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相隔虽然甚远,可是他已对路线十分熟悉,虽迈步施然却速度很快,不多时候已经来到大楼正门。
“早啊,张先生!”
昨日拿了他五百元的小伙子含笑迎接,为他拉开大门。
张新略感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我不知道。”
小伙子耸了耸肩。
“是左制片让我从早上就在这儿等您。说是一见到您就带去见他。”
“哦?”
张新慢下脚步。
“他找我有什么事?”
小伙子悄声在他耳边道:
“你不肯作曲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
“张先生,谱曲工作完成得如何呀?”
制片人办公室里只有左、张二人,连秘书小姐也被请了出去。显然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会话。
坐在行政办公桌后的左制片强压怒火,尽量客气地问道。
“还没有开始。”
张新又补充道:
“我还没有思路,再等两三天吧!”
“你说什么?”
左大寿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椅子上弹起,仿佛屁股下面突然长出了钉子。
“距离比赛直播只有一天时间了,你还说什么过两三天?”
他大声追问道:
“今天你必须给我句实话,作品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出来?”
“好,那我就跟你说实话!”
张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改赛制,作品我永远也拿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新抿了一口茶:
“我不能随便糟蹋我的创作。
给你们节目组提供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歌词谱曲会成为我人生的污点,毁掉我和我们〈希望组合〉的名声和前途。
我说得很清楚了吧?”
“你在说些什么?哪来的狗屁不通的歌词?您这是对我们〈超级作曲家〉节目组的污蔑。”
左大寿略带心虚地反驳道。
张新用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对于他略显浮夸的表演感到有些好笑。
“是不是污蔑,您自己心里有数。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会为你们提供的糟烂歌词谱曲。”
“张先生,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签订了合同。”
左大寿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合同丢在张新面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您要不要看看,上面规定的违约金是多少钱?”
“不用看。”
张新对此早有准备,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舒服。
“不就是你们给我的劳务费乘以五,二十五万元吗?”
“知道就好!”
左大寿冷笑道:
“我猜你现在连五万元都拿不出来吧?如果你拒绝作曲,那就是对合同违约,我们马上打起维权官司,让你破产。”
他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坐回到椅子上。
“猜猜各方媒体到时候会怎样报道你这位破产的前歌手?你的希望组合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乐坛生存?”
张新双目如电,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两圈,接着又恢复无所谓的状态。
“您这是公然威胁我呀?不过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吧?”
他慢吞吞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几张照片,丢在桌面的合同上。
“也许到时候就会有人不小心把节目组的候选歌词泄露出去。让大家看看,节目组是在逼作曲人为什么样的歌词谱曲。
当然。到时候人们可能更关注歌词的作者是什么人……
哦,不对!我说的不够准确,应该是什么人的子侄和亲友……”
左大寿心里一跳,定睛一看,对方丢过来的正是公司提供的歌单现场照片。
“哦。比如这首〈懂我的人〉,词作者:李港生。”
张新轻佻地用二指夹起一张照片,慵懒地读着上面的简介。
接着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报刊,页面上方一段采访被红笔特意标出。
“李京生,港岛金融管理局副局长李校君之子,轮蹲皇家学院肄业,曾任职香海旅游集团副总经理,纯阳渔业公司执行董事等职务……”
张新边念边啧啧称赞。
“真了不起。打渔的肄业生成词作家!”
他又随手抽出一张照片。
“再看这首〈爱你爱断我心肠〉,词作者:周比博。”
接着又拿出一张报刊剪下来的全家福。
“看起来和贵台副总经理周媛的侄子很像……”
“够了!”
左大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这还没完呢!”
张新晃了晃手里的皮包。
“你猜如果我将贵台节目的这些内幕透露出去,会有多少记者愿意从我这里高价购买?我猜无限电视台一定不会吝啬金钱。”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到张新有备而来,左大寿的口风已经软了。
他心里知道。
这样的丑闻捅到社会上,无论张新结局如何,自己和〈超级作曲家〉节目肯定是没救了,甚至港岛电台也会完蛋。
“很简单!”
张新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主动跟我解约。我不需要你们的赔偿,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捞到好处。咱们各走各的路!”
“和你主动解约是不可能的。处理词曲作家的合同权限不在我手上!
而且现在取消你的合同根本无人替补,等于〈超级作曲家〉这个节目直接自杀!没人承担得了这样责任!”
左大寿无奈地说道。
“那就改变赛制,给我歌词!一首真正的好词!你作为制片人有这样的权力!”
张新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我可以保证,我做出来的歌曲可以让你的节目爆火,港岛电台起死回生!
左先生。我相信这也是内心真正的愿望吧?”
见左大寿没有立即反驳,张新知道对方已经有所触动。
“这些天来,我听许多人提起过你。
大家都说,你是电台真正的实干派。如果有一个人能办好〈超级作曲家〉,那么哪个人非你莫属。
可是看看现在……你的节目还有什么成功的可能?
难道你愿意让高层的蛀虫毁掉你心血打造的〈超级作曲家〉栏目?让你们港岛电台彻底走向衰亡?”
左大寿被他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
他何尝不知道公司高层私下这些勾当是在为自己挖坟掘墓?
可是他不敢管,也管不了。
这些高层的背后个个都有靠山,哪个是他一个制片人能惹得起?m.χIùmЬ.CǒM
可是张新今天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是啊!
如果〈超级作曲家〉节目被搞死,港岛电台大亏一笔,音乐部就保不住了。《十大龙文金曲奖》也会寿终正寝。
那么这个大锅要谁背?
不用怀疑!
一定是自己。
将来在音乐历史上,自己将会是港岛电台破产,龙文金曲奖消失的罪人,被无数歌迷咒骂。
张新的话是对的!
自己必须要奋起!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他又有些畏缩了。
可是赛制一旦改革,无论节目成功与否都得罪了大批高层,自己肯定要被扫地出门,未来一家人的生计都有问题。
想到这里刚才的热血又凉了一半。
只见他长叹一声。
“你知道这样的选择对我来说多困难吗?”
“有什么困难的?”
张新笑了。
“现在你这样无所作为就是早死或晚死的区别。如果节目成功,你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想想看,社会舆论会允许他们解雇一个让港岛音乐起死回生的功臣吗!”
张新一席话说得左大寿心脏砰砰直跳。
他还没有回答,忽然房门被猛地打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左大寿一见来人,脸上顿时露出愠色:
“张秘书,我在和张先生谈事情,你怎么就这样直接闯进来?”
秘书小姐气喘吁吁地道:
“制片,大事不好。王璐佳小姐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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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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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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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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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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