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想了想,问道:“最近工作忙吗?”
“没,最近没上班。”
他声音很明显的压低不少,像是为了避免被谁听到。
桑禾有些狐疑:“你在干嘛呢?”ωωω.χΙυΜЬ.Cǒm
“没干嘛,你...”迟宿语气明显一顿,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明天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桑禾心中古怪更甚,“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她话音刚落,手机那头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尖叫声和噼里啪啦的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明显,迟宿应该距离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挺远的,这声音可能也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桑禾的心却莫名不安起来。
“迟宿,你那边怎么了?”
迟宿似乎很是不解:“什么怎么了?我这边没怎么啊?”
桑禾刚想问一问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迟宿的声音却先一步在电话里响起。
“我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其余的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谈。”
他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桑禾将手机放在了石桌上,眉头紧拧,面色严肃下来。
若刚刚还只是猜测的话,那她现在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声音一定和迟宿有关。
只不过,他并不想告诉她...
既然如此,那桑禾也不准备去一探到底。
这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点小默契吧,只要是对方不想说之事,那另一方就绝对不会去强行挖掘。
再说了,迟宿都说了有事明天再说,她如今再继续问,就显得有些不明事理了。
桑禾没再将心思纠结于此,而是继续思考着该如何安排几个小朋友的事。
迟宿现在情况不明,而且刚刚的对话来看,桑禾觉得他应该是没时间帮她管小孩的。
所以她得另找人选。
该找谁好呢?
桑禾陷入了沉思之中。
另一边,迟宿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宇松开,却依旧留下了一条皱痕。
还好他挂得够快,否则的话,恐怕就会被桑禾听见更多的声音了。
身后的门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有女人在尖叫,有东西被摔碎。
迟宿呆呆地站在原地,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目光直直下垂,看着熄灭了手机屏幕上倒映着的那张脸,神情有些空茫。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了的,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在刚刚有所感知时,便已经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迟宿!迟宿!阿宿!你在干什么?!”
正发神间,身后的门忽然被砸了几下,女人在门那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干哑发嘶,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迟宿浑身一抖,恍然回神,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眉宇之间染上了些疲态。
“我这就来。”他语气饱含无奈,收起了手机转身扭开了把手。
随着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便猛地从里面窜了出来,径直冲向迟宿。
迟宿眼疾手快,双手攥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将她给控制住。
然而女人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更加激动起来,她疯狂地挣扎,微长的指甲在迟宿的手臂上狠狠划过,深陷进肉里,与此同时,她嘴中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却又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很快,迟宿的手臂上便溢出了鲜血。
他恍若未觉,双手依旧死死地锢在女人的胳膊之上,却又怕力道过大而伤到她而不得不松了些力道。
一拉一扯之间,女人挣脱开来,开始拼了命地对他拳打脚踢。
一边打一边用她那因嘶吼过度而破了音的嗓子吼道:“你个王八蛋!你又要来打我了是不是?!你又想来抢我的阿宿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休想!”
乱糟糟的头发分散到两边,露出了女人那张惨白消瘦的脸颊。
这赫然是凌然。
迟宿紧抿着唇瓣,神情有些哀痛。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凌然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看起来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可病情发作的时候,她开始发疯崩溃,开始大吵大闹乱砸东西。
“啪”地一声,凌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迟宿被打的脑袋一偏,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我不许你抢走阿宿!我不允许!”凌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充血的眼球微微突出,再配上那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恐怖。
很明显她早已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迟宿怔然片刻,终于低低地开了口:“妈,我就是阿宿,不会有人来抢我的,我也不会跟别人走,你放心。”
凌然听到那一声“妈”,整个人蓦地一愣,渐渐消停下来,她迟疑地看向面前的男孩,似乎在辨认着他到底是谁。
瞧见她有清醒的势头,迟宿连忙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带:“妈,妈,你看看我,我真的是迟宿啊。”
片刻后,凌然终于清醒过来。
她看着面前男孩的脸,脸色猛然大变。
“阿宿,你的脸...你的脸...”她颤抖着手,想摸却又不敢摸,磕巴了许久,最后才有些艰难地问出声:“是我打的,是吗?”
迟宿冲她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的,妈,我不疼。”
凌然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潸然泪下。
“都是我不好呜呜...我为什么要生病啊!我为什么要生病!”
她嚎啕大哭着,一边用手狠狠地扇自己的脸。
迟宿连忙抓住她的手,用低且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妈,这不是你的错,人都会生病的,只不过是病得不尽相同而已。”
凌然摇摇头,捂住脸哭得绝望,“这不一样!我生病会伤害你啊!”
她怎么能伤害他,他是她拼了命也想要守护着长大的孩子啊!
从前,他受到伤害的时候,是她挡在他的面前,可如今,伤害他的人变成了她...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更何况,这伤害是她亲手造成的。
这对凌然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数百倍。
迟宿伸手将凌然抱住,没再说话了。
他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凌然好受一点,所以每一次凌然发病,他不禁要注意着她不要受伤,还要保护着自己,因为他知道,等凌然清醒过来之后,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会化作一柄利刃,凶狠地插入凌然的心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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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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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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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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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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