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做的很逼真,初具人形的小眼睛,小脑袋,小身体,小手小脚……都是胎儿的轮廓。要是乍眼一看,还真以为是从哪里弄来的一个活体胚胎。
姜奈幼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就是她孕检时做的b超图吗?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跑去卫生间吐了。
顾瑾洲正要去楼上的书房,看到她跑去吐,又看到餐桌上的蛋糕,便又折转回楼下,慢悠悠的坐到餐厅里等着。
姜奈幼最近孕吐的厉害,在卫生间吐了很久,直到都把胃吐得干干净净的了,才脸色惨白的走出来。
看到那边的胚胎蛋糕,她打算绕道走。
“我辛苦买来的蛋糕,不打算吃点?”顾瑾洲慢条斯理的切分着蛋糕。
她手指攥着胸口的裙子面料,胃里极度不适,“没胃口,吃不下。”
“都吐干净了,怎么就吃不下?”顾瑾洲扭头看向她,“这蛋糕是我为肚里宝宝买的,你必须替孩子吃点。”
“我说了我没胃口。”姜奈幼大步流星准备上楼。
顾瑾洲端起切好的那份蛋糕,跨着大长腿先她一步走到楼梯口拦住去路,“是不是要我喂你?嗯?”
姜奈幼拧眉,看着他手里端来的胚胎蛋糕,胃里又是一阵猛地痉挛,“我再说一遍,我不吃,拿走。”
她极力忍耐着胃里的不适。
“我没让你吃,我是让我宝宝吃。”顾瑾洲修长的手指捏起勺子,挖下一块蛋糕,喂在她嘴边,“你要是不替我宝宝吃,我就去跟奶奶说,你嫌弃她买给你的东西,还把我给你买的蛋糕推翻到地上。”
顾瑾洲端着蛋糕托盘的手指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准备着要嫁祸给她。
姜奈幼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你跟裴嫣然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能遇到你们这对活宝,也是我活该。活该有病闯进你车里,活该怀了孕还来找你借钱打胎!”
确实是有病,要是没病,她没事招惹这个疯子做什么!
“这一切不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么?”
顾瑾洲把喂到她嘴边的蛋糕又喂进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姜奈幼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两只小脚脚在他的牙齿间细细碾磨掉。
“呕……”
她又有种想吐的感觉了。
顾瑾洲咀嚼的动作微微一动,脸上浮现一丝嫌弃的表情。
“我计划什么?”她不忍直视的看着他吃蛋糕。
顾瑾洲舔了舔唇角沾上的一点奶油,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成熟男人的性感,“计划着怎么怀上我的孩子,计划怎么取悦我成为我的女人,最后再计划怎么侵占我们顾家的财产。我猜的,一点都没错吧?”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顾大叔?”姜奈幼好气又好笑道,“我好好的大学不上,年纪轻轻就怀孕当妈,冒着身材走样的风险,拒绝外面的美男腹肌男,就为了来取悦你这个三十多岁、面临秃顶的中年油腻大叔??”
“什么?”顾瑾洲拧着浓眉,仿佛听出了一种错觉感,“面临秃顶的油腻大叔?”
说他是油腻大叔也就算了,还面临秃顶的油腻大叔?!
“你以为你还年轻?”姜奈幼故意气他,“在我以前住的那个大杂院里,像你这种年纪的,孩子都小学毕业了。你呢?老光棍一个。”
他情绪一下爆炸了,很上头,“我哪儿老了?我有白头发吗?有皱纹吗?三十岁就要被叫作老光棍,那像我奶奶那种年龄的,在你眼里岂不是木乃伊?”
他好像很介意别人提到他的年龄,而且还是这种年龄差十岁的小丫头片子。
听着就很气愤。
姜奈幼看到了楼上走廊里出来的苏老夫人,特意拔高声音:“奶奶当然是仙女啊!活到一百二也都都貌美如花。”
顾瑾洲扯了扯凉薄的嘴角,“脸变得挺快啊,敢说我是老光棍,却不敢说奶奶是木乃伊,真是傍上大树好乘凉是吗?”
苏老夫人站在上面铁青着脸,“你想把我当作木乃伊就明说,别嫁祸给幼幼。”
听言,顾瑾洲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没预料到奶奶会突然冒出来。
姜奈幼露出得意的微笑,顾瑾洲磨了磨牙,“你敢算计我?”
她小声得意:“是大叔太笨,怪我喽?”
顾瑾洲:“……!”
可恶的女人。
啪嗒——
端在他指尖的那份蛋糕滑落,“啪”的摔落在地上。
“姜奈幼,你不吃你可以说,我放过去就好了,干嘛要推翻到地上,让奶奶看到寒了心?!”
顾瑾洲面容严肃,一秒戏精附体。
这里是监控盲区,在奶奶站的位置也看不到,正好给这个野丫头长个教训,让她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领了证就能鸠占鹊巢,成为顾家正式的小夫人。
姜奈幼看傻了两秒。
这精湛的演技,这熟悉的配方,是找裴嫣然拜师学艺的吗?连套路都玩的这么猝不及防。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刚才进卫生间狂吐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就不小心划破一条小口子,伤口不深,却能清晰看到一道红印。
她伸着那根受伤的手指头,颤颤巍巍的,“对不起哦顾先生,我手上不太方便,就……就没端稳。那个,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把这里打扫干净。”
顾瑾洲呆呆愣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奈幼就卑微的蹲下身,准备徒手将打翻的蛋糕捧进垃圾桶。
苏老夫人赶紧出声制止,再慌张的走下楼,“幼幼,你别动,那些粗活有人干,交给宝宝的爸爸就可以了。来,给奶奶看看,手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姜奈幼擦了擦指尖的奶油,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奶奶,只是在洗手台边缘刮蹭了一下。”
苏老夫人心疼的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伤口:“都快见血了,怎么能不严重,走,跟奶奶上楼消毒,再包扎一下。”
苏老夫人一边拉着她上楼,还一边吩咐下面的顾瑾洲:“你一个大男人别晃来晃去的,找点事干,把地板打扫干净了,可别摔到我孙媳妇。”
“家里佣人是摆设?”顾瑾洲恼了。
到底还是不是亲奶奶,偏心也不带这么偏心的!
“家里佣人要忙着给幼幼做营养午餐,还要布置你和幼幼的房间,哪有时间管这些。赶紧的,别磨蹭,待会儿我们要下楼的。”
等楼上的房门一关。琇書網
顾瑾洲怒摔手里的手机,还狠狠踹了一脚旁边楼梯的大理石台阶,嘴里狠狠骂着:“可恶的女人。”
可恶的女人上了楼,来到房间后,苏老夫人就给她酒精消毒,涂抹消炎药,无微不至的照顾仿佛让她回到了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还没去世,整天都会抱着她唱童谣,给她将睡前故事,讲外面美好的世界。
那时候她还小,母亲总会说:“幼幼啊,等你以后能出去了,一定要找到爱你的人,跟你身体里流着相同血脉的人,他们会保护你,会爱你。”
姜奈幼带着母亲给她的信念,从孤岛一路死里逃生回来,再满心欢喜的找到姜家人。可是,现实中的血脉至亲跟母亲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姜家人并不爱她,甚至还讨厌她的出现,避她如瘟神。
直到遇到苏奶奶,她好像又隔空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么温柔善良,那么视她为珍宝。
“苏奶奶,如果我,没有怀上你们顾家的孩子,您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她看着苏老夫人的脸,满怀期待,却有问的小心翼翼。
苏老夫人给她贴好创口贴,视线与她对视上,“幼幼,奶奶并不是因为你怀孕才让你进的顾家大门,奶奶是因为……我们婆孙媳俩,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
苏老夫人出身贫寒,爹妈死得早,作为长姐的她还带着六个弟弟妹妹去挨村挨户乞讨,十五岁那年,顾老爷子一家收留了她,给她提供了上学的机会,后来在女子学堂毕业后,她就留在顾家当了管家。
二十岁那年,她和顾老爷子过了荒唐的一夜,生下了顾瑾洲的父亲,却被顾家嫌弃说是不守女德,只等她生下孩子就逐出了家门。
后来,顾老爷子正式掌管顾家,才将苏老夫人领回家中。
“奶奶身世坎坷,和你一样,都是需要被呵护的对象,看到你,奶奶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苏老夫人说着说着,就激动的满含热泪。
姜奈幼拿着纸巾给老夫人擦擦眼泪,“苏奶奶,我和您不一样。顾爷爷那么爱您,您在顾家是幸福的。而我,您孙子一直都很讨厌我,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跟他去领证了。”
苏老夫人拿起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幼幼啊,这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需要双方去慢慢磨合的。我老太婆看的出来,自从你出现后,瑾洲就有了变化。”
“变化?”她觉得顾瑾洲确实变化不小,不是在发飙,就是在发飙的路上。
她连做梦都觉得顾瑾洲在吼她,在约束她。
“当然了,”苏老夫人笑眯眯的,“我可发现了,他私底下会偷偷关注孕期方面的东西。”
姜奈幼没觉得意外,“那是他在关心他的孩子,他说了,他要去母留子的。”
“他敢!”苏老夫人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要是敢去母留子,我就带他去绝育,看他以后还能不能掂不惦记其她女人了!”
绝……育?
姜奈幼听得直吞口水。
苏奶奶真没把这个独苗孙子当亲生的,什么念头都敢随意往外蹦。
“对了奶奶,”姜奈幼突然想到什么,“爷爷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我想看看。”
“出来了出来了!”
苏老夫人去隔壁书房拿了一叠检查报告过来,“脑溢血造成的偏瘫很多年了,那半边基本没什么知觉了。医生说,他这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没有再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了。”
姜奈幼仔细翻阅着检查报告,“可是那天我看过顾爷爷的身体状况,并不像医生说的那样,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苏老夫人知道她是这届要就读的医学生,小姑娘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医生的话就是事实。
老夫人并没抱任何幻想,叹叹气道:“我没指望他能重新再站在我面前,我只希望能有一天,他能陪我说说话,而不是整天只听我一个人讲话。”
“苏奶奶,”姜奈幼放下检查报告,自告奋勇道,“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定会让顾爷爷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你面前。”
闻听此言,苏老夫人先是诧异几秒。
随后又摆摆手笑了,“奶奶就是开玩笑的,他那死老头子,躺在那里我倒觉得挺清闲的,没人跟我吵架斗嘴,多好。”
孙媳妇可是怀孕期间,得特别注意修养身体,她可不想小丫头整天到处奔波,给家里这个糟老头子打探各地的名医。
“苏奶奶,我真的没开玩笑,我就能给顾爷爷治病。”姜奈幼一本正经,一点都没开玩笑。
“你治?”门外,顾瑾洲听完墙根走进来,“怎么治?”
姜奈幼清冷的歪了歪头,“你管我怎么治。”
顾瑾洲冷嗤一声,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你是拿得稳手术刀,还是开的了医药单?”
“这些我都不行!”她信誓旦旦,“但我就是能治好顾爷爷,走着瞧吧。”
顾瑾洲一步步迈近她,“我爷爷身体本来就虚弱,我们顾家又不是傻子,能让你随便折腾?哼,笑话。”
“你是不是傻子我不清楚,反正那位裴小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吐槽,“那么大一只甩肉机放在她肚子上,难道就看不出来吗?还被那个庸医骗了这么多天,真可怜。”
顾瑾洲插在裤兜的右手用力攥了攥,要不是有奶奶在这里,真想欺负欺负她,“我查了,那个姜庸医就是你的父亲,你们成功骗到了嫣然,现在还妄想讹我们顾家,你们一家子可真贪。”
“姓姜就非得跟他们是一家吗?”她很排斥跟姜家扯上关系,情绪有些失控,“你说我贪可以,但要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就绝对不行!”
撂下话,姜奈幼掠过顾瑾洲的身旁,快步走出房间。
“你个臭小子!”苏老夫人用力拍了下顾瑾洲的臂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赶紧去追,不然你别回这个家了!”
“谁爱回谁回,我这几晚医院陪床,就不回来了。”顾瑾洲淡幽幽的说完,也出去了。
姜奈幼一路跑到花园,准备一走了之的,但楼上的苏老夫人给她打电话,在一番深情打动后,她又快速整理好情绪,回了老宅。
说好的要给顾爷爷治病,就不能因为顾瑾洲说了几句激怒的话,就当个逃兵逃开。
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针灸盒,她面带微笑,走到了顾爷爷的房间。
“顾爷爷,我又来喽~”
小姑娘声音像阳春三月的梨花,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甜气息。
顾老爷子靠着床头的枕头,微微睁开眼,冲着她会心的笑了,“幼……幼,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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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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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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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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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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