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凉,他怎么都不知道为主人披上衣服。”
他握住唐念的手,像个体贴又合格的情人,眉眼间露出疼惜。
唐念忽然问,“是你做的吗?”
“什么?”
她拉下自己的衣领。
露出锁骨,上面白皙一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相信塞缪尔一定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塞缪尔却古怪地笑了。
“主人真的很过分。”
唐念不明所以。
“这话明明应该我来问的,您却把我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了。”
什么意思?
唐念眼皮一跳,听到少年柔柔地说,“不是我。”
“不可能。”唐念下意识反驳,“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只见过你们。”
说着,她忽然陷入沉默。
“主人不如再好好想一想呢。”
怎么会?
唐念还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假时,少年继续用如水般柔和清澈的嗓音,缓缓叹息,
“不过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听您的意思,也不是门外那个讨厌的半神做的。”
他猜错了呢。
在唐念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神情正在一寸一寸变冷,暗紫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与他伪装出的温顺无害截然不符的戾气与嗜血,语气无端阴沉了几分。
仿佛一只颜色形状格外漂亮的蛇,即便拥有在晶莹剔透的鳞片都掩盖不了冷血漠然的内核。
“看来主人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小秘密呢。”
“……”
唐念心跳有些失衡。
“还有第三个……对吗?”塞缪尔凑近,笑意渐渐变凉,“主人,您能不能告诉我,在你身上留下这些印记的,是谁?”
……唐念也想知道。
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海岛,见过的人也只有希瓦纳斯和塞缪尔,除此之外,她只回过一趟家。
事实上,她似乎真的见过第三个人。
“主人想起来了是吗?”
塞缪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唐念没能捕捉到他语气中的那一丝怪异。
她终于想起,被自己当作梦境的神殿。
前两天的某个夜晚,她的确遇到了沙利叶。
在梦中。
某一个废弃的诡异神殿中。
所以说那不是梦?
“您不要误会,我不是强迫主人不能和别人在一起的意思,我又不是那个半神,怎么舍得控制主人的行为呢?”
塞缪尔凑近唐念,百忙之中不忘拉踩一句希瓦纳斯,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您似乎有点太过分了呢。”
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像一面色彩瑰丽的镜子,倒映着唐念的脸。
她在塞缪尔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一双隐隐开始动摇的眼睛。
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又开始发烫,仿佛是魔鬼诱惑人类完全堕入深渊之前,大发慈悲地用一点疼痛来提醒她。
可往往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人类就很难清醒了。
“我想您的自由应该适当限定在某个框架当中,毕竟外面太危险了,您是人类,很容易受伤。”
“如果……应该就没有精力在外面继续找乐子了吧?”
塞缪尔根本没有给唐念思考的时间。
“您不是说过,我很漂亮吗?”
毫无预兆地,他在唐念面前蹲下,一只手轻轻摸着唐念的小腿,膝盖抵在地板上,仿佛跪在他脚下一样,仰着头,湿润的眼眸望着她。
魔鬼终于开始用美丽的皮囊蛊惑人类。
塞缪尔轻声喊,“主人。”
唐念愣了一下,看着他将自己的小腿从地上抬起,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脚就这样踩在他大腿上,将他质地柔软的黑色长裤踩上了一个脚印。
魔鬼之所以是魔鬼,是因为他们总是能放大人类心底的诱惑。
借助人们内心的弱点,用美貌的外表,柔和的笑容,让人沉迷其中,又在关键时刻给予极具诱惑力的精准暗示。
贪念、恐惧、虚荣心、恨意、渴望,让意志力不坚定的人顷刻被他们的被他们蛊惑,最终自甘掉入早已准备好的阴暗圈套中。
人类总是惧怕魔鬼,因为与魔鬼达成交易,则意味着跌入地狱,献出灵魂。
那如果被魔鬼爱上呢?
唐念极力保持清醒,她皱着眉头,看起来严肃极了,“塞缪尔,你不要这样。”
“可是这样怎么了呢?这只是在做快乐事,快乐是无罪的。”
他句句紧逼,“主人好像很紧张,是在害怕什么呢?”
塞缪尔问,“是害怕被外面那个精灵发现,还是害怕直面您的内心吗?”
唐念在他的语言之下甚至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我没有害怕。”
“您当然有,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塞缪尔又说,“人类为什么渴望亲密关系?为什么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难道不是为了获得幸福吗?可如果您现在连基本的快乐都做不到,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些能够让您收获快乐的事情呢?”ωωω.χΙυΜЬ.Cǒm
“您去找别人,是因为那个半神也无法让您足够欢愉吧?”
唐念身上出现了第三个人的痕迹,这在塞缪尔眼中恰恰证明了门外那个精灵的无能和软弱,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给第三个人出现的机会。
他会将一切都扼杀在发生之前,不择手段地让她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唐念的后背几乎抵在门上,一想到门外是希瓦纳斯,她简直紧张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不行。”
她严词拒绝。
“你不要再动了。”
“主人,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
塞缪尔直接戳穿。
看着唐念不知所措的样子,塞缪尔的心不受控制地发软,他柔声说,“没事,门外已经没有人了,您大可放心。”
带了点安抚的意思。
希瓦纳斯走了吗?
像一个安全信号,唐念顿时没有那么紧绷了,抵抗的意思也减轻了很多。
塞缪尔却高兴不起来。
这种改变恰恰证明了那个半神对于唐念而言的重要性。
“主人无需担心,我只是想让主人开心,如果您不想让他发现,我就会想办法不让他发现。”
“当然了,我不得不多说一句,您和我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这些,因为我永远不会限制您。”
他只会想办法解决掉那些讨厌的、觊觎她的东西。
塞缪尔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掌碰到唐念的发丝,从头顶一路抚摸到腰间,动作极尽温柔,仿佛在给一只名贵的猫咪梳理毛发。
一下,又一下。
让唐念情不自禁降低了防线。
“我只想让您觉得快乐,仅此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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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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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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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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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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