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娍也不催她,一路与她闲谈,看着并无异样。
到了稷园,赵连娍下马车,便有一众人围上来,与她打招呼。
温娉婷看着她众星拱月的模样,嫉恨的眼睛都红了,总有一日,她会将赵连娍踩在脚下。
离开席的时辰还早,众人分散开来,三三两两的结伴游玩。
稷园毕竟是皇家园林,景致自然是极好的,平日等闲人也进不来,不少人打算趁着今日好生逛一逛。
温娉婷心里有事,因为身份的缘故,也没有贵女上前来与她打招呼,她带着小桃,闷闷不乐的坐在假山前出神。
倘若赵连娍真的想针对她,她想进宁王府,恐怕不是易事。
小桃说的,也是个办法,但她也不想轻易弄没了自己的名声。
云燕在一侧假山后探了探头,看见那主仆二人,便缩回了脑袋,拉着云蓉,从另一侧绕了过去,慢慢往前走。
“姑娘也真是的,不是说了假意和表姑娘好吗?
怎么还让我们特意去给表姑娘预备吃的?”云蓉的语气很不满。
“姑娘说了。”云燕口气平稳:“所有的账,都等她顺利嫁过去,成为宁王妃后再算。”
温娉婷听着声音越来越近,连忙拉着小桃躲到一侧,看着云燕二人走了过去。
她脸色一时难看极了,小桃打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赵连娍果然想和她秋后算账。
“姑娘,您听到了吧?”小桃探头看了看云燕二人离去的方向:“这可怎么好?那边肯定千方百计的防着您。”
温娉婷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咬咬牙:“走。”
名声算什么?赵连娍名声烂成那样,不也活得好好的?她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谁会在意她的名声?
何况,她并不是失去清白,只是扮演一次误会而已。
*
赵连娍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盛放的一片红梅,思索着接下来的事,倘若今日温娉婷的事情不成,退亲的事情应当也有七八分把握。琇書蛧
乐仙公主走了过来,目带嘲讽:“赵姑娘这下可是如愿了,带着孩子还能做宁王妃,你可是大渊第一人。”
“多谢乐仙公主夸赞。”赵连娍朝她福了福,直接将她的嘲讽当做夸赞接下了,反问道:“不知驸马怎么样了?那日受的惊吓不轻,可曾能起床了?”
听闻施连文被李行驭那样来了一番,吓得连日发起高烧,整夜的说胡话。
满帝京都在传,说乐仙驸马胆小如鼠,是个没种的。乐仙公主想来是听不得这番话的。
果然,乐仙公主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愠怒地盯着赵连娍:“你别以为坐了宁王妃的位置就无所忌惮了,你别忘了,宁王是我的五皇弟,他都没有对我不敬,你也给我客气点。”
她说罢气恼地拂袖而去。
施连文确实丢人,但那是她年少时就爱慕的儿郎,这么多年又没有得到他的青睐,无论如何,她还是放不下他的。
“恭送公主殿下。”赵连娍微微欠了欠身子,含笑看着她离开了。
“傻子。”
有人在身后不远处轻骂了一句。
赵连娍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眼眶顿时一热:“佩苓!”
许佩苓是她两辈子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赵连娍的父亲赵廷义和许佩苓的父亲许保山年轻时就是在战场上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好兄弟。
小时候,赵连娍便时常和许佩苓一起玩耍,在赵连娍失踪前,两人都十分要好。
后来,赵连娍带着小葫芦回来,许佩苓也曾数度来看她。
但许母对此,颇有微词,赵连娍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会连累许佩苓,便与她断了往来。
“哼。”
许佩苓背着两只手,转过去微微晃着身子,抬起下巴不看她。
之前,她去找赵连娍好几次,赵连娍都不见她,她还气着呢。
赵连娍见状笑了,上前拉她的手:“好啦,是我不好。”
“你知道错了?”许佩苓转过脸来,忍着笑意。
她长着一张容长脸,浅浅两弯眉,一双柳叶眼,是很文静秀气的长相。
“我错了。”赵连娍拉着她手。
许佩苓这才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我们先进去。”赵连娍牵着她往正殿走。
她将许佩苓的手握得紧紧的,许佩苓对她一片赤忱之心。许佩苓的父亲,对他父亲更是以命相交,上辈子为了替她父亲平反,许家所有人都付出了性命。
想想上辈子许佩苓的经历也是唏嘘,这辈子,她要好好珍惜许佩苓,帮助许佩苓,不让她重蹈覆辙。
“你真打算嫁给宁王?”许佩苓看看左右,小声道:“我早和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不能托付终身,他不会对小葫芦好的。”
十多岁时,她的一只猫跑出门,找到的时候正被朱曜仪扎在刀下。
即使朱曜仪多次登门致歉,许佩苓也无法原谅他,她认为朱曜仪从骨子里就是残忍的。
赵连娍嫁给朱曜仪,她坚决不同意。
赵连娍不好多解释,拉着她坐下说话。
两人本是好闺蜜,在一处就有说不完的话,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摆宴的时辰。
大殿内,早都已经预备好了。
众人落坐,瞧见赵连娍,不免议论几句,今日倒是没有什么难听的话,多数都是酸溜溜的说她命好。
赵连娍只当是没听到,走过去在朱曜仪身旁的席位处坐了下来。
李行驭姗姗来迟,他跨进门槛,大殿内顿时一片肃静。
前几日,他在乐仙公主府衙那一出,还在众人眼前挥之不去,眼下谁见了他不怕?
李行驭盯着赵连娍走近。
朱曜仪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护在赵连娍身旁。
李行驭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连娍,走到她身旁的位置。
许佩苓忙起身让了开去,她可不敢招惹李行驭。
李行驭一撩袍子,在席上坐了下来。
赵连娍忐忑的看朱曜仪,实则心里是真忐忑,李行驭行事太难捉摸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朱曜仪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给了赵连娍一个宽慰的眼神,也坐了下来。
开席后,众人顾忌着李行驭,也不敢喧闹,这宴席都不如往常热闹。
直至宴席进行到一大半时,才真正热闹起来,有不少人走动敬酒,与相熟之人攀谈。
朱曜仪起身,去屏风后了。屏风后是一排恭桶,供客人方便用的。
赵连娍对着云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开始了,但当她转眸看温娉婷所坐之处时,温娉婷却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温娉婷难道是察觉到了她的策略,逃跑了?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忽然听到屏风后忽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但因为大殿内太过喧哗,一时间并没有人在意。
“卿卿,看看我为你备的大礼。”
李行驭忽然捉住她手腕,将她拉得站起身来,朝她露齿一笑。
他一起身,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屏风后,温娉婷咿咿呀呀的声音立刻传进了在场每个人耳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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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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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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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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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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