃坐在石凳上微微一愣,轻轻地咳了一声,有几分不自在。

  “是。

  有什么事吗?”

  王韵叹了口气,说。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心情很是不好。”ωωω.χΙυΜЬ.Cǒm

  说着,王韵走进屋子,端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把装进袖口里的药放到了石桌上。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王笃的手拉了过来。

  看着握成拳的手,轻声说道。

  “别握着了,张开,让我看看。”

  王韵看到王笃手心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道道的划痕,都是自己的指甲划伤的,这得多疼呀。

  用棉帕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语气中有些责怪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知道一旦有了外伤,就会很危险吗?要是一不小心沾染到什么,可怎么办。

  王笃,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王笃愣愣地看着和刚刚完全不同的王韵,嘴角微微地勾起,笑着说道。

  “韵儿,要不这个烂摊子还是你来管吧!”

  王韵顿了顿,忍住了弄疼王笃的冲动,低声说道。

  “既然推出去了,怎么可能再去管。”

  王笃手上血迹被擦干净后,王韵仰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是,在做梦吗?”

  坐在凳子上,王笃被王韵的笑容晃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

  “你该多笑笑的。”

  王韵沉默了一会,将药瓶递给了王笃。

  “自己来吧,我不会,怕伤到你。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那些长辈不过是没见过那些惨剧,才想让自家人接手。

  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有你做得好。

  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凶名在外,又有人包庇的小疯子罢了。

  不敢招惹,但也不会亲近的那种。

  但你和我不一样,只要你熬过去,那所有人自会与你亲近,也会敬着你。”

  王笃听了先是一惊,手中的药粉都撒了一些出去。

  看着王韵那一脸认真的样子,挤出了一抹笑容。

  “你也别乱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

  王笃将撒上药粉的手,放到桌子上,对上了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睛。

  “王家人都是敬着你的,你说的那些人,都是少数人,他们年纪大了,才会这样认为。”

  王韵笑了笑,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我是知道的,毕竟出事那次,很多人都哭得十分真心实意。

  你说对吗,王笃?”

  王笃的脸瞬间就红了,躲避着王韵那亮晶晶的眼神。

  “你你你。

  不许再说了。”

  “什么不许再说了?”

  王笃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王韵挑了挑眉头。

  怔了怔。

  才慢慢开口说道。

  “不许再问了,你这就是明知故问。”

  天上的太阳逐渐爬上了半腰,小厨房送来的饭菜也端上了桌。

  王余愣愣地站在一旁,心里有些酸楚。

  王韵看着王余发愣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人都走了,就别愣着了。”

  王余闻言,收回思绪,有些幽怨地说道。

  “小姐,你留六郎君,留得也太久了。

  整整两个时辰,你知道这两个时辰我是怎么过的吗?

  每时每刻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有人过来拜访。”

  王韵眼神扫了下桌上有些过于丰盛的饭菜,笑着说:“不会的,今天不会有人来拜访,最起码,没人愿意在这个时间来触我的霉头。”

  王余迟疑了片刻,还是低着头问道。

  “小姐为何不愿掌权,是因为六郎君吗?”

  王韵拿起筷子,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你这小小的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了口凉拌菜,扫了眼还低着头的王余。

  不怪她想不明白,很多事不能说,思绪自然是乱的。

  顿了顿,无奈地说道。

  “别想了,想那些还不如给你家小姐盛碗汤。”

  王韵并没有多想,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王余那复杂的眼神。

  王余抿了抿唇,跪了下去,咬着牙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可否让奴婢去六郎君那谋个差事?”

  王韵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你认真的?为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这是祖父的命令。”

  王韵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要是有想去做的,就去接牌子,放心。我不会拦着的。”

  王余的脸色瞬间白了,下一刻,立马开口解释,声音中还有一丝颤抖。

  “小姐误会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奴婢怕最后所有人都倒戈到六郎君那边,到时候小姐就不占优势了,怕您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偷偷摸摸地抬头看了眼王韵的脸色,看着她面带笑意,王余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王余是松了一口气。

  但王韵却是叹了一口气。

  “小余,你可知为何会有今天早上的那种场面吗?因为他们一个个地都考虑到了你刚刚说的那件事。

  你担心我,我是知道的。

  现在有祖父祖母在,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把心收回去。”

  听到王韵这么说,王余抬起头,小声说道。

  “那奴婢就先去自罚。”

  王韵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说道。

  “吃了再去吧,一个时辰。

  好好反省一下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还有,少思考一点,你知道的少,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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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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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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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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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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