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端着一盅绿豆茯苓汤,几枚精致芋饼,推开了冰室的门。林潇正在打坐调息。
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脸,结实修长的身材……苏清浅轻呼一口气,暗暗想:这要是在特种部队,这得迷死多少师姐啊!
林潇听到动静,睁开双眸,眼神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苏清浅被他周身的气场吓了一跳,踌躇着不敢上前。
林潇看清是她,便笑得如春风拂面,她瞬间像是拥抱了清晨第一缕清风。
“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来吃早饭。”苏清浅正准备将手中的早饭喂给林潇吃,突然定住了,歪着头,凝神静气地听了一会说:“林哥哥,有只鸟喊你。”
“你说一只鸟吗?”
“对啊,我感受到了它的灵识,是一只海东青呢。”
“你还说你不是仙女?”林潇弹了弹苏清浅的额头。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是仙女嘛,你快出去吧,它找不到你很着急呢。”
“不是仙女?那……便是精灵。你是怎么能感受到动物的灵识的?”
“我啊,在我家乡那里,在我们小时候,师傅就会根据我们不同的能力和特长,培养我们某一方面的能力。”苏清浅骄傲地回忆。
“你不是大夏的人吗?”
“怎么说呢,说不是吧,其实也是。只是和这里有很多不同罢了。你可以这么理解,我记忆中的原来的我,来自另一个部族,那里有很多用石头、琉璃和钢铁铸成的房子。”苏清浅搜肠刮肚,找林潇能听懂的名词。
“听起来很美。”
“美是美的,只是那里没什么像样的山川丛林,动物都在笼子里。好了,你的鸟要急哭了。”苏清浅放下早饭,拉着林潇走出冰屋。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苏清浅伸出双手,只见一只海东青从天空俯冲而下,飞到他们身边,又突然减了速度,绕着苏清浅飞了好几圈,最终落在了院落里的石桌上。
苏清浅摸了摸海东青的头,夸道:“好鸟,好鸟,你如此心疼我,我一会奖励你好吃的。”
“它如何心疼你了?”林潇略感惊讶。
“它不敢落在我的肩膀上,怕抓伤我。我告诉它你受伤了,它也怕把你抓伤了,所以它落在石桌上了。你说,它是不是很乖很温柔?”
“很乖很温柔?”林潇干笑了几声,脑子里浮现出这海东青在战场上,抓瞎敌人眼珠的“温柔”片段。
“诺,给你信。”苏清浅将海东青身上的信递给林潇,转身回屋去拿早餐。
林潇盯着海东青的眼睛,左看右看,口中喃喃道:“还说不是仙女,我怎么看不出你这鸟在想什么。”
海东青的头,左歪歪右歪歪,也盯着林潇看。一人一鸟,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苏清浅回来被这一幕逗得发笑,道:“这鸟问你呢。”
“问我什么?”
“问你看它做什么,吃的在哪里。”
“苏清浅,你可别骗我,你真的知道它想什么吗?”
“哈哈,你猜。好啦,来吃饭,吃完了不是还要回信的吗。”
林潇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清浅,拉了拉她梳好的麻花辫,很真实的感觉。
苏清浅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林潇,被逗得眉眼弯弯,脸颊的小酒窝都笑出来了。
苏清浅陪林潇吃了早饭回了信,又喂饱了海东青,看着海东青飞远的身影,苏清浅忽然很想念她的野狼朋友。
“也不知道我的狼兄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应该好了。”
“这样说来,我们的确好几天没有见到它们了,你能和它们联系吗?”
“那有何难。”苏清浅三两步爬上了一棵大树,找到一处粗壮的枝丫坐好,拢起手,向着空旷的山谷发出了一声狼嚎。
声音幽怨又孤寂,低沉的声音似乎藏着很多故事。
林潇仿佛在这声音里,听出了悲凉和孤独,思念与不甘,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大一会,一声接一声的回应从山谷传出,苏清浅与它们“对话”了一阵子,开心地说:“过一会我的同伴就会来看我了!”
林潇已经被这一幕惊讶到,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好像是丛林里自由又神秘的精灵,身上仿佛萦绕着彩虹一样的光,野性又空灵。
旋即又想到她刚才那么悲凉的声音,不禁对树上的苏清浅张开双臂:“苏清浅,我接着你,敢不敢跳下来?”
“不会伤到你吗,你伤还没好呢。”
“瘦得跟小兔子似的,能有几斤重,敢不敢?”
“切,有什么不敢的,再高的楼我都跳过。”
苏清浅纵身而下,恍若一只翩然的蝴蝶,林潇接住她又转了好几圈,逗得苏清浅咯咯地笑。
片刻后,苏清浅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
林潇被这突来的情况搞得有点懵,他将苏清浅放下来,俯身轻问:“怎么了?”
苏清浅抬头看着林潇的眼睛,低声说道:“苏清浅是被亲生父亲,亲手推下悬崖的。”
这句话,让林潇的心钝痛了一下。
苏清浅解释道:“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只记得有人说是我毁了家族,让我去死。
刚才我从树上跳下来,那一瞬间我想起来了,亲手将苏清浅……将我推下悬崖的人,是父亲,太医院院判苏淮。”
一时间,林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愤怒,有心疼,也有一些无措。
“可惜了……”苏清浅叹息着。
“可惜什么?”xǐυmь.℃òm
“我从不知道父爱母爱是什么,做梦都希望自己有家,有父母。
没想到来到这里,想起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亲手将自己送入黄泉之路的亲生父亲。”
林潇默默地将苏清浅拥入怀里,瘦瘦的小小的一只,身体是那样脆弱,心性却是无比坚韧。
“丫头,你今天要是真不给我肉吃,我,我可就要……”
老毒蹦蹦跳跳地向他们走过来,看着林潇怀里的苏清浅,抹着脸蛋说:“唉呀,羞不羞,大早晨就在这里抱啊抱的,哎呦呦!”
苏清浅又羞又气,从林潇怀里窜出来就去追打老毒:“那是哥哥,哥哥懂不懂,你再这样叽叽歪歪,野菜汤都没得喝了!”
忽然苏清浅感受到了野狼的灵识,顿时动起了小心机,只见四只狼从树林中窜出来,将老毒团团围住。
苏清浅开心地拍手大笑:“哈哈哈,老毒,老毒,快快见过我的兄弟们!”
林潇看着与狼闹做一团的苏清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道:“哥哥,就是哥哥而已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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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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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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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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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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