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裴斯屿眼睛眯了眯,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晦暗。

  叶谨风干了一瓶酒,见裴斯屿提着酒瓶,脸上看不出情绪,问道:“有什么烦心事?”

  “没事。”

  他闭口不言,将瓶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裴斯屿这么爽快地喝完一瓶酒,险些让叶谨风吐出刚喝进去的酒。

  他看了看空酒瓶,又看了看裴斯屿。

  不是做梦吧!他竟然一口气喝了这么多。

  叶谨风直勾勾地盯着裴斯屿,目光锐利,仿若要透过他的脸,洞穿他的所有心思。

  觉察到他惊讶的目光,裴斯屿不冷不淡地斜倪他一眼。

  抬手推开他的脸,冷声说:“喝酒。”

  “兄弟,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话音落下,裴斯屿感觉额头上多了一抹凉意。

  叶谨风摸了摸裴斯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疑惑更深,“温度正常,没发烧。”

  裴斯屿不耐地把他的手拍掉,不耐道:“你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

  叶谨风凑到他身边,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

  叶谨风夺过裴斯屿手中的酒瓶,晃了晃才说:“你以前从来不这么喝酒。”

  “裴斯屿,你不会有喜欢的女人了?”

  最近海昌分公司拿下两个合作,发展一片大好,裴斯屿不会也不可能为了工作喝酒。

  除了女人。

  被叶谨风说中心事,裴斯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包厢内的温度骤然降至零度以下。

  “果然是女人。”

  叶谨风唇角抽动两下,幸灾乐祸地说:“没想到无所不能的裴斯屿也会被女人难倒。”

  裴斯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声音颓然冷了一个度,“呵呵,我没空想女人。”

  “哈哈哈,裴总说的对。”

  他拿起一瓶烈性酒,给裴斯屿倒满了一杯,笑道:“裴总整天忙着工作,哪里有心思想女人?”

  叶谨风知道裴斯屿嘴硬,笑着没有多问,“来,喝酒。”

  两人喝了两杯后,叶谨风感觉有些单调。

  他看向裴斯屿,试探性地问:“你对女人没兴趣,我有。”

  “我能叫几个人来吗?”

  与裴斯屿出来约,他向来收着性子。

  主要是裴斯屿洁身自好,不喜欢自己身边莺莺燕燕的,也不能接受他身边莺莺燕燕的。

  今天难得见到裴斯屿因为女人伤春秋,不找几个美女排忧解难说不过去。

  裴斯屿看也没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叶谨风心情大好,两三通电话就叫来五六个身材热辣的美女。

  美女们见到裴斯屿眼睛一亮,主动朝他打招呼。

  如果不是裴斯屿周身散发着的气场太吓人,她们就围上去了。

  “我叫你们来是陪我的,别去打扰他。”

  叶谨风好心提醒,裴斯屿只能近看,不能亵玩。

  饶是如此,还是有美女对裴斯屿不死心。

  “裴总,我敬你一杯。”

  趁着叶谨风与身边几个女人喝酒聊天时,一个打扮的像是洋娃娃,穿着辣妹裙的年轻女孩主动向裴斯屿献殷勤。

  等叶谨风注意到那个女孩,裴斯屿已经接过她手中的酒了。

  女孩又惊又喜,叶谨风也很意外。

  以前裴斯屿看到女人,只会板着脸迅速躲开,今天竟然主动接酒。

  有进步!

  叶谨风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心里对明瑶生出几分好奇。

  明瑶他只见过一面,长得漂亮是漂亮,但跟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一不小心就碎成碎片。

  他对这样的女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结果裴斯屿好这一口。

  看来明瑶真有些本事,能把冰雕一样的裴斯屿迷成这样。

  让他接触别的女人也好,以免再吊死在明瑶这一棵树上。

  叶谨风见那姑娘与裴斯屿能聊上两句话,他也没再多管。

  与她同来的几个美女,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哎呀呀,年轻就是好,说不定能与裴总有一腿呢。”

  叶谨风赶忙喊停,纠正道:“你们别胡思乱想,劈腿这种事情我做的出来,他都做不出来。”

  “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才愿意和那个妹妹喝几杯,你们就别羡慕了。”

  “不过她我是第一次见,你们谁带来的?”

  这几个女人与叶谨风认识几年了,他喝酒时常会叫她们来暖场子。

  与裴斯屿喝酒的小姑娘,他是第一次见。

  “我带来的。”

  挨着叶谨风坐的女人,喝了口酒才说:“有次我自己来喝酒,被几个流氓调戏,是这个小姑娘帮了我。”

  “我想带她与叶少认识一下,混个脸熟,现在看来不用了。”

  女人看着女孩的目光羡慕嫉妒恨,哀叹道:“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年轻又有手段,哪里还需要我搭线认识别人啊。”xǐυmь.℃òm

  叶谨风有些惊讶,“你是说,她还在上学?”

  女人点头,“对,海都大学大二金融系的学生,叫乔羽然。”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谨风,调侃道:“怎么?万花丛中过的叶少看上她了?”

  叶谨风白了她一眼,给她倒满酒,催促道:“喝酒喝酒,别说有的没的。”

  “裴总,你一直喝闷酒是心情不好吗?”

  乔羽然端详着裴斯屿看不出情绪的侧脸,试探性地问。

  从她坐下开始,一直是她在扯话题,裴斯屿连话茬都不接一下。

  她咬着嘴唇,撩起垂在耳边的碎发,小声说:“如果裴总心情不好,想找人倾诉,可以和我说。”

  “你的话太多了。”

  裴斯屿斜倪她一眼,漆黑的眸底翻涌着冰棱。

  对上他视线的瞬间,乔羽然身子凉了半截。

  她迅速垂下眼,避开裴斯屿冷冽的眸光。

  “对,对不起。”

  乔羽然嗫嚅着道歉,眉头蹙着,一脸的慌张。

  裴斯屿也没心情喝酒了,他看了一眼让女人环绕的叶谨风,冷声说:“我先走了。”

  不等叶谨风再开口,裴斯屿迈开冷肃的步子离开包厢。

  叶谨风当即又打了几通电话,叫来朋友,一起来喝酒。

  他玩到正在兴头上,不通宵不罢休。

  乔羽然怔怔地看着裴斯屿离开的方向,有些恍惚。

  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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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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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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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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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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