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他双手紧紧抓住栅栏,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是低语声。
“哐”一声,牢房外面的大门被撞开。
一大束阳光射了进来。
大牢的青砖地面上,落下一大片光明。
一条身影堵在门口,又遮住了阳光。
从徐子凡的角度看去,只是一个大大的黑影。
徐子凡面色惊惧,这又是何人?
“姑爷!”
哎呀!是柳福,吓死宝宝了!
“柳伯!快来救我——”
徐子凡大声呼喊,把手伸出栅栏,不断摇摆。
“许牢头,开门。”柳福急忙走入牢房,朝身后喊道。
许牢头跟了进来,面露难色:“柳管家,人还没过堂,恕我不能擅自放人。”
“许二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柳福转身盯着许牢头。
“柳管家,我怎的了?”许牢头用手挠着脑袋,皂帽被掀在一边。
柳福指着栅栏对面的徐子凡,没好气地说道:
“我家姑爷,是县令大人的甥女婿!”
“甥女婿?让我捋捋……”许牢头果然是许二楞。
柳福皱眉道:“你再不开门,待会挨板子的就是你!”
许二楞一愣,口中惊呼:“还没出五服……”
急忙掏出钥匙去开牢门,又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铐脚镣。
双手搀扶着徐子凡出了牢房。
柳福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嘶——姑爷,何人大胆,竟把你的腿打折了?”
徐子凡忍着疼,双手搭在许二楞肩上,骂道:“有个不长眼的刘班头,偷偷打了我一棒子!”
“刘班头是何人?”柳福沉思。
许二楞连忙抢答道:“他原是街上的泼皮,叫作刘泡子。只因常常帮助老爷查案,才被提为班头的。”
“唉……”柳福长叹一声,躬身去查看徐子凡的腿伤。
他轻轻卷起徐子凡的左边裤腿,皱起眉头:“这刘泡子与我家姑爷有何怨仇,竟下如此黑手?”
“这个小的我就不知道了。”许二楞又用手挠头。
徐子凡冷哼一声,骂道:“刘泡子,老子定要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几人搀着徐子凡,出了大牢。
小青蹲在外面,还在啼哭。
她一看徐子凡被人扶了出来,知道已经受过刑了,哭得更大声了。
柳福一把拉起她,说道:“莫再哭了,姑爷并无大碍。你去衙门口盯着,夫人到了与她说,我们先去‘济世堂’。”
小青擦了一把泪,应了一声,又望着徐子凡关切地问道:“姑爷,你果真无碍吗?”
徐子凡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笑道:“小青,见了夫人好生讲话,莫说多——余的,让她操心。知道了吗?”
小青似懂非懂,忽然眼皮一抬:“喔,我知道了,姑爷!”
她转过身,迈开轻快的步子朝衙门口走去。
徐子凡生怕小青听了不该听的,把叶一辰污蔑自己逛青楼那事给说了出来。
望着明白事理的小青,他心中顿觉宽慰:这丫头,没白疼。
“我徐子凡是什么人?怎会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惹娘子伤心事小,万一她一生气,再把我腿打折一根……反倒不妙。”m.xiumb.com
徐子凡被几人搀着,向“济世堂”走去。
一进“济世堂”的大门,店主王大夫就迎了上来。
他拱手笑道:“徐公子,又来抓药?上回那副神药,效果可好?”
徐子凡一脸不悦,又急忙答道:“甚好,你赶快替我看看腿,疼得厉害!”
王大夫圆脸一沉:“那一根腿?”
徐子凡坐在旁边长椅上,左腿一伸:“这一根,你眼睛往哪看呢?”
王大夫脸上又堆起了笑,抹起袖子躬下身子:“我就说嘛!天竺神药没有副作用!”
徐子凡阴沉着脸不再作答,生怕这家伙又说多余的。
王大夫抓着徐子凡的腿骨压了压,便起身走向柜台。
一边在抽屉里面翻找,一边说道:
“并未伤着骨头,将养几日就好了。”
很快,他手中拿着一贴膏药走向徐子凡。
“啪”的一声贴在了徐子凡的腿肚上。
疼得徐子凡浑身一抽:“王大夫!你轻点弄!”
王大夫邪魅一笑:“来,再把把脉。”
不由分说,就把右手压在了徐子凡的手腕上。
众人皆纳闷,伤的是腿,还要把脉?
少顷,王大夫皱眉:“嘶,脉象微弱无力,较之前几日,虚了不少。”
靠,原来还在治那病。
“王大夫,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神药了。”徐子凡望着他。
王大夫并不理会,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草纸包,叮嘱道:
“徐公子,这包‘六味地黄丹’,是我最近才研究出来的,专治虚症。比起上次的天竺神药,这包药可以治本。”
徐子凡听到药名,很是吃了一惊。
六味地黄丹?早有耳闻。
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他没有犹豫,一把就接过了药包。
然后转头死死盯着许二楞。
许二楞也望着徐子凡,忽然顿悟,急忙解下腰间的钱袋子,去付钱。
付完钱,他悄悄挨着徐子凡坐在长椅上。
左手缓缓碰触徐子凡衣袖,把偌大一个钱袋,塞进了徐子凡手中。
徐子凡一惊,转头望着他:“这是几个意思?”
许二楞一手挠头,傻笑道:“徐爷,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
徐子凡心想,这二楞子也不傻,要不然也做不了牢头。
自己正缺银子,有了这一袋,他日去逛勾栏,不玩别的项目,只听曲的话……应该足够了。
嘿嘿……心中窃笑。
正在盘算,大门口忽然驶来几辆马车。
几个灰衣护院跳下车,小心的打开车门。
小青和小红先跳了下来,二人小心扶着柳熙月,下了马车。
柳熙月身着绣着花边的紫色锦裙,领着众人向着“济世堂”走来。
徐子凡看到柳熙月,内心又怕又喜。
怕的是城里人多嘴杂,自己去逛“枕霞阁”之事有可能泄露。
喜的是柳熙月是县令的亲外甥,料他刘泡子这回也逃不掉了。
想到此,他挣扎起身,迎了上去:“娘子,你来做甚?腿没打折,并无大碍的。”
柳熙月冰冷着脸,一把揪起徐子凡的裤腿:“那个打的你?”
徐子凡嘴一斜,猛吸一气:“刘泡子打的,是个班头。娘子轻点,疼得紧!”
“萧护院!”柳熙月转头,向门口一个怀抱宝剑的精瘦黑汉喊道:
“去把那个贱吏找出来,带到县衙大堂!不论你用什么手段,务必将人带到!”
“是。跟我来!”萧护院一拱手,转身带着几个灰衣护院走了。
“小青小红,扶姑爷上车,去县衙大堂!”柳熙月干净利落,一通安排。
“夫人,不是去县衙后堂吗?”柳伯疑惑道。
“不!去告状!”柳熙月冷冷的戳了柳福一眼。
柳福一哆嗦,吓出一身冷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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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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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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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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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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