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发病前,在家里躺着度过的某个清闲的傍晚。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天气清凉,是最适合睡懒觉的状态。
这种每个毛孔都透着怠倦惬意的感觉,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退出了游戏。
直到动了动伸了个懒腰,发现怀里有人。
唐念低下头,对上了一双闭着的颤抖的绵密眼睫。
她悚然一惊,所有慵懒的思绪一扫而空。
两个人动作非常暧昧,唐念细长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严丝合缝的跟他贴在一起。
自己衣衫还算完整,可对方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撕碎,白皙漂亮的身躯上满是一道道抓痕,肩膀、脖颈、手指,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惨不忍睹,遍布牙印和淤青,结痂的伤口和嘴里的血腥味昭示着这些恶行是她自己犯下的。
唐念震惊石化,怀里的人也跟着醒来。
塞缪尔脸色格外苍白,好像随时都会昏倒,眼尾勾着薄红,湿润又可怜。
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水墨在白色的宣纸上晕开,一直蔓延到被褥遮盖的地方。
被褥?
唐念晃然间又被雷击中。
他们怎么还盖了被子?
没等她质问,少年先露出迷茫又隐忍的模样,微微坐直了一些,透着粉的皮肤写满了青涩与诱惑。
“对不起……”
怎么还倒起歉了?
唐念干咳两下,没等发挥,就听到他说,“您说您要进食……”
“……”
原来,禽兽真的是她。
经过一番磕磕巴巴的描述,塞缪尔终于用低到快要听不见的音量,讲述了唐念是怎么理智全无的在睡梦中主动攀爬到他身上的。
天可怜见,少年嘴唇都在发白,严重贫血的样子。
唐念也惊疑不定,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对身体是吸血鬼,行径不受控制,尤其是下线之后,身体会被另一个不认识的灵魂掌管,而且她要小心翼翼的维持住自己不是鬼上身的形象。
可问题是,她没下线啊。
所以他这一身印子到底是她留下的还是另一个不知名人物留下的?
唐念起身,“我去楼下……”可刚起身,就被绊了一下。
眼角余光撇见有条黑色的长线隐没进按出,没等细看,塞缪尔动了动,发出低哑的闷哼。
“怎么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听到他用气音说,“疼。”
“……”唐念头皮都麻了,“哪里疼?”
他不说话,只垂着头。
被子下遍布齿痕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说明。
唐念有时候在想这个古怪又神奇的游戏究竟是从哪里诞生的,为什么玩游戏的自由度这么高。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难道真对一个npc下手了吗!
“您要进食吗?”
见她不说话,塞缪尔将手抬起,“我没事的。”
他的身上有被掐过的痕迹,脖颈上有粗暴的指痕,被恶劣对待过。
明明只是一串数据,一套正在运算的游戏代码。
明明呈现出即将融化般的苍白感。
可是……让唐念感觉,很危险。
她知道他极度危险。
那么多主人都没善终,也知道他是隐藏任务的npc,按阶段性任务来说,她要做的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让他信任上自己。
唐念后退一点,身上的衣服虽然压出褶皱,却是完整的。
“不用,我不饿。”
塞缪尔凑过来,将自己的头贴在她膝盖上,身体蜷缩着。
“那您让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唐念抿唇,沉默着。
拼命的思考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人真的会把经历过的事情会忘的那么干净吗?
门被敲了三下。
是仆人来送早餐。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可唐念就好像能回味起嘴里的香甜一样,对餐车上的慕斯和红酒格外抗拒。
她挥手,“推下去吧。”
卡特脚下没停,将餐车转了个方向就要往门外走。
双眼无光,神色麻木呆板。
“你怎么了?”唐念隐约觉得怪异,起身走到他面前,“卡特?”
卡特弯起唇,露出并不好看的笑容,“夫人,有什么事吗?”
唐念仔细的观察他。
半晌后,摇头,“没事。”
-
窗户外能看到一座极高的塔。
这个所谓的月光城,像极了祭坛,所有红衣祭司都住在塔里,被这里的血族贵族称作爪牙和利剑,当作他们饲养的狗。
祭司的本体,是更为凶残的吸血蝙蝠。
唐念去询问了跟自己一同被关到这个地方的贵族,他们告诉唐念,所谓红衣祭司,是用来保护血族不受伤害的。
游戏里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她无法登出游戏,只能根据浅表的「唤醒灾难起源」和「获得隐藏人物的信任」这两个任务提示去分析自己应该做什么。
可逐渐的,她发现游戏世界有一套极为细致极为真实的运转法则。
真实到好像这是一个完整的,不受数据和代码控制的世界。
它像拥有自我意识。
她尝试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模仿别人在月光城生活,吸血鬼的生活很好研究,只需要昼伏夜出注意补血就好。
唐念自从尝过塞缪尔的血液后再也无法接受红酒和蛋糕了,可停止进食之后,逼真的游戏体验会让她头脑发昏,像漏了气的橡胶人一样虚弱无力。
事情到最后,她疲乏的蜷缩在被褥里,塞缪尔出现在她床边,咬破了手指喂给她。
唐念本来是想抵抗一下的。
可那种香甜仿佛会上瘾,她无法控制自己扑上去不加节制的吸食。琇書網
被游戏里的npc投喂了算什么情况。
但不得不否认,吸血鬼进食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唐念安慰自己这只是游戏体验而已,眼前露出脖颈心甘情愿被她咬的少年只是一串数据,一套电子代码,只是一个游戏里的npc。
他的血,无与伦比的美味。
唐念被少年服侍的服服帖帖。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以为奴隶就是这样的,怪不得说资本主义腐朽,她的精神都快被腐蚀了。
月光城里一同被保护起来的幸存的贵族少女们,偶尔会邀请唐念去花园里赏花,血族的花圃里种满了极其独特的夜玫瑰和鸢尾,会在夜间盛放,叶片饱满,颜色鲜艳,带着迷人的芬芳。
自从萝丝惨死后,那个曾经以她为中心频繁攻击唐嫣的团体自动溃散,现在幸存下来的贵族对待她的态度格外友善,唐念经常会被她们邀请一同去花园品尝美酒和甜品,欣赏夜间盛放的玫瑰。
可唐念清楚的知道,这些贵族少女在花园里欣赏的,并非那些灿烂盛放的花朵,而是自己身后的身后站着的少年。
塞缪尔不说话时,下颌精致锋利,眼神冰冷,像没有温度的傀儡。
他长成这副样子的确会引来许多瞩目。
那些贵族男女们刚看见他就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拉着唐念出行的时间越拉越久,往往天都快亮了还不愿她回去。
唐念推脱着,手腕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一转身,更个人被拉进藤蔓墙后,少年垂眸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她,慢慢折下头颅。
白皙修长的脖颈向她凑近,露出衣领下带着牙印的肌肤。
分明是讨好的姿态,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委屈。
“夫人,您该进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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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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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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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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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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