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面容上只剩下两个黑色的,模糊的血窟窿。
她的身上穿着缀满蕾丝的华丽蓬蓬裙,头发被卷成排列整齐的精致小卷,像个被精心打扮过的洋娃娃。
到身体却并不完整,像是许多肢体缝合起来的样子。
原本属于女性纤细优美的下半身充斥着各色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器官,有男人的,有女人的。
臃肿而庞大,像个被人胡乱拼接起来的可怖肉瘤。
“救……”
最后一声呼救未能喊出口,被人捂住了嘴。
拿着针线的女佣靠近她,食指抵住唇,轻轻地“嘘”了一声。
“请您安静一点,主人会被吵醒。”
萝丝看起来吓坏了。
整个脸上只剩下眼眶在泊泊向外流血。
她不敢再求救,喉咙间却抑制不住发出如小动物一般可怜的呜咽声,恐惧到了极点,浑身都在颤抖。
导致女佣缝合不稳,针头在萝丝扭曲的上体上制造出更多划痕,她似乎很苦恼,叹了口气,从工具筐里抽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m.χIùmЬ.CǒM
“您怎么就是不能安静一些呢?都告诉您了,这样会吵醒主人……”
边说,边伸手钳住萝丝的下巴,声音温柔得像在唱摇篮曲,“让我来帮助您安静下来吧。”
失去眼睛的少女感知到危险靠近,抑制不住地哭嚎。
下一秒,利器剪断血肉的钝响,伴随着惨烈的呼痛声一同传出。
唐念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捂住嘴,难以抑制的生理性干呕。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画面!
正欲缝合的女仆停下,回过头。
黑色的头纱下赫然是一张腐烂斑驳,长满尸斑的脸。
“您迷路了吗?”
伴随着这句疑问,无数黑色的飞蛾从她身体里涌过来,像漩涡般直击唐念面门。
萝丝发出惨烈的呜咽。
唐念转身就跑。
原本奢华干净的走廊一瞬间变得斑驳陈旧,烛火渐次熄灭,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幅画像逐渐狰狞起来。
原本没有脸的肖像画上缓慢生长出渗血的五官,一双双猩红的眼球透过画布死死盯紧了她,跟随着她的身影转动。
这是什么真人鬼故事!
唐念脑中飘过一连串脏话,一边跑一边快速踢掉脚上的皮鞋,光着脚跑过长长的走廊。
密密麻麻的飞蛾煽动翅膀,恐怖至极。
再次路过那间有食物的香气的房间时,唐念转头看了一眼。
又换来一阵干呕。
只见长桌上原本热腾腾的食物全部变成血肉淋漓的肢体和器官,那个坐在桌旁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躺在桌子上。
他的身体被切割得血肉模糊,胸膛割开,露出猩红温热的内脏。
一群长满尸斑浑身腐烂的食客坐在长桌两边,正优雅地切割着他的身体。
每吞下一口血肉,干枯的面容就饱满一些,腐烂的痕迹也消退一些。
躺在桌上的男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恶鬼的盘中餐,头颅仰面朝上,眼中是浑浊的贪婪。
仍张大了嘴,把女佣喂到他嘴边的东西一口口吞咽下去。
只不过他不知道,女佣用来喂他的,是被食客们丢弃的,他自己的内脏。
整个偌大的庄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像死去很多年。
花瓶里的鲜花枯萎凋零,象牙黄金蒙了厚重的尘埃,灯罩上结满蜘蛛丝,荆棘与裂痕遍布墙壁。
长廊尽头出现了无数个黑色的影子,堵住了唐念的去路。
她没有犹豫,掉头继续跑。
唐念满身冷汗,咬牙切齿。
进来前可没有任何游戏提示说这是个恐怖本!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玫瑰花香混合的古怪气息。
她拼命往外跑,越过一条条长廊,仿佛落入了没有尽头的迷宫。
旁边是爬满荆棘的高大落地窗,唐念咬紧牙,猛地撞开窗户往下跳。
失重感瞬间传来,身体坠入一片落满尘埃的软垫上。
她呛得不停咳嗽,却惊悚地发现自己又回到最开始的房间。
浑身高度腐烂的女佣站在床边,举着一件裙子,“您是忘记了这件裙子吗?我帮您拿回来了……”
一瞬间,唐念被恐惧笼罩。
怎么阴魂不散!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身体因疼痛而恢复感知,唐念撞开女佣拼命往外跑。
腥臭黏腻的感觉残留在肩膀上,她感觉自己撞掉了一块腐烂的肉,光是联想就足够她在现实世界心脏骤停发次病的。
一路拼命逃,两侧景色迅速变换。
“舞会要迟到了。”
“您在跑什么?”
一声声疑问仿佛地狱魔鬼的低语,紧跟在身后。
潮湿腐烂的气息越发浓郁,墙壁和地毯上渗出密集的腐烂的黑点,像是曾经有什么东西死在上面,变质发霉。
在这种恶臭袭来的同时,怪异的玫瑰花香若隐若现,唐念越往前跑,香味就越浓郁。
背后追逐着她的腐烂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变慢了。
直到进入全然陌生的环境,那些阴影被甩在身后。
好像不能靠近这里一样。
唐念精疲力竭地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喘息,虽然游戏的世界里不至于还让她带着心脏病,可身体却是实打实的疲惫,松懈下来后,肌肉的酸胀感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压垮。
眼前场景的腐败程度相对弱一些,走廊尽头是一扇双开合木门。
像是某个贵族的卧室。
身后的走廊静悄悄的,隐约传来了迟疑徘徊的脚步声。
只有这一条路了,唐念没有别的选择。
“哒、哒……”
脚步声远远传来。
破败的黑色女仆衣裙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又来了。
唐念心一横,推开房门跑了进去。
黑暗顿时笼罩了她。
房间没有什么光线,唐念背靠着大门,一动不敢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如果不是刚刚的经历,她甚至要误会自己进入了某间种满玫瑰的花房。
哒、哒………
脚步声缓慢来到身后,停下。
一门之隔,那道腐烂的身影矗立着,门缝下透出阴影。
唐念屏住呼吸。
“咔……嚓……”
背后门把手传来缓慢的转动声。
那个女佣想要进来。
唐念头皮一阵发麻,心脏高高提起。
房间很空,没有衣柜,除了中央那张宽大的床外无处可藏。
好像没别的选择了。
在门被打开之前,唐念快步跳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同一时间,背后传来了开门声。
那个东西走了进来。
唐念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死死闭着眼。
脚步声朝着床的方向一步步走来,临近跟前顿住,似乎很犹豫。
她蜷缩着,伸手捂住嘴巴。
隐约间,手指碰到了什么。
温凉的,细腻的。
大脑掠过一阵白光,她来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就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主人……”
是那个女仆。
声音藏着惊慌,腐烂的声带磕磕绊绊,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打扰了您……”
黑暗中,唐念摸到了什么,身旁的东西渐渐温暖起来,好像染上了她的体温。
不是过去多久,背后的脚步声消失。
女仆走了?
唐念迟疑着,睁开眼。
在黑暗中对上一双隐隐发光的暗紫色眼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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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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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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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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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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