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峰带着火气打开了ppt。
05年，被称为华国的选秀元年。
当年的“飞扬女声”创造了收视率12%的神话！短信付费高达数亿！
从此以后，各种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其中还包括了很多专门以选秀为生的秀儿。
可现在都过去多久了？
就连红了七八年的飞扬女声都不温不火了，你还来选秀这一套？
两位副台长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起来。
第一句话：一切为了声音！突出声音的重点，其他所有都不重要！
不论美丑，不管高矮，哪怕残疾人，只要声音好，这里就是舞台！
“说的好听。”陈瑞峰带上了眼镜，批判道：“怕真的有残疾人来了，立刻不给通过。”
马强沉吟片刻，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如果残疾人确实唱得好，节目怎么办？
节目最终目的，是要给那些经纪公司，音源公司输送歌手的。
一个残疾人能当歌手？
别开玩笑了！
“噱头不错。”马强倒没有完全否定，而是笑道：“现在很多选秀，都是以导师毒舌为卖点，以选手长相为评判标准。反其道而行之，应该能斩获一些收视率。”
可看到下面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
每一期冠军，鼎声音源拥有首位选拔权！
并且冠军如果加入鼎声音源，会得到指定一位作者量身为ta打造一张mini专辑的权利！
你特么在这儿等着呢！
两人眼睛都瞪大了，心中直呼卧槽！
“差点儿忘了……”马强掏出丝巾，擦了擦汗。
“孔方老师可有一双点金手……老陈，他们还真有逆市而行的本钱！”
陈瑞峰没接话，可心中同样无比复杂。
他们不喜欢赵梓骆的提议，第一是年纪大了，不太喜欢剧烈的变动。
第二就是有不少他们觉得不错的后辈或者熟人，放在二台历练。
赵梓骆对二台大刀阔斧地改革，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可是！
他们是锦城人。
他们更盼望看到锦城台走向辉煌！
能坐到副台长的位置，两人手里都是有真东西的。
他们又何尝看不出来，“华过好声音”在初创阶段，就给予了所有人动力！形成完美闭环！
这节目……说不定真的有的搞！
但心里不舒服啊！
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刚要挑个漏洞，转头一看，嚯！别人早就打好补丁了，补丁上还有两个大字：孔方。
就很气！
“继续看吧。”陈瑞峰推了推眼镜，沉声道：“我就不信，有人能全才到这种地步！”
歌曲，孔方的老本行。
电视剧，电影，成绩斐然。
现在你告诉我你还会做综艺？
别秀了，你就是网络的神！
他们仔细看了许久，这是关于海选部分的，这些部分的细节早就被国内各大电视台做彻底了，没什么好挑的。
他们点开了第二页。
那是一个3d做成的圆形舞台，四把椅子尤其吸引人。
“这是导师的位置？”他微微皱眉，感觉哗众取宠。
可是，随着看下去，两人的目光越瞪越大，嘴也越长越大！
一页看完，两人面面相觑。
“还可以这么玩？”最终，马强率先开口道。
声音都有些发颤。
新时代的奇思妙想，就像浪潮一样，狠狠把他们拍在礁石上。
他们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老了。
跟不上时代了。
陈瑞峰狠狠吞了口唾沫，轻轻滚动鼠标滚轮。
试图从ppt中找出缺点来，可是……许久都找不到！
全新的规则！
真的是以声音为主！
哪怕出现了残疾人，节目组也是真的要签！
不用看下去了。
看到这里，两人如果还判断不出这是一个爆款级别节目，那就不用做副台长了。
“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人？”
陈瑞峰关上ppt，手指没入白发中，用力地梳理着。
“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这个世界上的真的有天才？”
喃喃好几个问句，他心中一团乱麻。
作为老牌副台长，他不想赵梓骆节目做好，这些节目还真的做不好！
赵梓骆一个命令，下面的人不全力执行，怎么能好？
可是……
看完策划，陈瑞峰明白。
一，如果这么做，陶台长会撕了他的皮！
二，如果这么做，他对不起自己锦城人的身份！
当——！
就在此刻，闹钟响了起来。
到午饭的时间了。
“……先去吃个饭？”马强提议。
他的心里也乱的不行！
“嗯……好……叫上你侄儿他们，我们去外面聚一聚。”
…………
中午十二点，锦城饭庄。
这里物美价廉，而且是典型的苍蝇馆子，很难找，但距离电视台不远。
很多员工都亲切地称呼这里为锦城电视台员工食堂。
虽然店面小，可是非常干净。
要了个包厢，陈瑞峰和马强带着三个年轻人坐了进去。Χiυmъ.cοΜ
诡异的，谁都没有说话。
凉菜上来了。
锦城饭庄的凉拌肥肠是一绝，麻辣糯香，几个人都是一筷子一筷子夹着，饭桌上安静地有些诡异。
接着是豆瓣鱼，回锅肉……菜式简单，味道却想当正宗。
就在菜要吃完的时候，马强开口道：“你……”
“我……”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马强一看，说话的是陈瑞峰的小外甥——陈静安，刚28岁。
都是老熟人了，马强一笑：“小陈，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不不不，还是马叔您先。”
话音未落，陈瑞峰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敲菜盘边缘。
“让你说就说，畅所欲言。”
陈静安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黑框眼镜。
他是二台的记者。
“两位领导，我们想……跟着孔方老师干！”
他说的非常决绝。
而且说完了，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这种话，不被两位叔叔喷到爆炸，算他今天运气好。
然鹅……
三秒钟。
五秒钟。
哎？
他抬头睁开眼，愕然看着两位老叔。
两人的脸色非常复杂，尤其是脾气比较暴的陈叔，居然没一口喷他脸上。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瑞峰想喷啊！
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老子在电视台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后辈能做出点成绩？给你们打下更好的地基！
臣等还在努力奋战，陛下何故先降？
他放下筷子，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你们三个后辈都在二台，赵总监这明显是要对二台动刀。”
“你们现在的职务，是我们好不容易弄上去的。”
“他要动刀，就全没了。懂吗？”
三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陈静安咬牙道：“我都懂！”
“可是，我们也不好过！”
他干脆豁出去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您侄子！下面的人风言风语多的是！”
“我也想干出成绩！”
“可就以前锦城台那个样子，怎么出成绩？”
“我们拼死拼活，能提0.1%的收视率都谢天谢地！”
“可孔方老师的新提议，直接打开了另一片天地！”
“陶台长没有明确表态，但肯定是全力支持孔方老师的！”
“三十亿啊！就凭这个！陶台长都会力挺！”
他说得太急，有点喘气，干脆喝两口啤酒，用力一顿酒杯，宣泄一般开口。
“华国好声音的策划，两位领导也看了吧！”
“如果能进入这个项目！才能真的做出成绩！”
另一个年轻人也说道：“是啊！这份策划天马行空！有大红的潜质！”
“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可我这次真的不想和赵总监作对！”
“我、我想加入这个项目！”
最后一位年轻人也表态：“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也想做出成绩啊！”
哎……
两位副台长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你们先走吧。”
三人连忙走了。
马强幽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他收回目光，夹了一筷子鱼：“怎么说？”
得拿个主意了。
今天的碰头会，开得不太愉快。
陶台长心里清楚，大家也看在眼里。
陈瑞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沿，忽然笑了：“老马，我们还有五年退休了。”
“可五年后，赵总监会在什么位置？”
马强点了点头：“我那里还有一罐今年的曼松，下午找赵总监品品茶？”
“好。”
下午三点。
赵梓骆正在熟悉自己的工作，忽然大门开了。
“赵总监。”马强笑着走了进来：“忙？”
赵梓骆笑道：“马台长……还有陈台长一起来了，当然不忙。”
三人落座，马强展露了一首泡茶功夫。赵梓骆当然心领神会，接了过来。
一笑泯恩仇。
他心中当然兴奋。
两位副台长如此明显的示好……有了他们点头，整个锦城台才真正拧成一股绳！
从上到下，为了收视率冲刺！
“两位台长，二台的陈静安，马东来，王玉宁三个人，我觉得不错，就先调到我这里了。”
“我这儿有一个相当不错的项目！”
两位台长目光一亮，连连点头：“需要帮忙吗？”
赵梓骆微笑道：“这个项目，本周就会展开，需要大量记者，我看三人一位摄影，一位播音，一位记者，正好组成一个小组。”
“这个项目做好，他们就连总台都能挂的上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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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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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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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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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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