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干事大步走上来,手里扯了好几条绳子,作势就要把祁月、崔干事还有邢医生都绑起来。

  “都不许动!”

  “你想干什么?!放开他们!”

  嘈杂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一群用衣服和毛巾裹住口鼻的人慌张地跑进了广场。

  看到来人,村民们一刹那作鸟兽散。

  只见郑老二和村长跑在最前面,身边跟着沈懿,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棚子里感染的一众患者。

  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还没有痊愈,浑身无力,甚至呼吸困难,但还是踉跄着赶来了。

  郑老二火爆的脾气顷刻之间全面爆发了,指着郭支书的鼻子痛骂,“你想翻天不成?你记着你是一个干部,不是这里的土皇帝!”

  患者们也义愤填膺,“是小七救了我们的命,可你却把她的药都收走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盼来了邢医生,你还要把他也关起来吗?!”

  沈懿更是鼓足了勇气跑上主席台,张开瘦弱的两只胳膊拦在祁月的面前,直面比他高了小半个身子凶神恶煞的干事。

  “我爷爷和住在牛棚的几位叔叔爷爷感染天花差点死了,就是小七救了他们!如果小七开的药有问题,为什么他们没事?”

  “我不准你们冤枉小七,你们要是想再把她抓起来,就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原来郑老二一眼看破了郭支书想要以强权压人的意图,于是赶紧跑到棚子里去请患者们来求情。

  大家一听立刻一呼百应,祁月是他们治好病的唯一希望,决不能不明不白地被郭支书处理掉了。

  在折返的路上,郑老二遇上了沈懿。

  郭支书早知道他们和郑家的关系不错,为了防止他们坏事,便派人把他们看住。

  沈懿担心祁月,所以偷偷溜了出来,一道跟着来了。

  众人气势汹汹的架势当真把郭支书惊住了,他哆嗦着手指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你们、你们要造反吗?!”

  “反!当然要反!我们就是要反你这个搜刮民脂民膏、以公谋私的贪官!”村长厉声斥道。

  他们人多势众,郭支书说不过,只能冲着几个干事瞪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干事们左右为难,拿着绳子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他们看着患者们怒火中烧的样子,怀疑只要他们一出手,就会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王主任看着地上已经失去生息的白骨,“郭支书,你不觉得你有很多话需要交代吗?”

  “我交代什么?”郭支书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这个姓崔的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我见他有点能力给他个一官半职,他也配走上今天这个位置?”

  “他们现在空口无凭地指控我,捏造一大堆的谎话来混淆视听,证据呢?给我拿出证据来!”

  “你以为我只有一个人证吗?”

  祁月对武清歌招了招手,她便把怀里的本子交到了祁月的手上。wWW.ΧìǔΜЬ.CǒΜ

  祁月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道。

  “这是本次天花病毒泛滥的源头人物,经过查证,我发现他不仅仅是杏花村第一个感染天花的人,还是郭支书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之前郭支书对内宣称付书记身死,认定村长是第一嫌疑人后将他软禁,还不允许村民随意进出村子,就是为了封锁消息。”

  “我很好奇,被全面封锁的杏花村,为什么会有从天而降一场毫无来由的传染病?”

  祁月的声音如擂鼓一般在郭支书的心头震响,他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反驳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无凭无据,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祁月冷笑一声,转身对着一众患者中的某个人缓缓道。

  “既然都跟着来了,还不出来打算出来亮个相吗?”

  众人纷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干瘦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佝偻着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祁月端详着郭支书骤变的脸色,“这位,郭支书应该很眼熟吧?”

  此人正是这一次天花的初个感染者,也是郭支书曾经的左膀右臂。

  郭支书似乎对他站出来很是忌惮,声音都缓和了几分。

  “小钱,你可不要听信这个妖女的谗言,你忘了从前我对你的好了吗?”

  小钱的脸色灰败,深陷的双眼没有焦距,散发出沉重的麻木和绝望。

  郭支书看着小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瘆得慌,眼看着小钱目光呆滞地走近,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郭支书,我很感谢您从前的栽培,可是我生了病……您为什么不肯帮我呢?”

  小钱染病之初,曾向郭支书求救,但郭支书担心他传染给自己,于是选择了闭门不见。

  郭支书虚情假意地安慰他,“我是太忙了,没空见你。你别急,等我处理了他们,一定带你去镇上看病!”

  “为什么不帮我?我好难受……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吗?”小钱像是听不见郭支书的话似的,嘴里一直翻来覆去地重复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让郭支书从心里升腾起巨大的恐惧。

  霎时间,小钱放在郭支书肩膀上的手突然上移,一把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像鸡爪一样枯瘦的手指青筋暴起,紧紧地箍住了郭支书的喉咙,他的脸憋成了茄子的颜色。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脏活,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竟然卸磨杀驴,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小钱的双目赤红,如罗刹鬼一般恐怖。他的唾沫飞溅在郭支书青紫的脸上,一把将其按倒在地,整个人骑了上去。

  “我活不了,那你就给我陪葬!”

  小钱已经病了这么久,纯靠药和求生的本能吊着一口气,现在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劲儿,几个干事合力都拉不开他。

  “我有办法救你。”祁月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颤动的肩膀上。

  小钱浑浊的眼珠僵硬的转过来,直勾勾地瞅着祁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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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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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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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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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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