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女声。
棠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是虞子衿。她对虞子衿的声音很有印象,她嗓音甜,细声细气的,和娇俏的长相匹配。
或许是注意到顾致远在听电话,虞子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能听到顾致远应了一声。wWW.ΧìǔΜЬ.CǒΜ
棠婧沉默几秒,她不知道顾致远竟然这么高效率,已经和虞子衿旧情复燃,打电话过去搅到了他们“约会”。
“棠婧。”顾致远在电话那头声音低沉,问她,“怎么了?”
他语调轻柔,或许是刚对虞子衿说话时的温柔还没来得及收敛。
自上次扭伤事件后,这还是两人时隔许久的通话。
到底有求于人,棠婧有些尴尬。
“棠婧?”
顾致远又叫了她一声。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她轻咳一声,斟酌了一番措辞,“你是不是有关系不错的建材商?”
“我想请你引荐一下。”
她鲜少开口提要求,顾致远想也没想,随声应下。
“可以。你......”
电话那头停顿一下,似乎是有事。
棠婧皱着眉,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不会......”
顾致远话没说完,连棠婧都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噗通”摔倒声,并伴随着虞子衿一声短促的尖叫。
看样子出了意外。
果然。
“晚点我给你回电。”
顾致远看向浴室方向,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匆匆将电话挂断。
......
浴室里水汽弥漫,夹杂着一股甜腻的沐浴露香气。
顾致远推开浴室门,几步跨进去。
虞子衿皱着一张小脸,她似乎不小心滑到,狼狈地坐在地上,看见顾致远进来,泪眼婆娑地望过来。
“好疼......”
顾致远俯身,抄起她腿弯将人搂到怀中,抱出去放在床上。
虞子衿搂着他脖颈,身上还带着水汽,裹着浴巾,因为疼痛,默默地在他怀中流泪。
“一直都这么娇气。”
顾致远说着,拉开她的手,看到她左腿膝盖上通红一片,隐隐肿了起来。
“致远......”虞子衿专注地望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是不是,你......妻子给你打的电话?”
顾致远正低头给她按揉,听见这话脸上表情微微一顿。
想起电话那头棠婧冷冷清清的声音,内心突然腾升起一抹不安,莫名让他有些憋闷,喘不过气一样。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等他去挖掘缘由,虞子衿眼眶通红地打断他。
“都怪我。”
顾致远回过神来。
“只是有事请我帮忙。”
他温柔地抬手拖住她脸颊,轻轻捏了捏,不知是说给虞子衿还是说给自己,“别乱想。”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虞子衿望着他此时无限柔情的凤眸,依恋地朝他倚靠过去,她贴着他胸膛,听到里面的心跳声,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依偎过很多人,可到现在,只有顾致远的怀抱最能让她安心。
她曾经天真过,相信爱能胜过一切,直到被顾家一巴掌扇碎,她失去了很多,委身过好几个人,包括现在的钟池,都是为了活下去,可只有顾致远,是让她真心想要倚靠。
展成二公子妻子的身份她唾手可得,也愿意为了顾致远毫不留恋地放弃。
她唾弃自己,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真心,埋怨过,憎恨过,到后来还是爱。
从过去到现在,只爱这个男人,只爱顾致远。
她无法再失去他第二次。
她曾经设计过棠婧一次,成功将黑锅甩给她,让顾致远彻底和她离心,就有信心将顾致远再抢回来!
更何况——顾致远还爱她。
顾致远伸手将她搂住,两人过去已拥抱过无数次,仿佛天生契合,虞子衿仍向从前那样环着他的腰,手揪着他身后的衣服,把它们扯出褶皱。
“子衿?”
怀中的娇小身躯在抽泣,像小动物一样呜咽着。
他今天本来要去公司,快到时在路边遇到了虞子衿。
外面狂风暴雨,她没有撑伞,孤零零地站在路边,浑身都湿透,顾致远将她带来酒店,问她缘由她也不说,但想来也和钟池有关。
顾致远叹了口气。
她永远都是这样,柔弱、娇气,受了委屈也不肯说,总是自己独自默默承受,让他心疼。
顾致远将她抱紧了一些,低头吻向她额头。
虞子衿紧闭着眼,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她仰起头,主动吻向顾致远的唇,痴迷地同他纠缠。
她眼中带着期盼和哀求,楚楚可怜。
“致远,别离开我。”
“别走......”
......
时钟已转向十二点。
棠婧收回目光,看了眼通话记录,最近一条是某位合作商打来的。
顾致远并未给她来电。
——“好,晚点我给你电话。”
她真是急糊涂了,一句托词而已,她都曾经用这句话敷衍过其他人,怎么就会相信顾致远。
他正忙着和虞子衿旧爱重逢,干柴烈火,哪里还记得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
落地窗外暴雨未停。
棠婧缩在沙发上,觉得有些疲惫。
过去她父母关系尚好时,沉浸在甜蜜之中的母亲和她开玩笑,说我们婧婧将来要找一位和爸爸一样好的丈夫。
什么叫好?
棠婧曾亲眼目睹,棠国安慢慢开始早出晚归,对妻子不闻不问,母亲从一开始的慌张、害怕,到后来的自我麻痹,到歇斯底里的疯狂被棠国安亲手送进精神病院,也不过半年时间。
是她母亲不幸识人不清,还是感情从来就是如此易碎?
孟阿姨从楼上下来,见她如此,担心她着凉,催她上楼去休息。
棠婧和她道晚安,慢吞吞地起身上楼。
谁又知道,她过去嫁给顾致远的时候也真心实意想过和他好好相处,认为他们之间有利益,或许反而会更长久。
是她异想天开。
事与愿违。
身后孟阿姨按下电动窗帘,将外面的雨幕遮挡,而后关灯。
偌大的客厅,只余下一室昏暗冷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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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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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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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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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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