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纪舒无力地垂下手臂,看向远方的视线也越发模糊,要不是耳边窸窣的雨声,她真以为脸颊的是雨水。

  胸口的酸涩感蔓延,四肢百骸的无力感,让她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面颊柔软的触感,让她眼睛不得不再一次闭上,随即听到姜莹莹焦急的声音:

  “这是又怎么了?”

  “怎么又哭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

  听不到当事人的回应,姜莹莹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打通了裴骁的电话。

  “嘟嘟嘟嘟”

  对方忙线的声音传来,姜莹莹不死心连着打了五六个,都是一样的结局。

  看着纪舒一言不发,哭得也是无声无息,她皱起眉头有些头疼,湿透的衣服下冷得发抖,拽着人先回了宿舍。

  看着一身狼狈的纪舒,舍友们也是吓了一跳,着急地准备热水和感冒药,但心领神会的也没有一个人去追问。

  这半天时间里,纪舒都感觉迷迷糊糊,整个身子特别沉的陷入梦魇里,她挣扎着就是醒不来,眼皮怎么也抬不动,沉沉睡去直到燥热褪去。

  再次睁眼,眼前的清明有一丝舒心,她撑起身子,挣扎着要下床。

  可把一旁的黎箩吓坏了,按着她的脑袋推了回去:

  “小舒舒你都烫成啥了,乖乖睡觉!”

  纪舒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

  “宪法……”

  话只说了一半,那人就焦急地给她安心:

  “假请了,好好躺着!”

  不容置喙,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宿舍里出奇的安静,很快纪舒便进入了梦乡,躺在被窝里她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被架在什么物体上,没一会儿就热得不行。

  又开始烧了起来,她额头冒汗,手脚心也黏粘腻腻,紧接着身下湿哒哒的难受,就这么折磨了一个下午,烧渐渐又退了。

  纪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身被一层水汽裹胁着,衣物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随手一摸,身下俨然湿透了,刚想起身一阵凉风钻进被窝,她哆嗦着又乖乖躺了回去。

  侧了侧身,伸出手臂去摸挂在下铺的外套,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位置,不得不探起身子去拿。

  这时,下铺传来压低的声音,似乎怕吵醒她,说话声很轻:

  “看到了吗?”

  “微博营销号,裴骁和曾馨莹约会的视频?”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很是激动:

  “哪儿?哪儿?”

  “什么视频?”

  只见陈夏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

  “别吵醒舒舒!”

  郑郑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看起来很是懊恼。

  “看吧!人家俩好好的!那些人非得造我小舒舒的谣,平白无故被骂了那么久。”

  纪舒收回胳膊,慢慢地又躺了回去,身下湿透的地方此时越躺越冷,一瞬的失落,却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这不就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她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继续听她们的八卦,她想听后续,她想听网友的反应,其实最想听他的反应。

  可舍友们,却换了话题,她们聊起了社团的事情。

  已经决定成为陌路人,报名的篮球助理职位,马上要考核了,她竞走丝不舍。

  叹息过后,有些认命:“算了,终究也是考不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与此同时,姜莹莹出现在了他们乐团的练琴室,里面出奇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质问,和琴声。

  “你什么意思?”

  “和我们纪舒睡了,转头就又和前女友搞在一起。”

  “你恶不恶心?”

  只见吉他琴弦嗡的发出一声噪音,戛然而止。

  其他成员识相地放下手里的活,逃命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个不识相的祁鹤,拽着姜莹莹就往外走。

  “你别拉我!”

  姜莹莹咆哮着吼了祁鹤,不让他碰自己。

  裴骁放下吉他,随后随意地往后面沙发一坐,四仰八叉地架起右腿,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起打火机。

  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眼姜莹莹,眼皮倦怠又肆意:

  “说完了?”

  只见女孩恶狠狠地瞪着他,并未开口,裴骁随即点了那只烟,顺便打开了身后的窗户。m.χIùmЬ.CǒM

  烟雾四起,姜莹莹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那只烟燃尽后,他紧接着换了只棒棒糖,才继续开口。

  慵懒散漫被吊儿锒铛取代,他眉眼弯弯:

  “我一大老爷们,没那么龌龊。”

  “你好朋友,我没碰过!”

  这一下姜莹莹安耐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丫的,敢做不敢当!”

  “她从你那出来,真空上阵,你给我装什么呢!”

  不料,对方压根没被点毛,咧起嘴角笑得邪气肆意。

  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直接扔给了姜莹莹。

  姜莹莹并未回神,接到手里的东西,来不及打开,耳边传来一阵阵笑声:

  “你说这啊!”

  “你正好给她带回去!”

  摸清了手里的东西,看清裴骁张扬跋扈的嘴脸,她一时产生了无力感。

  姜莹莹咬牙切齿,又咽回了肚子里,临走时又恶狠狠地恐吓了一声:

  “你要是再招惹纪舒,我非打死你!”

  看着暴跳如雷的人出门,在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后,裴骁敛起面部的表情,口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烟雾弥漫整个屋子。

  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地叫嚣,他冷冷地看着来电显示“曾馨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最后一根烟燃尽,他懒懒地接通了那边的电话:

  “别来招惹我!”

  电话那头,曾馨莹面对如此冷漠的裴骁,压根不去接他说的话,依旧热情似火,:

  “丢得那几个合作,我已经找回来了!”

  期盼的语气等着对方的夸奖,裴骁久久没有出声,陷入一片尴尬的沉寂之中。

  女孩尴尬地笑了两声,忙着又接了话:

  “我快到学校了,一会儿过去找你!”

  这次没有太多的等待,传来裴骁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们之间自始至终没有感情!”

  曾馨莹看着手机屏幕,不等她回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变成黑屏。

  她攥紧拳头,用力握紧发出骨骼清脆的响声,面部隐忍的表情,被诡异的笑容替代。

  她翻出绿色软件通讯录,点开一个摄像机头像的人,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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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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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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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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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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