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言一言难尽,虽说他想看着自己的父亲吃点苦头,但也不至于要给自己换个爹吧。
再说这爹哪有这么好换的。
他笑嘻嘻的问着萧临渊:“表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话音方落,殷红袖怒斥一声:“你这个人怎么随便认亲啊,谁是你表哥,瞎叫什么?”
他们这些和萧临渊亲厚的,都没有叫表哥,这二傻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叫了这一声表哥,岂不是要和叶君泽做兄弟了?
孙慕言觉得这姑娘有点凶,她虽然记忆没了,但身上的江湖气还气,他真怕这姑娘爆脾气上来将他痛揍一顿。
他缩了缩脖子:“我投奔了昭王殿下,以后就是一家人。”
说着冲着萧晏清问:“是不是啊,伯父?”
萧晏清:“……”
真不明白左相那么精明的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厚脸皮的儿子的。
只是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如果再将人给赶出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站了起来道:“你们聊吧。”
孙慕言见萧晏清离开,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爷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殷红袖翻了白眼,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个二傻子,屈膝给叶沉鱼行了一礼道:“奴婢先下去了。”
说着,快步就走了出去。
孙慕言探着头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他叹息一声郁闷道:“红袖姑娘好像十分讨厌我。”
叶君泽道:“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孙慕言捂着胸口,感觉受到了暴击,他问:“是因为当初在大街上我要买她回来的事情吗?”
叶沉鱼看着他:“有没有可能纯粹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呢?”
孙慕言:“……”
他欲哭无泪看着他们他们兄妹,瞧着他们长得这么好看这嘴怎么就这么毒呢?
还是不会说话的萧寂无好,最起码不会来扎他的心。
正想着,就见萧临渊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又写了几个字:“不换就走!”
孙慕言气得要吐血了,不,他错了,这不会说话的男人更坏,不换爹就不让他留下。
昭王府这一大家子全都是他的克星。
……
孙璟回到左相府已是傍晚了。
他去了祠堂给孙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香,然后站在他父亲的灵牌位前问道:“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外面的风吹了起来,满室的蜡烛微微摇晃,却没有人给他回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祠堂。
府上的后院有些安静,朦胧的夜色中,孙璟就像是迷了路一样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佛堂。
站在院门外,可见佛堂里亮着昏黄的烛灯。
清脆的木鱼声在夜色中传来,仿佛能驱散人心中的疲惫。
他静静的听了好一会,直到有人从佛堂出来。
“爹。”
孙溶溶见父亲站在院门外,不免有些意外。
要知道父亲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母亲了。
作为儿女自是希望父母和睦恩爱。
她有些激动的问道:“爹是来看娘亲的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啊。”
孙璟看着女儿一脸期许的目光终究是没有拒绝,他问:“你母亲还好吗?”
孙溶溶叹息一声:“还是老样子,也许见了爹爹母亲的心情能够好一点,爹爹快进去吧。”
孙璟点了点头,然后踏入了院内。
孙溶溶见自己的父亲进了佛堂,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佛堂里点着檀香,南墙的位置摆着香案以及一尊白玉菩萨像。
一个穿着青衣的妇人跪在蒲团上,手中敲击着木鱼,一下又一下。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女儿去而复返便没有回头,只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孙璟看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夫人。”
妇人手中的木鱼声骤然停顿了一下,随即才又恢复了节奏。
她闭着眼睛淡声问道:“相爷怎么来了。”
成婚前,她唤他璟哥哥,成婚后她唤他夫君,后来这称呼变成了老爷,最后成了相爷。
孙璟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来看看你。”
“相爷日理万机,妾身实在愧不敢当,相爷已经看过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孙夫人却是一点也不领情,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孙璟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都变成了苍白了一句:“年关将至,夜里天寒,还请夫人保重身子,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见夫人没有回应,最后也只能讪讪的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孙夫人手中的木鱼声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尊慈眉善目的菩萨,眼泪悄然落下。
孙璟离开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自从三年前夫人搬去佛堂后,他便很少在房间休息,平素里都是睡在书房。
以前无论他回来得有多晚,房间里总是会留一盏灯,无论他有多疲惫总会有人对他嘘寒问暖。
而今空荡荡的房间,显得特别冷清。
他躺在床上,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m.xiumb.com
原本父亲和母亲也是很恩爱的,父亲靠着一身才华得到先帝的赏识,从五品一直荣升至一品,权倾天下,富贵之极。
有了权势之后,诱惑也多了起来。
父亲正是没有经得住诱惑,宠幸了官员为他准备的美姬,铸成大错,生下了孙婉这个叛徒。
而当时母亲正怀着身孕,因着此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后来母亲做主给父亲纳了很多妾室,此后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便出现了裂痕。
当时他和妹妹年纪还小,却也知道是孙婉以及她的母亲害得他们家宅不宁。
可惜那个女人没有福气,因为难产而亡了。
对这个妹妹,他们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更没有把她当成是亲人。
她虽然是相府的三小姐,但日子过得并不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差点毁了他们孙家。
如果不是她,陛下未必能够登上皇位,昭王也不会被害,他的妹妹也不会委身于陛下,父亲也不会早死。
想到这些,孙璟心中便泛起滔天的恨意。
可仔细想想也不能怪她,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着心绪,渐渐的才有了睡意。
不知睡了多久,忽而就听锣鼓声响起,有人在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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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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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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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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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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