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沈漾和谢言川从楼上下来,沈秦脚上的鞋子还没提好,表情严肃。
“发生什么了。”
谢言川手上握着弓箭,“暂时还不确定是因为什么来的,今天晚上大家先都聚集在一块。”
沈秦从门后摸了个门栓子。
沈漾则是握着板凳腿,所有人都神情紧张。
这个家说到底还是一群少年人。xiumb.com
村子里就听着几声狗叫。
红衣约莫是半盏茶之后才回来的,脚上的靴子往下滴水。
她声音恨恨的,“让他跑了。”
谢言川站在客厅中间,就算和红衣平常不对付,这会子两个人倒是默契。
“功夫怎么样,能看的出是哪里的吗。”
红衣摇头,“天太黑了,再加上又穿了一身夜行衣,看不清楚,不过能知道是专门探听消息的,功夫不是很高。”
沈漾抿抿嘴,有些紧张,“红衣姐怎么说。”
她不会什么武功。
红衣耐下心思,“若是杀人越货的,身上都有血腥味,这个人没有,身形瘦弱,逃跑的动作约莫是专门训练过的。”
“不过我追他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红衣皱着眉毛,指尖在鼻子上边划了一下。
“说不出来具体像什么,反正很难闻。”
谢言川沉默片刻,突然往楼上走。
沈秦要跟着过去,小谢公子朝他比划了个手势,“沈大哥在楼下等一会。”
红衣也开口阻止,“那人去了楼上,如果风不算大,楼上肯定还有残留的味道。”
“让他过去闻闻。”
毕竟是谢狗。
鼻子肯定灵通。
谢言川倒不全是一无所获。
夜色浓重。
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漆黑。
因为味道并不明显,谢言川站在窗子外边,双手撑着窗棂。
就着吹过来的风,他闭着眼睛。
仔细感受那个味道,就像红衣说的那样,很奇怪,很难闻。
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子熟悉。
谢言川的脸色很不好看,瞳孔黑沉沉的,双手垂下,指甲掐进肉里。
沈漾上前扶着他坐下,红衣迫不及待,“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小谢公子深吸一口气,“是紫玉散。”
红衣听说过这个名字。
“南疆来的?”
“沈家好好的做个生意,怎么会招惹上南疆的人。”
她目光带着不善。
谢言川单手撑着脑袋,他对紫玉散的味道很敏感。
总是觉着气血上涌。
勉强压住那股子烦躁,谢言川睁开眼睛。
“我会找人调查清楚的。”
这些人应该是冲他来的,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他起身上楼。
背影满是冷清。
沈漾和红衣坐在一块,小姑娘眼睛看着谢言川,压低声音。
“红衣姐,谢言川怎么了。”
红衣笑笑,“紫玉散是南疆的蛊毒,有些人对这个味道反应比较大。”
言下之意。
谢言川就是这个有些人。
沈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吗。”
“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红衣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怕头疼,睡前可以喝点酒,拿味道冲一冲。”
她腰上插着匕首。
“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主子和大公子去睡吧,我在楼下守着。”
桌子后边有火炭盆。
红衣摸了个火折子,吹出一点火星,把脚从湿漉漉的鞋子里拔出来。
沈漾这才看到,“红衣姐,你下水啦,我去给你拿鞋子。”
她噔噔蹬往楼上跑。
红衣刚想说不用,夜里烤一下就行。
不过沈漾既然走了,她也没开口。
楼上谢言川的房门紧闭。
沈漾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从红衣房里拿了新的鹿皮靴子。
冬日天冷。
若是穿湿的,怕是会伤身子。
出了刺客。
沈秦也睡不着,索性拖了椅子过来。
银碳的热气扑面而来。
沈秦两只手架在膝盖上,“红衣姐,南疆的蛊毒是冲着谢公子来的吗。”
他不傻,沈家只是做了个农具的生意。
别说放眼整个大宁,就是在明悟城也只是中等往上的生意。
不可能遭来南疆的刺杀。
那么整个沈家,唯一能和战争扯上关系的,便只有谢言川。
何况紫玉散对红衣都没用,只对谢言川起了作用。
相处这么久,沈秦早就把谢言川当成自家人。
红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公子,找不到刺客,这事谁也没法确定。”
“不过总的来说,你想的是对的。”
沈漾从厨房出来。
手里捧了个碗,清水似的液体泛起波光粼粼。
红衣和沈秦扭头看过去。
不消多问都知道里边是什么,沈漾耳尖有些红。
“红衣姐说不喝点酒会头疼。”
但谢言川又还小。
沈漾从地窖找的果酒。
她这副欲盖弥彰,红衣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眉眼带笑。
“我只说可能会头疼。”
沈漾也不多做解释,咳嗽一声,快步上楼。
等小姑娘转过拐角。
沈秦叹了口气,“红衣姐,那谢公子会有危险吗。”
仅仅一点点的紫玉散就能让谢言川不舒服。
若是下次人家拿很多来怎么办。
红衣垂下眼睛,双手环胸,脸色隐藏在黑暗里。
“大公子,人活着,每天都有危险。”
“只是看得到或者看不到而已。”
鸡鸣叫了几声。
时间过的很快。
沈漾敲了敲谢言川的门,“谢言川,你还好吗。”
谢言川靠坐在床铺上,胸口上下起伏,脑海里浑浑噩噩。
这一次的紫玉散好像跟在一尺楼闻到的又有不同。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舒服,那么这次除了不舒服之外,谢言川总觉着有股子嗜血的暴躁。
沈漾的声音温温和和。
他睁开眼睛,沉默的看了一眼门口,从枕头上摸了把锋利的匕首。
袖口撸到手腕,谢言川毫不犹豫在手腕内侧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疼痛刺激的脑子清醒一些。
谢言川撕了块干净的里衣,面无表情的一边包扎一边站起身子。
“漾漾,马上来。”
布巾裹的紧紧的。
谢言川拉开房门,果酒的清香顺着鼻腔慢慢悠悠。
沈漾抬头看他。
“红衣姐说喝点酒能舒服一些,白酒度数太高,就给你倒了点果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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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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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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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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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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