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慧嬷嬷的云雀,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
当着外人的面,纪铃声并不愿谈论此事,“许是烧迷糊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和翠喜便好。”
“是,小姐。”
云雀躬身退下,与她一同离去的还有王总管,以及那位殷郎中。
三人前脚将将踏出这间屋子,方才一直低着头的宝儿便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那个殷郎中的背影。
“翠喜,去送送。”纪灵笙颔了颔首,同时朝翠喜使了个眼色。
翠喜了然,到外头看着去了。
“宝儿姑娘,你是察觉到了什么?”
纪灵笙轻声询问。
宝儿望向她,努力表达:“他,很冷。”
“哦?”纪灵笙眉头一挑,“他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宝儿点头。
纪灵笙心中微动,口中喃喃:“诚然,那不是寻常的……”
王府竟然找了这么个人来给红拂请脉,是巧合么?
收回思绪,纪灵笙温和地对宝儿道:“以后见到那样的人,躲远一些,知道吗?”
宝儿顺从地应:“嗯,记住了。”
见宝儿这么乖,纪灵笙心下满意。
最讨厌烦人精了,看来老天很清楚她的喜好,所以就算给她安排“任务”,也找了个话少乖巧的。
等翠喜再回来时,纪灵笙刚向宝儿介绍完丁香做的食物。
好不容易让宝儿重新学会吃饭,瞧着她动作生涩地夹起一粒粒米饭送进嘴里,纪灵笙都替她累得慌。
索性眼不见为净。
“主子。”翠喜附到她的耳畔小声道:“方才王总管告诉奴婢,蔺侧妃从西院离开后,便去了东院,王总管去请殷郎中时,蔺侧妃还在那里呢。”
纪灵笙顿了片刻。
旋即叹息:“有些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蔺雪茹怎么不想想,既然连她爹蔺尚书都没能将自己怎么着,就凭她,难不成还会比蔺尚书、镇北王都厉害了?
“主子,那蔺侧妃是不是心怀叵测?”此时就连翠喜也察觉出端倪了,“如今京城谁不知,主子和东院那位不和,她却跑去东院一坐便是半个时辰,真是白瞎主子费心操持她与王爷的喜事。”
“放宽心,我又不吃亏。”纪灵笙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得欢快,“正愁没借口离京呢,要是她俩加在一起能凑出大于二的效果,或许我南下就提早有望了。”
听到这话翠喜一脸问号。
她家主子的行事作风,怎么老是和正常人不一样?ωωω.χΙυΜЬ.Cǒm
——哦,懂了,因为她家主子本来就不是人呢。
东院的茶都换了几道,这刚进府的蔺侧妃屁股还粘在凳子上,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红拂满心的不耐,而在无权无势的蔺雪茹面前,她也无需假装。
是故从头到尾,红拂都没有给蔺雪茹一个正眼。
本以为蔺雪茹会受不了这份无视自行离开,结果她倒是低估对方的厚脸皮了。
随着小憩的时辰到来,红拂直接出言送客。
“我要休息了,折桂,将无关人等送出去。”
丫鬟折桂应了“是”,便走到蔺雪茹跟前行了一礼。
客客气气地道:“蔺侧妃,我家姑娘有孕在身,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小憩,还请蔺侧妃先回去,以免扰了姑娘休息,王爷和王妃那边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
蔺雪茹捂着帕子咳了咳,方才柔声道:“听闻近来王爷忙于公务,已经许久不曾来探望红拂姑娘,王妃又与姑娘不睦,本侧妃想着过来陪你说说话,也算代王爷王妃行照顾之责。”
她在这里坐了半天,说十句话人家也没搭理一句,岂能被她一句话就打发走了。
纪灵笙是正妃,这红拂又是王爷的宠妾,肚里有王爷的种,唯有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若不主动出击,就凭今晨王爷的反应……
只怕王爷今后都不会想起她一回。
“不必你操心,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红拂终于正面回她一次了,只无论神态还是内容,都极其轻蔑,那上下扫视的目光,仿佛蔺雪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而不是比自己位份还高的侧妃。
这份赤·裸裸的羞辱,比纪灵笙带给她的更甚,蔺雪茹心底烧起了一团火。
即便如此,她依旧死死地压下了这股火气,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孰料,红拂的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她的掩饰。
抚摸着凸起的肚子,红拂如同看笑话一般,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昨夜的圆房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知肚明。不怕跟你说句实话,以王爷的性格,在昨夜之后,再也不会正视你一眼。”
此话一出,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戳破了蔺雪茹薄得可怜的伪装,她的自尊在这一刹简直摔得稀碎!
蔺雪茹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她面上的笑容瞧着更假了。
“姑娘有了王爷的骨血,说话果然硬气,”蔺雪茹声音冷了下来,“只是这能为王爷生儿育女的,并不止姑娘一人,如今就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就不怕乐极生悲么?”
红拂顿时嗤笑,“确实,这世上多的是能生孩子的女人,可有资格上王爷床的屈指可数,其中一个至今未和慕琛圆房,而你……”
她一脸不屑,“你倒是走了狗屎运与王爷春风一度,但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
说着,红拂扬起了下巴。
一字一句地道:“你蔺雪茹,就是个羸弱得连活着都困难的人,还妄想孕育子嗣?”
咔嚓!
蔺雪茹脑中理智的弦断了。
她腾地站起身,怒视着字字句句都在揭她痛处的红拂,“你得意什么?这王府里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再是王爷的心头好,如今还不是被王妃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你笑得出,只不过是王妃仁慈,不屑对付你罢了!否则以如今王爷对王妃的重视,恐怕就算王妃要你肚里孩儿的命,王爷也不会苛责于她!”
话音落下,红拂的脸色也骤然阴沉。
“蔺雪茹,你是特地来我这儿找死?”
……
“王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纪灵笙刚从慧嬷嬷房中回到自己寝室,屁股还没坐热,正和翠喜说赶紧去厨房传午膳呢,就听见了有人大声喧哗。
“妈的,有完没完了!”
一早上就没歇过的纪灵笙愤愤抛出一句国骂。
翠喜看主子如此暴躁,尽管没听懂“妈的”是什么,依然犹豫问道:“主子,那午膳还传不传了?”
主要是慧嬷嬷那事把她整怕了,谁知这回又出什么幺蛾子,要耽误多少功夫?
可别等主子回来,饭菜都凉了。
“去问问怎么回事。”
纪灵笙不耐烦地挥挥手,翠喜便赶忙跑出去迎接大喊的王总管。
半炷香后。
“放手!若伤了我肚里的孩子,你们十条命也赔不起!”
王府内道,满面怒容的红拂厉声叱喝,可身旁的嬷嬷丝毫不为所动。
王总管皮笑肉不笑,语气客气地道:“姑娘请放心,王妃一直都悉心关注着您的脉象,知道您肚里的孩子安稳得很。再者王妃说了,若是真不幸姑娘肚里的孩子没了,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赔给王爷十个八个孩子。”
一听这话,红拂瞬间不挣扎了,怒不可遏地瞪着王总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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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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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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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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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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