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被一只大猫缠住,死死地压在绒毛里不能动弹。
憋醒来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缠上了,难以呼吸,脖颈沉重。
唐念拼命喘息,睁开眼,是一片刺目的白,她这才发现身旁还躺着一具温温凉凉的身体,正伸手亲密地将她搂在怀中。
其中一条修长雪白的胳膊压在脖颈上,成了梦里让她窒息的罪魁祸首。
唐念眨了眨眼,迟钝地意识到这具身体没穿衣服。
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藏在被子下的腿不自觉动了动,脚背碰触到一片皮肤,滑滑的,软嫩嫩。
这是什么展开?
丢掉了一整晚的理智渐渐回笼,唐念推开那条胳膊,坐起来。
看着跟自己家差不多的布局,后知后觉回忆起自己昨晚来到了前夫家。
至于是怎么来的……她抱着头苦思冥想,断断续续的记忆拼接在一起,回忆起自己像流浪狗一样藏在交通站台躲雨,被路过的前夫哥带回了家。
唐念惊慌又安静地掀开被子,仔细检查身上,衣服都还在,是自己习惯穿的居家服牌子。
谁给她换的?
希斯?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忽然有什么湿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背,触感转瞬即逝。
唐念下意识回过头,顺着被碰触的手背向上看去,缓缓倒吸一口冷气。
好漂亮的脸。
一头璀璨的银发仿佛在发光,印入唐念的眼底。
长得几乎铺满床铺,流淌在身上,柔软而光滑,像一匹散开的银白色绸缎。可这银发的主人却有着明显的男性特征。
青年轻柔地亲吻她的手背,缓缓抬起头,浓密绵长的睫毛颤了颤,看向唐念的瞳孔,也是银白色的,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其中一只眼睛被绸缎轻轻覆盖,似乎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视线向下,对方扬起的脖颈上,喉结清晰可见,线条流畅性感。
“你终于醒了。”青年用温柔的语调说。
唐念顺着他的面容向后看去,脑海中穿过一阵激流。
数片巨大森然的骨翼自青年的光裸洁白的后背张开,像装置艺术品般,冰冷锋利。
短短的乳白色绒毛正贴着骨骼向外生长,却并不丰盈,尖锐的扇形骨尾尖呈现出某种肃杀的气势,排列紧密,使得这些翅膀诡谲又带着充满神性的超然美感。
唐念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几双翅膀时的感觉,这种绮丽又危险的美感冲击着眼球。
震慑灵魂。
为什么这些翅膀上没有多少羽毛……不,为什么他的身上,会长着翅膀?
身下的床垫微微凹陷,青年撑着上身缓慢坐了起来,巨大的骨翅随着他的动作向缓缓内收拢,其中一扇羽翼朝唐念的头顶压来,像是要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包围之下。
“想要碰碰它吗?”长着翅膀的青年说,“它还在生长期,新生的,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碰触到它的人类。”
以往听到这种话,唐念会点评一句中二病。
可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翅膀拢到了肩膀处,唐念鬼使神差伸出手,缓慢攥住了其中一根骨骼。
青年闷哼一声,握住唐念的手腕。
“太用力了。”
唐念一个激灵,想要松开手,又被他压住手背。
“慢慢来。”他带动着唐念,将她的手心打开,冰冷雪白的骨骼缓慢划过她的掌心,轻柔地像是在她手里落下了一个吻。
“就想这样。”青年气息不稳,像是快要喘出来,“亲温柔一点,它们还很脆弱。”
脑海里突然出现某个念头。
唐念觉得,自己以前摸过它们。
骨翼轻轻颤抖的样子像是在害羞,青年垂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抿唇的样子像在极力忍耐,骨骼贴在她掌心摩挲的动作又像是在享受。
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唐念联想到某些胆小怕生却又想要和主人贴贴的爱撒娇的动物。
唐念睁大了眼,眼中的困倦渐渐苏醒。
车祸的后遗症很严重,她梦见自己的初恋长了翅膀,躺在她和前夫的床上。
她沉默地抽出手。
在长翅膀版的叶沙的注视下,用力掐了把大腿。
尖锐的疼痛让她更加沉默了。
不行,车祸后遗症太严重了,她要查查脑子。
床榻上,银发美人撑着上身坐起来,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几乎暴.露在被褥外面。
“为什么伤害自己?”他不赞同地问。
“你出现在这里,不太对劲吧。”唐念毛骨悚然,“这里是我前夫的家。”
再嚣张也不能登堂入室吧!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怎么不穿衣服!”
青年微微蹙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你不喜欢吗?”
漂亮的锁骨露在空气中,胸的轮廓漂亮,很大,粉色……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唐念错开眼,声音颤抖,“你怎么是长头发?”
爹的这好像也不是重点,宕机的大脑根本找不到重点。
她的理智岌岌可危。
“你别过来。”唐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们先保持一点距离,让我冷静一下。”
进厕所洗漱,再出来时,顶着叶沙脸的不明生物已经收拢了翅膀,只是头发还长长地垂在肩上。Χiυmъ.cοΜ
他唇角含笑,格外神性的完美面容上带着一丝忧郁,“以前它们受伤,都是你来抚慰的,现在它们新生,我以为你也会抚慰它们。”
“以前?”唐念大脑再次宕机,“我以前就知道你不是人?”
叶沙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
唐念开始佩服自己。
失忆前好像是个狠人。
比这更古怪的是前夫哥的去向,唐念还是没有那么高明的偷吃水平,她有种第一次做贼的茫然感,实在不相信这样的自己会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渣总裁。
她不顾叶沙的柔情,也刻意不去看那张漂亮的脸。
她只想离这个漂亮的怪东西远一点。
叶沙握着她的手腕,“你要出去吗?我建议现在先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圈握手腕的力气不大,很温柔,语气也轻轻的,像在怀柔。
可是唐念现在需要见到人类。
见不到正常的人类她会崩溃。
唐念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努力维持着冷着脸的模样,带着一种怀疑自己病入膏肓得了精神疾病的惶恐感,在那堆床头柜上堆放的外套中找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李秘书的电话。
她要去约脑科。
手机没有一丝信号,电话打不出去。
唐念拧开门,再次按下拨号键,
一连串忙音响起的同时,她抬起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身后传来叶沙幽幽的声音,“都说了,先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唐念没有反应过来。
打击太大了,她都做不出反应了。
门外的走廊消失了,楼梯消失了,客厅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贴着断臂蜿蜒而下的暗红色岩浆下伸出一条条漆黑的手臂,带着古怪宗教符号的链条和咒文刻画在肉眼可见的黢黑岩石上,滚烫又恐怖的罡风扑面而来。
唐念要发疯了。
她在这幅骇人的场景中,看到了自己的前夫,和便宜弟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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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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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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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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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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