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喝光了杯中的酒,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徐子凡:
“我又没找你要,急甚么?”
宁雪端起酒壶,又倒了两杯酒。
“子凡,甘州……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甘州?”徐子凡出了神:
“最近事务繁忙,有些……脱不开身。”
“甚么?”宁雪一双明亮的眸子,忽然变得凄冷无比:
“你恐是忘了……家仇?你这女婿,做得好不自在!”
“我……并未忘记血海深仇。只是,我需要……蛰伏,积蓄力量。”
“你真教我失望!”宁雪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只是教你去甘州看看,又不是教你马上去报仇!”
“这……宁姐,这几日我便去准备。等冬至之日,我们一同前往。可好?”
徐子凡又给宁雪满了一杯酒。
“好!”宁雪又端起了酒杯,疑惑地望着徐子凡。
徐子凡一伸手,也端起酒杯。
二人杯盏交错,接连喝了好几杯。
徐子凡本想拦住她,但宁雪冷冷地瞪着他,他只好作罢。
少时,半壶酒下了肚子。
宁雪的心结也渐渐打开。
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清唱了一曲《寡妇怨》:
“三郎离家已三岁,三娘织布又三载。
去时儿郎方一岁,而今不见三郎归。
三郎啊三郎,
田中秋草长,妾身愁断肠。
拖儿又携女,织布复割粟。
三郎啊三郎,
不如邻家郎,断臂又残身。
不用从军行,扶犁把地耕。
……”
唱罢,她的双眼已经迷醉了。
眼眶里也浸满泪水。
她抽泣道:
“老爷戎马一生,终是没有回到夫人身边。到头来,连尸身也不知下落。”
徐子凡咬牙道:
“宁雪,你放心,迟早有一日,我要报仇雪恨!”
“报仇?你现在已做了朝廷的……官吏,拿甚么报仇?”
徐子凡走到宁雪身边,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有军队……”
宁雪惊异地望着他,忽而又失声笑了起来:
“你那几个人也叫军队?莫再开玩笑了。”
徐子凡又压低声音说道:
“别小瞧这些军队,迟早教你知道他们的威力。”
宁雪绷着脸,冷哼道:
“报仇之事,我已有了主意,不用你费心了。你只管做好你的赘……知县!”
徐子凡有点崩溃。
解释不清啊,秘密太多,一时无从说起。
他双手紧紧抓住宁雪双肩,使劲摇晃了几下,疾呼道:
“宁雪!你不信我?”
看着急火攻心的徐子凡,宁雪终于认真起来。
她微红的脸皮往前抵了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徐子凡,沉声道:
“子凡,你不要乱来,姐姐已有了主意。”
“你要刺杀……狗皇帝?”徐子凡吃了一惊。
“嗯。”宁雪点头道:“拼得一死,也要手刃狗贼!”
徐子凡皱起了眉:“所以,你想办法接近火将军,是为了行刺?”
“他只是一个……棋子。”宁雪双眼透出一丝寒光。
“这会连累火将军全家!”徐子凡摇着宁雪的肩膀。
“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雪推开了徐子凡的双手,摇晃着身子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
轻轻闭上了房门,又走到徐子凡跟前。
“听闻你练了不少好铁,替我打一把短小的利器。”
徐子凡死死望着她,眉头紧锁。
宁雪见徐子凡不动声色,忽然又嗔怒道:
“那三万两,不用你还我。替我做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唉。”徐子凡长叹了一声:“你不必如此,我自然有办法!”
“啪”,徐子凡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你到底给不给我?”
“不给!”
宁雪愤怒的脸涨得通红,她使劲推了徐子凡一把,怒斥道:
“滚出去!做你的狗官!”
徐子凡苦笑一声,双臂猛然用力,把宁雪揽在怀里。
“宁雪!相信我!我不想你去送死!我一定有办法……报仇!”
宁雪拼命在徐子凡怀里挣扎,却脱不开身子。
她一埋头,张嘴咬在了徐子凡的肩头。ωωω.χΙυΜЬ.Cǒm
徐子凡身形一颤,却又死死抱着她不松手。
“想想小妹,想想又要连累多少人?一旦刺死了狗贼,他们会怎么样?”
“小妹……”宁雪松开了口,她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徐子凡肩头的血痕。
“她在哪里?”
“在京城,现在很安全。相信我,不远的将来,我定会给你一个结果。”
“你说的是真的么?”
“血海深仇,我定然忘不了。”
“要等多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
宁雪想转头,却把发烫的脸挨在了徐子凡脸上。
“放开我……”
宁雪终于从徐子凡臂弯里抽出身来。
“用不了十年。”
徐子凡冷静地说:“最多三年。”
其实他也没底,只能先随便说一个数字,来安抚宁雪。
“好,我等你三年。”
宁雪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
“你别动,上点药。”宁雪说道。
“不用。这伤痕,就算是对你的承诺。”徐子凡又苦笑一声。
“不成,万一被你娘子发现,作何解释?”宁雪皱眉。
“我就说是被……恶犬所伤!”
徐子凡大笑一声,躲开了宁雪拍过来的巴掌。
“好兄弟,别闹了,上点药罢。姐姐对不住你……”
看着一脸较真的宁雪,徐子凡只好掀开了自己的衣襟。
宁雪颤抖着双手,伸向徐子凡的肩头。
打开药瓶,撒了一些药粉在肩头上。
徐子凡深吸一口气,故意装作十分疼痛的样子。
“宁姐,你的牙齿……是不是有毒?”
“这是何意?”宁雪惊讶地望着他。
“疼得紧!”
宁雪咬着嘴唇,低头道:
“这一句话,才像以前的少爷。”
按以往的情况,徐子凡被咬一口,一定会发作。
但面对宁雪,徐子凡却一点不生气。
前身对宁雪,真的如同弟弟对姐姐的情感一般。
好在今日终于安抚好了宁雪,避免她做出冲动事情。
出了宁宅,徐子凡长吁一口气。
一想到柳冬子,但的内心又无比愤怒。
一回到县衙,他便朝门口值班的衙役怒吼:
“传柳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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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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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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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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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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