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想杀对方,自然也都在防着对方。
且因同是澡雪境修为,何况十几名镇妖使虽然都是洞冥境,但如果配合得好,也不能说毫无作用,所以姓陈的行令没敢贸然就动手。
娄伊人也是,破境没多久的他,相比很早就入了澡雪境的人,修为上本身就差着一筹,他必须要确保能一击必杀,否则缠斗起来,恐生变故。
姜望等人所在的战场,气息凌乱繁杂,纵是澡雪境,也很难目睹的清楚。
他们弄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此地越乱,他们想着,无疑机会越多。
所以都等着到了目的地,再寻机出手。
没想到闹得大半个苦檀震颤的人,居然是姜望!
虽然事实并非姜望,但在娄伊人的眼里,肯定是认准了的。
也就是他晃神的功夫。
姓陈的行令忽然掠了出去。
还大喊着什么殿下。
哪个殿下?
娄伊人有些懵。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也再顾不得别的,施展一切手段拦截对方。
只可惜,陈重锦是个武夫,陈锦瑟掀起的风暴轰隆作响,陈姓行令的喊话,他根本没听见。
最先注意到他们的是姜望。
阿姐是第二个。
游玄知和孙青睚都在注视陈锦瑟和无双客,虽然狂乱的炁让他们只能模糊看到一些,但也正因认真,心无旁骛,别说远距离的,周围的事都没在意。
渐离者首领则一心想着怎么跑,面对超出他预料强大的姜望,哪有心思瞅别的。
何况出现的又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能让他下意识的去看。
陶惜的伤虽然得到姜望的救治,但也只是确保不会死,并没有完全给她治好,欧绒都被打破防了,心情复杂的很,所以除了姜望和阿姐,谁也没注意到娄伊人他们。
这对娄伊人而言,只能说天助他也。
事实上,相比姓陈的行令喊着什么殿下这件事,会不会被注意已经不在乎了。
娄伊人只知道情况似乎不妙。
拦截姓陈的行令,也是打算着能行的话,就直接弄死他。
姜望认得娄伊人,但不认得姓陈的行令。Χiυmъ.cοΜ
他虽然好奇,可没想做什么或说什么。
注意力很快又重新放在渐离者首领的身上。
渐离者首领还不知道他错失了一个机会。
哪怕姜望只有片刻走神。
但他显然在准备自己创造机会。
姜望也稍微感觉到不太寻常。
那股熟悉的味道更盛了。
而凌乱肆虐的炁之风暴里,有痛苦哀嚎声传出。
无双客的修为被陈锦瑟碾压的很彻底。
又能轻而易举破他防。
虽然陈锦瑟没再试图斩他一臂,把剑抬起,但无双客也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只是如疯狗般乱打一气。
结果连陈锦瑟的衣角都没碰到。
反而屡屡被陈锦瑟击倒在地。
狼狈的不成样子。
陈锦瑟讥讽道:“面对弱小,你是优越感十足,面对强者,就变得狼狈不堪,虽然事实本该如此,但你大喊大叫的样子,显得画面更糟糕透顶。”
无双客瞪着血红的眼睛,声音低沉嘶哑如野兽,“给我死!”
他布满鲜血的手臂绷紧,长刀猛地扫出。
置之死地的力量瞬间把风暴炁墙轰散。
余威卷积着四溅而出。
游玄知和孙青睚慌忙躲避。
陈锦瑟却原地未动。
长发飞舞,衣袍被狂风刮拂的猎猎作响,嗤嗤破开口子。
但他自身毫发无伤。
只是眯着眼睛,接着嘲讽道:“绝地反击的力量,就这?”
无双客觉得受到了莫大折辱。
他再次大吼大叫,面部显得无比狰狞,如同妖怪一般可怖。
游玄知见此,大声提醒道:“师弟,别玩了,免得横生意外,赶紧解决他!”
陈锦瑟也觉得没了意思,便点点头,提起剑,指向无双客。
但无双客不可能乖乖受死。
他身影忽然掠出,如流光一般,平地乍起惊雷,势大力沉的一刀直袭陈锦瑟要害。
无双客完全没有在意陈锦瑟的剑。
这是打算以命换命。
游玄知暗道不好!
他即刻挥剑,更在第一时间喊道:“孙兄!”
孙青睚衣裳鼓起,没等游玄知话音落下,便已疾掠出去,游玄知的剑是为了能阻断无双客的去路,孙青睚是为了帮陈锦瑟挡伤害,所以没功夫出拳耽搁。
可已然孤注一掷,抛开生死的无双客,面对游玄知的一剑,直接选择忽视,他的体魄甚至无来由的更强横许多,硬挨一剑,丝毫没有停顿,仍是以极快速度扑向陈锦瑟。
孙青睚的速度很快,但还是来不及。
陈锦瑟则有些无语,心想你们搞得好像我必输无疑似的。
他攥紧神性,照着无双客就砸了下去。
没用剑。
且无视了无双客的刀。
拳头触及刀尖,刀碎了。
无双客眼睛瞪大了。
游玄知嘴巴张大了。
孙青睚来得急,若非调转方向也很及时,险些把陈锦瑟和无双客一块撞飞,现在是他自己猛地转向,没站稳,背部着地,又滑出很远。
陈锦瑟攥着神性的一拳,把无双客的刀寸寸捶烂,然后砸中其胸膛,咯嘣一声脆响,鲜血飞溅,又是砰的一声闷响,无双客的身影飞出数百里远。
尖锐破空声极为刺耳。
甚至沿途空间都荡起涟漪。
陈锦瑟维持着出拳的姿势。
游玄知心里又道,师弟果真帅气啊。
是我多此一举了。
孙青睚则第一时间掠出,很快就拽着无双客回来,将其丢在陈锦瑟脚下,只见其双目无神,浑身血迹斑斑,但仍有一口气吊着。
“这样都没死,这家伙真不简单啊。”
游玄知飞过来,不由感叹一句。
陈锦瑟道:“确实挺抗揍。”
孙青睚毫不犹豫,一脚踩其咽喉,狠狠一碾,事后,平静说道:“给他个痛快。”
陈锦瑟竖起大拇指。
游玄知嘴角微抽。
闲下来后,陈锦瑟他们终于看到娄伊人。
准确地说,姓陈的行令以及娄伊人已经距离他们不是很远。
但娄伊人是站着的,姓陈的行令是躺着的。
不凑巧的是,陈锦瑟、游玄知,包括孙青睚,都不认得娄伊人。
以前黑焰军也不会与苦檀青玄署打交道,陈锦瑟甚至第一回来苦檀,游玄知虽是第二回,但上次是赴磐门,参与两朝会,并未有机会见到娄伊人。
浣剑斋这师兄弟俩同样也不认得姓陈的行令。
哪怕是跟着赵汜在神都青玄署住了不短时间的孙青睚,仅是觉得有些眼熟,也未想起来是谁,除了姓陈的行令在神都青玄署存在感低,亦在于孙青睚和赵汜多是待在张天师的住处。
只能说,见是肯定见过,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不过,娄伊人穿着镇妖使的服饰,其身份是一眼明了。
看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陈姓行令,娄伊人其实也很懵。
刚才的经过,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紧赶慢赶也没完全追上姓陈的行令。
就在他准备掷出刀去的时候。
也正好是无双客绝地反击。
炁墙轰散四溅的力量,波及范围很广。
姓陈的行令铆足了力气往前疾掠,因而突如其来流星四溅的炁,让他一时很难避让,又想着后面娄伊人在紧追不舍,他觉得只是四散的炁而已,还能把他这位澡雪境怎么着不成?
但能不直接撞上去,他也不想撞上去。
就想着尽一切力量避开,顺便解决后面的娄伊人。
他认为娄伊人肯定难避开,尤其自己在前面挡着视线,完全能出其不意。
他想的很好。
想这些也仅是眨眼间而已。
所以很快付诸行动。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些四溅的炁。
他避了,但没有完全避开。
当时的下意识想法,就是出手把这道飞溅而来的炁打向在后面的娄伊人。
为了尽量减少伤害,他已经提起大量的黄庭炁,因此速度都放慢了些,然而接触的瞬间,他意识到不太对,他没来得及拔剑,只是用黄庭炁裹着手。
但黄庭炁没起到半点作用。
掌心瞬间被洞穿。
灼烧感甚至很快传递整个手臂。
他慌了。
身形自然也就不稳。
既是四散的炁,当然不止一道。
如果按原路线,避开面前一道,再前方就几乎能畅通无阻。
他没能避开,身子又偏移了路线,旁边一道溅来的炁,直接就撞了上去。
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身子便又二度偏离路线。
然后撞上了其实早就越过他的第三道溅来的炁。
等于说是往后退,不自主追着四溅的炁。
又再往前,迎面撞上一道炁。
如此这般。
他就像在跳舞。
周围溅来的炁,让他几乎包圆了。
娄伊人也很慌。
但他有幸捡了漏。
有姓陈的行令在前面挡着。
娄伊人止步,闪转腾挪,有惊无险。
再瞧前面姓陈的行令,已是千疮百孔。
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身躯,元神出窍。
娄伊人正待出刀,灭其真性。
结果对方慌不择路,又撞上一道四溅的炁,直接魂飞魄散了。
娄伊人彻底傻眼。
还能这么玩?
你是来搞笑的吧?
再怎么说也是一位澡雪境修士,这种死法,还真是前所未见。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娄伊人都觉得可能是在做梦,不敢相信。
是陈锦瑟的问话,使他惊醒。
他稍微想了下措辞,便把姓陈的行令身份道出,来意也未隐瞒,毕竟大半个苦檀震颤,虽说林剑神已经发话,身为青玄署一员,确实有必要亲自来瞧瞧。
除了不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尤其姓陈的行令之死,更是一五一十描述的非常清楚。
他说的是实话。
但又很忐忑,因为这话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啊。
陈锦瑟他们果然沉默了。
没说信或不信,陈锦瑟仅是感慨一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姜望年纪轻轻就入了神阙,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难以置信的?
娄伊人也没想着对姓陈的行令喊的那位殿下是谁刨根问底,此时此刻,不宜多言,而只是询问此地的情况,游玄知解释了一番。
与此同时。
片刻不曾为无双客的死哀悼的渐离者首领,亮出了底牌。
瞬间,峡谷废墟,天地变色。
姜望挑眉。
他抬眸,注意力完全从渐离者首领身上挪开。
因为峡谷废墟方圆汇聚而来的东西,是气运!
他终于明白为何一直感觉很熟悉了。
但这股气运又与众不同。
像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苦檀目前只有新生气运。
由姜望掌控。
要说第二股气运。
那就唯有苦檀旧气运了。
姜望看向渐离者首领。
对方戴着面具,但能从眼神看出来,他在笑。
他的身影正在慢慢消散,融于气运。
他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姜先生,后会有期了。”
姜望面色凝重,说道:“你以为能走得掉?”
他伸手一抓。
并未唤来苦檀新生气运,纯粹凭着自身的力量,封锁方圆数百里的天地,让旧气运无处可逃,他想活捉渐离者首领,问明白旧气运的事。
依着渐离者首领展现的力量,姜望不觉得对方是掠夺旧气运的人。
这里面恐怕藏着很大的事。
苦檀旧气运毕竟曾属于苦檀已陨落的仙人。
是因仙人陨落,苦檀气运衰败,才致使苦檀多少年都很难出惊才艳绝之辈,很难,不代表出不了,只是对比别的境,苦檀年轻一辈,整体上差着十万八千里。
在以前,苦檀仅依仗林剑神一人,是姜望入世后,情况渐渐有所好转,直至新生气运降临,替掉了旧气运,如娄伊人这般原来的洞冥巅峰修士,才有机会破境澡雪。
姜望以为,神国在栖霞街第一次问世后,苦檀气运就受到了影响。
具体的姜望也搞不懂。
但新生气运能替掉旧气运,不代表后者就很弱,只是因为旧气运在衰败,新生气运是极度活跃,而且体量也大,又被姜望喂了很多的神性。
当时被偷走的旧气运,既然存活下来,那么底蕴犹在,毫无疑问也有人在养着。
能偷气运的绝非寻常之辈,姜望必须搞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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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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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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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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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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