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带着大军驻于城下,指着滑州城头说道:“此城不比太原,今日我要尔等一战便下,众将需尽皆用命,先登者,赏千金,将升两级,士至千户!”众将群情激昂,欢声雷动,因为在其看来,滑州城墙虽高,却远不及太原和汴京,而此次前来的,几乎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很多都是当年力克太原府,攻破汴京城的精锐。因此粘罕认为滑州一战可下,为东路军打通南下道路,到时两军合围,则汴京必破。
随着粘罕令旗一挥,十数辆洞子车便轰隆隆地推向滑州城下,转眼之间便将东、南两处城下护城河填平。虽然城上宋兵在王善指挥下万箭齐发,但却全数射在车篷之上,收效甚微。
王善见状,对副将说道:“紧守城池,待我先下城挫其前军!”说罢命人将绳索坠下城头,自己则亲率三百敢死队缒绳而下。金军猝不及防,被王善率众推翻洞子车,又以火油浇于柴薪并车上,举火点燃,顿时熊熊烈火便在城池两侧蔓延开来。
粘罕见状,挥军逼进,却被大火所阻,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善率兵冒着箭雨杀尽城下金兵,而后又顺绳而上。
终于待得火停,又是十数辆洞子车推来,此次车中所载均为土石,为防王善再下城截击,粘罕又命数千金兵执盾护于左右。城头王善无奈,只能任由金军将护城河填平。
随着护城河一平,金军大营中的云梯、鹅车尽出,直逼滑州城墙,王善命人将准备好的滚木檑石砸下,自己则亲率人马,四处补缺,将攻上城头的金兵砍翻。
粘罕与王善两军在城头拉锯,两边各自抛下无数尸首,将东、南两面城墙都染得鲜红,如被鲜血清洗。正当宋金两军相持不下时,南边突然喊杀声震天响起,原来是张捴已经率援兵赶到。
张捴远远望见粘罕大军数万,结帐数里,却是心中不惧,高呼道:“诸位今日可肯与某同死?”所部将士齐声响应道:“愿随将军死战!”张捴哈哈大笑,手中长枪一挥,五千精锐便杀向金军中军。
粘罕此时正在前军处指挥金军攻城,突闻侧翼喊杀声响起,便有亲卫来报,说有宋军数千,由一豹头环眼的大将率领,如今已经杀入中军,正在激战。粘罕大怒,他万万不曾想到当下时势竟然还有宋军如此悍不畏死,以孤军冲阵。于是吩咐前军由完颜银术可指挥继续攻城,自己则回马指挥大军围杀张捴。
张捴此时已经率军深入敌中军处,来到粘罕大帐前,却是不见粘罕,于是张捴命人将粘罕大帐点燃,又四处纵火,烧毁金军营帐无数。
粘罕此时已经回到中军,见自己大帐起火,忙率兵来救,却被张捴远远望见,手中长枪一指粘罕,高呼道:“贼首在此,速杀此獠!”说罢将手中长枪舞开,连挑数名挡路的金将。粘罕见其勇猛,心中惊惧,不得不暂避其锋,率亲卫又向后退去。
张捴冲杀百步,见前方金军越聚越多,而粘罕则趁乱不知去向,心知若是再追,只怕会被大军围困,于是号令一声,向外杀去。
而此时城头上的王善见金营大乱,又见张捴率军在金营中来回冲突,便命副将守城,自己则带一万人马来与张捴会合。一出城门,完颜银术可便挥军压上,王善率军力战,手中一把铁戟连刺完颜银术可手下数名金将,冲破重围,与张捴合兵一处。
张捴抱拳道:“多谢王兄舍命来援!”王善一戟刺翻一名攻上的金兵说:“张兄助我守城,稍后再谢,且先随我退往城中。”张捴点头,率人马随着王善大军杀穿金军前军,往城下奔去。
而此时粘罕在军中早已看到,急令手下精骑追击,于城下里许处将张、王二将所率人马团团围住。王善和张捴拼死突围,身被十数创,却只是冲突不出。
张捴命宋军结成铁桶阵,外围在刀盾兵护卫,内中弓箭手乱箭齐飞,终于将金军铁骑逼得散开。这时张捴说道:“王兄高义,滑州全赖王兄死守,张某受宗帅之令来援滑州,却累得王兄一同被困,张某于心何安?”
王善说道:“张兄何出此言?你我皆受宗帅之恩,当效死以报,况金军虽然势大,但只要我等杀到城下,背城而守,未必不能一战。若是战危,亦可顺绳上城再守。”
张捴点点头道:“便依王兄之计,看张某前方开路!”说罢分开众人,挥枪杀向金军骑兵。王善见状,急忙率军紧随其后。
而金军并未想到张捴如此神勇,在这个时候还能率众突围,急忙包夹而上。张捴悍不畏死,顶着数名金兵围攻,直杀得浑身上下如同血人一般,面前金兵见状,心胆俱寒,被张捴看准机会,杀开一条血路,率众来到城下。
粘罕见张捴等人逃脱,继续挥军而上,精骑只在张捴大军左右游荡,只等王善开城,便要趁势突入。王善无奈,只得命城上扔下数十条绳索。说道:“张兄请随我上城!”
张捴摇头道:“若你我二人尽去,则城下将士群龙无首,必被金人尽歼,王兄乃滑州守将,城中不可无你,因此还请王兄先上,我率众兄弟为王兄断后。”王善数次相劝,皆被张捴所拒,无奈只得带领亲卫顺绳上城。粘罕见状,连忙命弓箭手向城墙射击,同时刀盾兵顶着城头弓箭压上前来。
张捴在城下见乱箭纷飞,害怕王善有失,便挥枪高呼道:“众将士随我冲锋!”说罢率军冲击粘罕前军,斩杀数百,生生将粘罕大军逼退。眼看王善率领大批将士上了城头,张捴下令举火烧绳,城头王善见状泪如雨下,赞道:“公何不畏死矣!”张捴在城下大笑道:“张某此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死则死矣,若能保此城不失,张某虽死犹荣!”说罢继续率兵与金军死战。
大战数个时辰,直战至黄昏,此时滑州城外早就尸集如山,血流成河,而张捴所率五千人马已经所剩无几,仍然死战不退。一旁亲卫哭劝道:“将军死战至此,忠义已全,如今金军势大,还请将军少避其锋,再作计较。”张捴说道:“避而偷生,张某还有何面目去见宗帅?”说罢再度冲杀而上。
此时距来援已近一日,张捴人困马乏,冲突之间,突然马失前蹄,将其摔下马来,众金兵见状,刀枪齐出,顿时张捴便身受重伤,倒地不起。众亲卫连忙来救,却被金兵所阻,金兵大喜,当即要上前来拿张捴。只听其大喝一声,将长枪挥出一片空地,翻身而起,但无奈伤势过重,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张捴此时觉得腹部剧痛,向下一看,原来有一刀当腹划开,如今肠子都流了出来。张捴强忍疼痛,将肠子塞回腹中,又扯一块征袍,拦腰围住。一旁金兵虽久经沙场,却何曾见过这般狠人,一时竟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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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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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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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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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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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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