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锦话音刚落,刚想要说些什么,陆明丰的手便按在了周云锦的嘴唇上,蹙眉道:“且放宽心,待晚些时候,我再与你商议。”

  而后便转身离去,留着周云锦一人在房后,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宁。

  依着陆明丰说的话,周云锦去到了安娘子的院子,刚一进门,便瞧见了阿言与小英在院子里练剑,没瞧见阿青,定然是又被安娘子捉去学女红了。

  元泽便更不用说了,周云锦径直便走到了元泽的房间,果然在看书。

  她缓缓坐在了元泽身边,瞧着元泽的模样,又想着方才瞧见的太子殿下的模样,长得当真是像极了,可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娘,你瞧我做什么?”元泽察觉到了不对劲,平日里,周云锦总是一进门便说些旁的事情,可如今却只是坐在自己身旁瞧自己。

  “元泽。”周云锦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你爹是什么样子吗?”

  元泽有些愣神,放下了手里的书,问道:“阿爹不就在那个院子里?”

  “我是说,你亲生父亲。”周云锦缓缓开口道。

  元泽没有说话,垂眸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m.χIùmЬ.CǒM

  “那若是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得出来他吗?”周云锦开口,继续问道。

  元泽虽然人小,可却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浅笑看向一旁的周云锦:“阿娘你在说笑吧?我亲生父亲已然去了,又怎会站在我面前?”

  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周云锦蹙眉,难不成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元泽没说什么,可一旁的周云锦却觉得不对劲,想要问什么,却又觉得有些冒昧。

  “阿娘可是想问我从前的事情?”元泽自然是能看出来周云锦什么意思。

  周云锦摇了摇头,浅笑道:“没有,都过去了……对了,你这书看着可还喜欢?若是看完了,我便再去给你买。”而后便转移话题,想要站起身来离开。

  可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的,元泽继续道:“阿娘还是坐下吧,我给你讲。”说着,便拉住了周云锦的袖子,浅笑道。

  ……

  那夜,火光冲天,是元泽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夜晚。

  “殿下,殿下!”太子妃拉着殿下,乳娘将元泽紧紧搂在怀里,躲藏在一旁。

  “您莫要去,外面太过危险了!”太子妃拦着殿下,可殿下已然穿好了铠甲,手持长剑,蹙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太子妃。

  虽然舍不得,却也流下眼泪:“我不能让他们独自在外拼杀,若是这般,我便是配不上这储君之位,阿妍,你莫伤心,我定然能战胜这些宵小之徒。”

  他将太子妃拥在怀里,冰冷的铠甲,太子妃哭个不停:“殿下,您若是这般,可让我与阿泽如何过活!”

  还未等太子妃说完,殿下便离开了这边,临走时留下了两个将士,保护三人。

  “殿下!”太子妃哭得撕心裂肺,可却也是挽不回太子殿下。

  那夜殿外火光姗姗,刀光剑影不断,嘶吼声音也不断,太子妃将乳娘与元泽藏在了密道处:“你且记住,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带着阿泽逃出去便是,这密道的尽头是城外,记得,逃的越远越好。”

  “阿娘!”元泽拉住了太子妃的手,眼泪汪汪,“您与我们一道。”

  太子妃没说什么,只将自己贴身的玉珏塞到了元泽的手中:“好孩子,这是你阿爹送给我的,若是路上没了盘缠,便去换些钱来用。”

  而后又将头上的朱钗摘下来,塞到了一旁乳娘的手里。

  将密道的门关住,封锁好,那道门,关住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阿爹阿娘。

  可而后,他与乳娘又回了一趟京城,京城已然是换了一番天地。

  那日刚好碰到了被俘虏的人游街示众,那囚车里的,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亲信,他似是瞧见了人群中的元泽。

  原本面无表情,可却也留下了眼泪,被押解到了刑场。

  “斩!”监斩官开口。

  那人瞧着人群中的乳娘与元泽,开怀大笑。

  大刀落下,笑声停止,乳娘将自己的眼睛紧紧捂住,元泽的眼泪不住的留下,可却没有出声。

  而后,便是乳娘带着自己逃难,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击,乳娘自己装扮成了男人,又给自己打扮成了小姑娘的样子。

  一路南下逃难,这一路上,曾经五日没有吃过饭,瞧见了路边的草,抓起便塞进嘴巴里。

  阿爹说过盗窃是最无耻的行为,可乳娘就快要饿死了,元泽这才不得不去到包子摊,偷了几个包子带给乳娘,自己却被打了个半死。

  可即便如此难过,阿娘交给他的那块玉珏,他还是没想要当掉。

  天降大旱,乳娘终是熬不住了,死在了那年秋日里。

  他拖着乳娘的尸体,漫无目的的走在荒地之上,几日都没吃上东西,身体已然是不成了,他躺回了乳娘的怀里,脑海中都是从前与乳娘,与阿爹阿娘一道的情景。

  他想着,这一辈子,也便如此了吧。

  ……

  听完元泽将这事情,周云锦的眼泪早已流成河,可一旁的元泽却面不改色,将手帕掏出来递给了一旁的周云锦。

  “后来,便遇见了阿爹与您。”话毕,元泽便没有说话了。

  “元泽!”阿青跑来了,手里还拿着手绢,“快看,我新绣的,你上次的都用旧了吧,我给你换个新的。”

  可瞧见一旁慌忙擦着眼泪的周云锦,阿青蹙眉道:“周娘子,您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元泽给你念书太无聊了!”

  周云锦浅笑,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会呢。”

  “周娘子。”安娘子也进屋来,瞧见周云锦也在这边,浅笑道,“听说前厅来了新客人,是陆郎君的旧相识,今晚定是要好好吃一顿,我这就去吩咐厨房,晚上多加几道菜。”

  不是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来吗?怎么就传到了安娘子的耳朵里?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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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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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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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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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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