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缓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他扶着的迟宿身上。
“我来扶吧,阿辞,你快去休息。”
说罢,她伸手想去接过迟宿,楼应辞却先一步带着他往前走。
“桑桑,他又重又沉,我扶着就好。”
“可是你...”
没有说完,又被楼应辞打断:“桑桑,我们快回去吧,黑寻他们呢?”
桑禾只好跟上去。
“他们在帐篷里。”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楼应辞忽然笑了。
“桑桑,我做了一个梦。”
桑禾望向他,黑暗中隐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却不由得柔和了神色,轻声问:“什么梦?”m.xiumb.com
“我梦见了你,小时候的你。”
他也偏过了头来,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似乎对上了。
“小时候的桑桑,好可爱。”
桑禾耳根子一热,率先别开脸,没有接话。
凉风吹过,却吹不散她浑身的燥热,桑禾手捏成拳,心尖一阵一阵的颤栗,有些奇怪,一切都好像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桑禾一阵心慌,迫切地想要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她一愣,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梦见...小时候的我?”
这个幻觉难道不应该是梦到从前的自己吗?
黑寻就是这样的。
“不知道。”楼应辞目光更加炽热了几分,黑暗很好的掩饰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我可能是太想桑桑了,所以才会梦到桑桑的。”
桑禾:“...”
救命!
她这注意力白转了。
桑禾低咳了一声,不再说话。
再说下去,她感觉有些东西就不受她控制了。
然而楼应辞却不准她退缩,缓声说道:“桑桑,梦里的你好像有些怕黑。”
桑禾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
小时候的她确实是挺怕黑的,因为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睡不着,心里总感觉房间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那些日子,从每一晚,从躺在床上开始,她的心总是狂跳,四周静悄悄的,她怕得要命,只好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时常被蒙得呼吸不过来,满头大汗,却不敢打开被子。
所以她一度厌恶黑夜。
可是没办法,黑夜总会到来,爷爷也总不在家,她总归是得一个人习惯的。
后来彻底不怕黑了的原因,桑禾有些忘了。
只记得在某一段时间的黑夜之中,她总是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暖,那是不属于她身上的温度,让她安心无比。
黑夜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楼应辞:“那桑桑,你现在还怕黑吗?”
桑禾正准备说自己不怕,左手忽然一热,整个被另一只手给包裹住。
楼应辞的手温柔而有力地牵住她的左手,耳边传来他轻柔且低的清润嗓音。
“桑桑,不怕,我牵着你。”
桑禾呼吸一窒,浑身僵硬,顿了两下,才踉跄着脚步往前走。
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凉风吹得冷飕飕的,唯有左手温热一片。
“你...”
桑禾一开口便是颤音,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冷静了些,挣了挣手,说:“我...我现在不怕黑了。”
“可是桑桑,你说话都在发抖。”
他往桑禾这边移了移,两人手臂相贴,楼应辞五指岔开她的五指,扣了进去,两人瞬间十指紧扣在一起。
桑禾大脑这次是彻底不清晰了,僵硬地随他走。
来到了帐篷这边,楼应辞拽着迟宿,动作毫不轻柔,直接将他推进了另一个帐篷里,随后又一个眼刀制止住想要从帐篷里出来的黑寻。
黑寻默了默,听话的后退了一步,顺便还贴心的拉上了拉链,隔绝了两方的视线。
楼应辞拉着桑禾坐在野餐布上,两人挨得几近,十指相扣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桑禾咽了咽口水,晕乎乎的大脑觉得眼下这种情况不太对。
“阿...阿辞,我们是不是该去...去睡觉了。”
楼应辞又靠近了几分,柔软的唇瓣几乎贴近她的耳垂:“桑桑难道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吗?”
他声音很低,带着委屈的尾音,听起来有些可怜。
温热的气息扑洒而来,桑禾耳朵麻了一片,连带着神经都麻了。
她晕乎乎地想,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楼应辞低眸,缠绵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耳垂之中。
妖怪一般在黑夜之中也能视物,修炼到他这种地步的,黑夜在他眼中,就更加不是阻碍了。
所以眼下,尽管漆黑一片,他仍然清晰的看清了面前的人儿。
她脸好红,往日里白嫩的耳垂此刻也通红一片,楼应辞眸光深了深,脑袋一偏,克制地轻吻在了她的发间。
与此同时,桑禾正准备说些什么,恰好转头,两人唇瓣不经意的划擦而过。
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之上传遍全身,像一道小电流似的,所经之处,皆是一片酥麻之感。
轰隆一声,犹如雷劈般,桑禾人麻了,只觉得浑身上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她和楼应辞...亲了...
她把他糟蹋了。
他不干净了...
天...
桑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了,身子猛地后仰,连忙甩开楼应辞的手,手忙脚乱地刚爬起来,腰肢处却横过来一只手,将她又揽了回去。
“桑桑,你跑什么?”
少年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不解,他从身后揽着她,一只大手横穿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桑禾后背一片温热,那是少年的体温。
她整个人直接僵硬了,一动不敢动,浑身别扭得慌。
“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回帐篷去。”
她说得急,声音里也带了些冷意。
横穿在她腰肢上的那只大手一顿,紧接着她肩膀处一重,楼应辞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侧脸乖巧温顺地蹭着她,委屈巴巴地开口说:“桑桑,你凶我,你之前都不凶我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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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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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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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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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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