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住久了,难免会消磨流犯们的意志,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了。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便通知众流犯们继续出发。
一听要出发,吟夏眼睛不由的一亮。
她和赵氏对视一眼,两人不禁面露喜色。
“你不必去了,以后留在这驿站打杂吧。”看到她眼底的喜悦,谢慕白冷冷地说。
吟夏是他的贴身侍女,他不想将尖刀刺向她的胸膛。
负责驿站的官员是外祖昔日的属下,有他罩着,只要吟夏别作妖,以后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不,奴才要跟着世子爷!”吟夏一惊,连忙跪在地哭了起来,“自从离开国公府后,那些人伢子压根就不把奴才当人看。”
“他们不给奴才饭吃,还整天打骂。”
“在遇到世子爷之前,奴才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如果世子爷不要奴才,那奴才只能一死了之了。”
见她哭的伤心欲绝,其他流犯们看了心里也酸酸的。
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落到人伢子手里,她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谢家的私事。
见这丫头如此执迷不悟,沈婉心情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他们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她非得作死,那她也只能成全。
她想了想,故意说:“可流放路上很苦的,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奴才不怕苦!”吟夏听了,连忙说,“只要能跟在世子爷和少夫人身边伺候就好。”
“奴才知道自己很笨,但奴才一定会努力学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沈婉再不答应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行,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吧。”她想了想,说,“你就跟在第二辆马车后面,照顾那些孩子就行了。”
一听只是照顾孩子,吟夏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做不惯那些重体力活,但照顾孩子应该没问题的吧。
很快,一行人便打点好行囊,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豫州城。
天气依旧炎热的很,毒辣辣的太阳把路边的大树晒的无精打采。
才没走上几里路,吟夏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更可恶的是,车上几个小恶魔不是喝水就是撒尿,气的她都想爆粗口。
看着被太阳晒的心烦意乱的吟夏,沈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她当真不是主子,而是你家的丫头?”
这小身子骨儿简直比谢慕容这等公府千金还要娇弱,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便受不了。
“我家丫头也不做粗活的。”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闻言,不由地自嘲道:“看来我连个丫头都不如呢。”
谈笑间,一个探路的官差回来了。
“老大,前面的路塌了。如果想去大西北,我们只能从凌云峰那边走了。”
凌云峰?
一听到这三个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吟夏是动了私情,想不到竟想要他的命!
不过在抄家之前那丫头连京城都不曾离开过,她又是怎么知道凌云峰的呢。
思索中,他看到了赵氏那得意的神情。
谢慕白看了,心微微一动。
原来又是她!
“这可怎么办?”一听这话,胡大海有些急了。
从豫州城去大西北仅有两条路,平时大家都走宽敞平整的官路。
而凌云峰那边只有一条钢索人吊马桥,虽说车马可以通过,但由于年久失修,早已没人从那边走了。
一官差听了,白着脸说:“要不我们绕路?”
从这儿绕路,最保守估计也得一个月。
一个月后,即便一众流犯们踩上风火轮也根本不可能如期到达大西北。
一时间,一向老练沉稳的胡大海没了主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和沈婉看去。
“先过去看看吧。”谢慕白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既然吟夏和赵氏有意把他往那边引,他倒想看看这两女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胡大海听了,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掉转方向向凌云峰走去。
走了大约一两里路,只见一条大河赫然出现在面前。
河水极为汹涌,两岸悬崖宛若刀劈一般,陡峭的很。
而通往对岸的,唯有一条长长的钢索人马吊桥。
桥面上铺的木板已经有了年头,看起来破破烂烂。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
一阵狂风吹过,破旧的吊桥便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会坍塌的模样。
“这马车应该过不去的吧?”李氏看了,不由的白了脸。
吟夏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有少夫人在前面探路,肯定没事的。”
这桥有了年头,再加上赵氏又通知人动了手脚,如果不出问题那才叫奇怪呢。
只要沈婉的马车走过,他们夫妻定会落入水中。
这河水又极深,他们想要活命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沈婉身上。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沈婉看了眼那摇摇欲坠的吊桥,笑着说,“吟夏,你先探路。”
一听这话,吟夏立刻惊了。
怎么会这样?
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让她一个小丫头去探路?
“我?”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沈婉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你是奴才,难道还想让主子探路?”
这话虽不好听,但却是大实话。
身为奴才,哪里能让主子以身犯险。
听了这话,汗水立刻浸透了吟夏身上那薄薄的衣裳。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她慌了神,有些口不择言。
沈婉红唇微沟,冷笑道:“没错,我是怕了,你行你上啊!”
吟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赵氏看去。
“这不大妥当吧。”赵氏见状,哑着嗓子说,“这丫头虽是奴才,可好歹也是条人命。”
“五弟妹你会武功,由你来探路再合适不过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你大概忘记了,流放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所以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身上。”
她一边笑着,一边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我这位大嫂胆大心细,不如让她陪吟夏一同探路吧。”
见那吊桥极为危险,胡大海本就不舍得让弟兄们去冒险。
如今听了这话,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直接点头。www.xiumb.com
反正赵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掉到河里淹死倒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你去!”他拿着长鞭,指着赵氏的鼻子厉声喝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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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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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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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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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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