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苦笑,露出眼角的两条浅白细纹,“这条路畅通无阻了这么多年,也让一些人赚的盆满钵满,有人眼红插手也是迟早的事。阳世的买卖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一只肥羊,现在他们想把这只散养的羊圈到自己的圈里。呸!该死的夜鸦军!”
阿力发出一阵哀怨和谩骂,我却有些担心的看向阿力,十分严肃的问:“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阿力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被嬉皮笑脸遮掩过去,“那些都是小事,他们想吃掉我阿力可没那么容易,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会继续给你供货。”
阿力把变温的茶一口灌进嘴里,苦涩的道:“如果我迟迟没有出现,你就再找一个供货商,或者自己到东边去进货,那边的东西更便宜,只是路上的风险高一些。”
阿力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同时起身,我立刻拿出一个铜钱大小的剪纸人递给阿力,“需要帮忙的话让他来找我,你的一滴血便可将他激活。”
阿力接过纸人随即转身,走出大门后一声谢谢远远的飘进我的耳中。此时,暮色西垂,东方几团软如棉絮的云朵由白转红,宛若天幕的泣血,将我暗沉的瞳孔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东部,夜鸦军!那是冥府九界势力之外的地盘,既然东部有了异动,我如何能不去凑凑热闹呢!
余多多把阿力带来的东西搬进屋,同时做了清点。
“他带来了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只差了做高级纸人用的纸,我们现存的纸只够做一个纸人的了。”余多多来到我身边提醒。
闻言,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一丝不耐烦在脸上一闪而过,这个狡猾的奸商,偏偏漏掉了最重要的部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我甚至有些后悔刚刚送给那个奸商一个剪纸小人,在鬼市中,那种样的剪纸小人也能卖几百冥石。
猛然回身看向院外的方向,繁星已至,有客登门。
“有客人来了,你去给他们指指路,这对可怜的母子……”我说着转过身,这次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夜色渐浓,郊外的空气中充满湿气,弥漫着野草和泥土的味道。在黑暗中想要准确的找到一家位置未名的纸扎店并不容易,母子俩走的磕磕绊绊。
随着夜色深沉,远处的灯光逐渐亮起汇聚,“妈,那家纸扎店真的在这吗?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也看不到灯笼……”几乎力竭的年轻人拖拽着沉重的身体,喘气如牛,艰难的跟随着母亲的脚步。
女人紧紧的拉着儿子的手,生怕儿子会撒手而去似的,一刻也不愿意松开。虽然身体疲乏,但她眼中盛满希冀的光芒,如果兰姨的消息无误,就算眼下不能找到,多花些时间总会找到的。
余多多找到母子俩时,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正在窄路上沉重的蹒跚前行。
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那年轻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是从他们的气质和过于普通的穿着上来看,她有些担心,他们究竟有没有能力支付纸人的定金。
一个红色的灯笼摇曳在半空,给沉寂的夜色添上了一抹妖冶。
母亲有些激动的抓紧手里过分纤细的手指,忙不迭的开口:“小磊,在那!”ωωω.χΙυΜЬ.Cǒm
年轻人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拼尽了全力才将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里抽出来,同时停了了脚步,“妈,我实在走不动了,歇一会!”
喘息了良久,年轻人抬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半空中悬着一个红色的灯笼。
“妈!在那!”年轻人比母亲还要激动,此时等待儿子喘息结束的母亲倒显的冷静的多,她的一只手伸进外衣口袋,而后将里面的东西紧紧的攥在手心,就像她刚刚握住儿子的手一样用力。此时,这两样东西在她的心中拥有同样重要的地位。
身体终于恢复了体力,母子俩继续前行,这次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跟着红灯笼的指引发现了一扇黑漆大门。
余多多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两个终于挪到门口的人,她的耐心不错,已经等待良久,脸上洋溢着的热情笑容丝毫未减。
“这里是纸匠铺吗?”母亲率先开口,虽然发现了红色的灯笼,却并未发现能显示这里是纸匠铺的其他标识,所以她不得不问,以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是的,你们是要订做纸人吗?”两个扎起的马尾在头顶两侧随风晃来晃去,让八岁的余多多看起来更加俏皮可爱,她似乎对答案并不感兴趣,说完便转身往院里走。
母子俩对视一眼,有些激动的相互抓了一下对方的衣服,而后忙不迭的跟上余多多的脚步。走进黑漆大门,脚下是由方形水泥地砖铺就的地面,一个十分规整的小院,很容易让人想到热情好客的邻居。
但此时母子俩心里却十分紧张,与去邻家串门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我也同样等候多时,不等客人进门,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的扫了年轻人一眼,看到他满身病气,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命不久矣。门外的冷风冻的他脸色铁青,装在运动服里麻杆似的孱弱身体摇摇欲坠。天晓得他是靠什么支撑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觉得,他几乎再多走一步就要扑倒在地。
“虽然作为店主我不应该拒绝上门的客人,但在你们未进门前,我必须提醒你们。就算是初级纸人的价格对于你们来说也太过昂贵了,而且,纸人只能用来养魂,养在纸人里的并不是活人,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弄明白。”
儿子有些踟蹰的看向母亲,母亲则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谢谢提醒,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着她看向余多多,“是的,我们要订做一个纸人。”她回答了之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答案。
我将母子俩让进门,“请进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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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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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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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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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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