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沧海一把推开黎芸,直面我对枪口:“你没有资格说我,我不是一次说过,如果不是你一再执着,岂会有今日之不可收拾的结果?”
林沧海用手指着我,第一个字说的很重,咬牙再道:“你,比我还要十恶不赦。”
“老鬼,死到临头,还敢巧言诡辩,我一枪崩了你。”
“哼,成王败寇,今日落到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别开枪。”
话锋一转,黎芸接着说道:“要杀就杀我吧,放了我爷爷,用我的小命换我爷爷的老命,你看行吗?”
没等我说话,林沧海一跺脚:“芸儿。”
黎芸没有理会,自顾自说道:“光廷,我求你了,放了我爷爷,要杀就杀我吧。”
我红着眼睛,斩钉截铁:“老鬼必须得死。”
“别,我拿那些宝贝跟你换,那些东西值好几个亿,买我爷爷一条命,你看怎么样?”
此言一出,我有点懵圈。
林沧海脸色大变,额头上被瘀血顶起来一个大包,跟墨鱼饺子一样。
墨鱼饺子,就是用包裹在墨鱼的墨囊里面的墨鱼汁和面擀皮包出来饺子,黑的跟炭一样,不过专家说吃了能够抑制胃酸、收敛止血、养血滋阴。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沧海又气又急,跺脚拍腿:“芸儿,你给我住口。”
此时的黎芸就跟她残忍杀害白若雪的时候一样,为了救林沧海一条老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光廷,二楼宴客厅密室里的宝贝全都在我手上,只要你放了我爷爷,我原封不动,完璧归赵,全都还给你。”
事到如今,黎芸也知道我今日必杀林沧海,苦苦求情于事无补,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提出条件,希望与我达成交易。
只见她擦干泪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盯着我一脸冰霜的说:“实不相瞒,其实密室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我偷梁换柱,全部运出,放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阿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前几日我还见过那些东西,就凭你一句话,我是不会上当的。”
话没落地,我如遭雷击,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却能说明大问题的细节。
记得来蒲城县之前,林沧海领着我去了一趟二楼密室,在里面猫哭耗子假慈悲,让我祭奠爷爷在天之灵,其实那是最后的告别。
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我的衣服在门口被一个小木屑划破了。
看我对此表示疑惑,林沧海的解释是由于自己独居海南大半年,又逢西京城夏季多雨,博古架滑道返潮变形,导致卡涩所致。
还有,密室里面一尘不染,林沧海说最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便经常去密室里面坐坐,顺手留给擦了。
此番看来,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我一拍脑门,悔之晚矣,脑袋都大了。
在古董鉴别当年我属实造诣尚浅,但也不是一无所知,最起码也是半瓶子晃荡,那些东西我看过,而且很熟悉,如果全被换成了赝品,按理来说我不会看不出来的。
但是,现实是我打了眼,只能说明林沧海太诡诈了,用与真品一般无二的赝品成功的骗过了我的双眼。
要说他们监守自盗,短时间内把所有奇珍异宝全部偷走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想复制出以假乱真的赝品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黎芸说:“谷满仓。”
闻言,我喃喃道:“还真是这样。”
一旁,林沧海徐徐开口,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话说当初孙铁丹给雷公鼎塞满火药,引燃之后造成雷公鼎开裂,我们找到了谷满仓,花重金让他修复了雷公鼎。
当林沧海看到复原后的雷公鼎后,心生一计,便已经打起了密室的主意。
于是,林沧海和谷满仓二人里应外合,开始了罪恶的计划。
真是不敢想象,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进行着造假活动,而我对此全然不知。
“老鬼,你太阴险了。”
林沧海默然一笑,没有说话。
后来,白若雪被害以后,林沧海知道我怀疑到了他身上,便加紧步伐,又恰逢电视台录制节目,便假借采购博古架之名,与黎芸合谋在一夜之间将那些宝物全部替换成了赝品。
至于门口那个破口,自然是在搬运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门框所致。
言至于此,林沧海却莫名叹了口气,看起来显得有些怅然若失,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这般反应应该与谷满仓铊中毒事件有关。
因为,按照林沧海的做事风格,一旦谷满仓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一定不会给自己埋下一颗隐形炸弹。
他会毫不犹豫灭了谷满仓的灯。
我问道:“老鬼,我说的对吗?”
林沧海点头承认,再叹一声,徐徐说了下去。
林沧海就像一头年迈的狐狸,狡猾至极,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危险,这是他几十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又从一种习惯变成了刻进骨子里的基因。
一年前,他就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然后及时出手灭了张玲的灯,又怕我顺着工作日记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谷满仓那里。
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谷满仓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不过,最后关头,林沧海改变了主意,决定退而求其次,采用了一个总体可控,大致平稳,稳中向好的折中办法。xǐυmь.℃òm
那时候,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正在密谋造假活动,而且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阶段性的胜利,并且有信心有能力取得最后的全面伟大胜利。
高品质的造假跟工厂生产线流水作业不同,不可能大批量生产,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仅靠谷满仓一人肯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这是一场持久战。”
说起自己的精心安排,林沧海颇为得意,甚至有点炫耀的意味。
只听他继续说道:“谷满仓还有利用价值,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我要让他成为我的工具。”
我皱着眉头又问:“据我所知,铊中毒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中毒之人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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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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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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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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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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